云悦看着苗氏眼底下的淡淡的青色,很相信她昨晚没睡好。
苗氏扶了扶头上戴着的银首饰,又小心翼翼拍着身上大红的绸缎衣裳,感慨万千道,“我以前就是做梦也没梦到自个儿能穿上那么好的衣裳,戴上那么好的首饰。”
云悦笑着道,“娘您以后的好日子还长着呢。相公已经否极泰来,谁说他这辈子就只能考个秀才?您就等着相公以后给您考个举人,甚至进士回来!不对,以后相公肯定是要做官的,到时候就能给娘你请个诰命夫人回来了。”
“对,我的二郎否极泰来了,以后一定是有大出息的!肯定能做官的!”苗氏激动得眼角都冒出了晶莹的泪花,又想到了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可不能掉眼泪,免得冲掉喜气。
苗氏是真的高兴啊,这些日子她每天都穿戴得好好的出门,别人见到她,都会捧着她奉承她,夸她会养儿子,如今就等着享福了。
前些年她家二郎倒霉,那些人是什么嘴脸?
好一点的真心关心她,让她想开点,别让程二郎再考了,安安生生找个正经活计干。
苗氏不愿意啊!她的二郎读了那么多年书,那么有学问,怎么就不能在科举上考出个名堂?
不好的,跟苗氏不对付的,说出来的话那叫一个难听,什么程二郎注定是没出息的,苗氏偏心眼,一心就只有程二郎这一个儿子,以后肯定会寒了其他儿子的心,看她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苗氏向来是个倔强固执的人,心里憋了一股气,非要那些看笑话的人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她苗芬芳没错,她的二郎就是有本事有出息的人!
苗氏不是没动摇过,因为她的二郎前些年真的是太倒霉了,可刚一动摇,就想起了那些人冷嘲热讽的话,立马就坚定了念头。
这些天,见天出去炫耀,听人吹捧,苗氏就是为了证明她没错,她的二郎是有出息的,她现在的日子过得那么好,她没白活!
云悦见苗氏发间遮不住的丝丝白发,还有眼角深深的皱纹,心下一酸,这些年苗氏心里承受的压力怕是真的不小。
看着这样的苗氏,云悦就忍不住想她的上辈子会是什么样的。
上一世的程二郎可真的是个倒霉蛋,一直没能考中秀才,那苗氏会有多伤心难过啊,云悦一时间都有些不太敢想。
一想心就疼,为苗氏难受。
感情都是处出来的,苗氏真心把云悦当亲女儿疼爱,云悦自然也把苗氏当亲娘一样。
好在这些都是上一世的事,这一世是绝对不会发生了。
程二郎会很好,她会很好,苗氏也一样会很好,他们都会很好。
苗氏也就是在心里感叹了一下,见她身上也没什么不妥当的了,就跟云悦一起出去。
昨儿个程家屋前的空地就摆了十几桌,椅子也一并摆好了。
掌勺的共有五人,都是村里公认的手艺最好的妇人,她们一大早就来了程家忙活。
原本程家的灶台是不够用的,不过在大房和三房都起了新的灶台就勉强够了。
苗氏和云悦是坐主座,她们没立即入席,而是去招呼客人。
许多妇人围着苗氏恭喜,说程二郎如今考中了秀才,她以后就只等着享福吧。
这样的话,苗氏就是听几百次都不腻,每次听心情都很好。
苗氏拉过云悦,笑着说她不止能享儿子的福还能享儿媳妇的福,她三个儿媳妇,最孝顺体贴的就是云悦,她能有这么好的儿媳妇,真是祖宗保佑。
围着苗氏的妇人有不少都是程家妇,她们大多都对云悦做出字豆糖发了财而心里酸溜溜的,不过在云悦大方地拿出一千两银子为族里买田,她们就不酸了。
可能心里还是酸的,但是绝对不能说出来啊,要不别人就得说她们没良心了。
苗氏既然把云悦拉出来,她们当然就得夸了。
一个个的说云悦长得水灵有本事又能干,跟程二郎可配了!
有些还半真半假地羡慕苗氏能有那么好的儿媳妇,她们也想有。
之前程二郎要娶云悦,大多数人都觉得是云悦配不上程二郎,甭管程二郎有多倒霉,可云悦退过亲这是事实。
别管云悦是什么原因退亲的,只要退了亲,那女人的名声就不好了。
以前还看不上云悦的,现在一个个悔得肠子都青了!
云悦分明就是个金娃娃,她们要是早知道这点,当初肯定得给家里的孩子定下她啊!
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后悔也没用,人家已经是程家的儿媳,还是秀才娘子了。
苗氏一看那些人的表情就猜到她们在想什么,越发得意她当初的眼光好,定下了云悦这样的好儿媳。
铁氏和王晓玲就在不远处,当然听到了那些人一个个的都在怎么夸苗氏和云悦,酸的就像喝了一瓶陈年老醋,直冒泡儿。
好像程家就只有云悦一个儿媳妇,她们都是死人,不存在的。
苗氏的心也太偏了。
以前是偏程二郎,现在儿媳妇多了,也只偏程二郎的媳妇。
苗氏不知道铁氏和王晓玲心里有多酸,就是知道,也不会放在心上,仍是一个劲儿地跟这些人说云悦的好。
女人在一起来,聊的不是自己,就是男人,要么就是家里的琐事,还有就是孩子了。
有人就对云悦挤眉弄眼,问她什么时候给程二郎生个儿子,还说程二郎和云悦长得那么好,他们的孩子一定会好看。
云悦这时说什么都不好,只能羞涩地低下头,苗氏就道,“孩子嘛——等缘分到了自然就有了。你们都别催,二郎媳妇是新媳妇,脸皮薄,经不住你们打趣。”
其她人看苗氏是真的不急,就笑着转移了话题,说起了其他事。
苗氏说了个尽兴,才跟云悦一起去主座入席,这会儿所有的席位差不多都满了,冷菜也上了不少,热菜也一盘盘被送上了每一桌。
主座上的是程二郎一家人,大房和三房的人不在,还有就是族里一些德高望重的长辈。
程二郎亲自给程金水和程秀才倒酒,接着拿起自己的酒杯给他们敬酒道谢,“三叔公,四叔,我能有今日,得多谢你们。你们的恩情,二郎始终记在心里,绝不会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