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罗纳德又登上了摇臂，他要看到灯光的氛围，符合自己的预设想法。
    一座木桥，通向了山湖别墅伸出去的一块平台，那里从山中伸出，正好可以看到湖面的景象。
    罗纳德事先从取景框里看过，灯光布置是事先设计过的，红色，黄色的，绿色的纸灯笼里，在下着细细的小雨的晚间，射出一种迷蒙的灯光，好像每盏灯都套上了一个光晕。
    摇臂从地面升上去，然后一个远景拉开。
    四周其他地方的灯光被特意关掉，都是黑的。只有木桥对面那个观景平台上灯火通明，让人一见就有想过去，参加那里热舞的舞会的冲动。
    “cut！”
    弗朗西斯·科波拉在他的仆街大片“旧爱新欢”里，发明的这种运用灯光的技巧，确实非常好，可以容易的制造出一种迷醉的氛围。
    之后的另一部仆街片“怒火街头”，也是全片使用这种红色偏暖色的灯光，在演员脸上制造氛围。以及把灯光设在湿透的地上，让地面反射五颜六色的光，都是非常好用的制造氛围的技巧。
    虽然这些导演的票房不成功，但是给后来的导演探索了一种新的视听语言。
    怪不得科波拉总被人叫做导演的导演。行内的其他导演，总是从他的电影里，可以比普通观众得到更多的启示。
    “把摄影机搬到观景平台去。”罗纳德对摄影组下令。
    马上就要让詹妮弗·格雷和帕特里克·斯维茨一起跳舞了，希望自己准备的东西，可以让两人的观感缓解。
    “我要清场吗？”罗纳德到了观景平台，对着盛装打扮的助理编舞米兰达·加里森问道。
    今天是她勾引斯维茨演的强尼的一场戏。所有的舞蹈演员，都来看他们的编舞的表演。
    “没有必要，让他们看看我的实力。”
    米兰达穿了一身黑色露背的夜礼服，肩膀上围着一件昂贵的白色皮草披肩。
    罗纳德一笑，伸手牵着米兰达的手，让她步入观景平台的中心。
    “哦噢……”群演们开始起哄。
    帕特里克·斯维茨也一笑，接过了米兰达的手。
    他们两个都是专业的舞蹈家。罗纳德示意摄影机开机，在他们排练的时候，就开始记录下胶片。
    米兰达伸出手去够斯维茨的脖子，披肩滑落了下来。她干脆用另一只手取下披肩，往旁边的地面一丢。
    道具看到了，心疼坏了，这是剧组从商店里借来的，如果碰到了地上，沾到了水，那可就要赔钱了。
    罗纳德一把拉住他，怒目而视。米兰达的即兴表演非常出色，她那种中年家庭主妇，看到身材非常好的舞蹈老师，就想一口吃掉对方的状态，演的非常到位。
    哪容的一个小小的披肩坏事？要是打断了，万一正式拍的时候，没有这种状态怎么办？
    有经验的演员，往往都是第一条才能拍出最饱满，最真实的情绪反应。之后有了经验，反而会流于俗套。
    “嗨，麦克斯？我的舞蹈课是不是开始有效果了？”米兰达扮演的贵妇维维安，笑着对酒店老板麦克斯问道。
    “非常好，一流！”麦克斯当然知道维维安在搞什么鬼，但是只要能让她继续住在度假酒店，对这种事情一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况且这份费用，还是维维安的丈夫付得。
    维维安心安理得的回过身去，用一支手指，在强尼的脸上划过。
    “cut！”
    “bravo！”罗纳德率先鼓掌，带领着群演一起为米兰达的可爱演技鼓掌。
    “真的吗？我们实拍的时候，我怕会演的更差了。”米兰达快速捡起皮草披肩，在手上拍了拍灰。
    “没关系，我已经都记录下来了。”罗纳德对着摄影知道做了个问询的手势，得到他一个比划了一个ok，然后竖起大拇指，表示赞赏。
    镜头又倒回去，拍摄老板麦克斯和豪斯曼医生一家打招呼的镜头。麦克斯希望自己的小儿子追求医生的小女儿奥斯曼。所以对他们颇为照顾。
    他的儿子考上了康奈尔，而baby则要上麻省的曼荷莲女子学院。正好是传统的联姻好学校。
    “医生，你不去跳舞吗？”
    镜头对准豪斯曼一家，只少了出去幽会的丽莎。
    “我们在等一曲华尔兹。”
    医生的太太代替丈夫回答。华尔兹是比较正统的社交舞蹈，和现在的音乐相比，男女调情的意味没有那么浓。
    “维维安·普莱斯曼。她就是我们常说的那种一星期都住在凯勒曼的女人。她的丈夫是一个汽车经销商，往往要周末才来。”
    老板麦克斯向医生解释这个风流女人的来历。
    baby被豪斯曼医生搂住肩膀，好像不想让她听到这种社会的污秽一面。
    詹妮弗·格雷一脸的无奈，好像在说，为什么那个挑逗强尼的不是我？
    “cut！”
    罗纳德叫停了，这一段倒是演得非常好，格雷的心境也正好符合baby在这段戏里的感觉。她也在羡慕斯维茨的太太。
