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说，她就不适合演唱我们黑人发明的爵士乐。”斯派克指向了音乐风格的问题，“她就应该唱唱你们白人歌星卡伦·卡朋特的流行乐。”
    “对，海伦的音域窄一点，其实适合卡朋特的歌曲。”摄影师迪克森也这么说，“她唱音域跨度大的黑人歌曲，其实要调动身体来唱，才能在高音区唱出力度，但是那样的话，造成海伦身体紧张，不够放松，她的本色出不来。”
    罗纳德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事，“这样，下一次我让她唱卡朋特的歌，你在海伦排练的时候悄悄地录，我总觉得她有些刻意的去演。”
    “海伦，你会唱卡朋特的歌吗？”罗纳德走到钢琴前，隔着钢琴对着休息后回到钢琴凳上的海伦问道。
    “当然，她是我最喜欢的歌手。”
    “你唱一支她的歌，找找感觉。”
    “好，你想听哪首？”海伦显然是卡伦·卡朋特的超级歌迷。
    “唱你的心现在最想唱的那一首。”罗纳德说到。
    “为什么鸟儿会突然出现
    每当你在附近时？
    就像我一样，它们渴望着
    靠近你
    为什么星星会从天上掉下来
    每当你走过时？
    就像我一样，它们渴望着
    靠近你”
    海伦弹起了钢琴，唱了一手卡伦·卡朋特的老歌“靠近你（close to you）。她的音域更高，起手比卡朋特高了八度，不过声音还是一样好听。
    摄影师迪金森给罗纳德打了个眼色，示意已经录下了排练镜头。
    “好，非常好，你就用这种感觉唱。不要可以往爵士乐方向靠。”
    “录音？摄影机？action!”
    ……
    这次的效果比原来好上不少。
    等罗纳德把海伦和达西送出林肯中心门口，让达西开车送她回家以后。罗纳德飞速跑进了拍摄现场，“迪金森，迪金森，快让我看看，那首卡朋特的歌录的怎么样？”
    摄影师迪金森调出了回放，罗纳德凑近一看，黑白的画面分辨率很低，还有些闪烁，但是画面里海伦的身体姿态确实放松了不少，唱起自己喜爱的歌曲，她的情感也表现的更充沛自然一些。
    “就用这首这么样？明天再补拍海伦对镜头