    所谓错进错出，这种心态，至少在拍摄baby和强尼正式结缘之前，是很适合的。
    “场记……”
    罗纳德叫来了场记，她开始记录下每个镜头的位置。马上灯光组要改变布光，布景组也要换一些小道具。
    为了省钱，“辣身舞”采用的是跳拍。在这个观景平台上，有很多戏，都会集中到同一个时候来拍。
    “baby！”斯维茨作出深情状，叫了格雷一声。
    “强尼，我……”
    詹妮弗·格雷和帕特里克·斯维茨慢慢地拥抱到了一起，然后开始就着音乐，跳起了曼波。
    “cut！”
    罗纳德已经是第七次拍这个镜头了，两人身体僵硬，站在那里不说话，就好像没有任何交流。
    试镜的时候，那种水乳交融，不说话光跳舞就能让人感觉脸红心跳的感觉已经荡然无存。
    “我们今天就到这里。”
    罗纳德想用身体接触，让两位主演找回状态的尝试，也可耻地失败了。
    有感觉的时候，对视一眼，手指想接，都是让人颤栗的心灵激荡。
    没感觉的时候，就算热吻，眼中也是毫无波澜。
    “罗纳德，这里都是来应征的主题曲小样。”
    回到了酒店房间，罗纳德还不得停歇，继续和编剧埃莉诺一起，挑选主题曲。
    音乐总监丹尼·戈德伯格办事不力。虽然他有很丰富的在大制片厂工作经验，但是碰到了罗纳德这种抠门的剧组，他的很多工作方法不能在这里展开，自己一个人什么都搞不定。
    比如这个征集主题曲的事情，他就办得很差。本来在大制片厂，只需要出一个需求，给各大唱片公司的朋友打几个电话，就可以把很好的候选歌曲提供过来。
    但是罗纳德没钱，只有名气。大唱片公司不愿意把手下的王牌歌曲，低价送给罗纳德的小制作。
    最后去找了他不熟悉的独立词曲作家和制作人，已经拖到了电影开拍了一半，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歌曲。
    已经不耐烦的罗纳德，直接打电话找来搞定老歌版权的音乐掮客吉米·莱纳。通过他发出消息，向所有有兴趣的独立制作人发出邀请。
    总算经过了紧急的征集，莱纳带着五十多盘demo录音带，赶到了山湖别墅。
    已经是深夜了，罗纳德拖着疲惫的身躯，还在和编剧埃莉诺一盘盘的听。
    也许是出的价格太便宜了，也许是总监戈德伯格的想法有道理，好的歌曲，不会被大唱片公司错过，流落到独立制作人的手里。
    一直听了四十多盘，还是没有满意的。
    “这些都不行，我们要的是一首有五十年代音乐的基本架构，但是又有一些新的流行元素的歌曲。还要和最后的那段舞蹈合拍。”
    埃莉诺喋喋不休地抱怨。
    “确实质量差了一些。”罗纳德也挠头。
    “实在不行，我们只有在拍最后的舞蹈戏的时候，放一首曼波节奏的舞曲，然后一面征集新歌，在后期制作的上走灌录。”
    “但是那样，演员就缺少现场和合适的主题曲的共鸣。而且詹妮弗和帕特里克又缺少化学反应。”
    “额……”
    罗纳德一听到这个就烦，他打开了最后一盘磁带，放进了录音机。
    “现在，我已经找到了我生命中的时光
    不，我以前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
    是的，我发誓，这是事实
    我把这一切都归功于你
    因为和你在一起，我度过了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
    “嗯？”罗纳德和埃莉诺同时坐了起来，这首歌虽然开始节奏不快，但是旋律和歌词非常符合那场戏的氛围。
    然后到了第二段，节奏又加快到了曼波的正常节奏，正好可以用来在剪辑上做文章，配合脸部特写和近景的舞蹈的交叉剪辑。
    “这是谁唱的？声音这么富有磁性？”罗纳德大喜过望，一定要让小样里的两个歌手，来唱这首歌。
    “是比尔·梅德利和詹妮弗·沃恩斯”吉米·莱纳回答道。
    见罗纳德不是很明白的样子，他补充了一句，“比尔·梅德利就是‘正义兄弟’组合里面头发长的那个。”
    罗纳德知道这个组合，他们最有名的歌曲“you've lost that loving feeling”，就是“壮志凌云”里，独行侠在酒吧里用麦克风清唱的那首歌，用来搭讪查理的的歌曲。也是最后两人在酒吧重逢后，查理在点唱机上点的那首。
    比尔·梅德利正是开头那个雄浑的男中音。
    “啊，是他。我就定这首了，你帮我搞定他俩的录音。”
    罗纳德马上拍板定下来。
    “我这就去办，弄一个录音室版本给你送来。”
    “别送到这里了，我们马上要转场去北卡罗来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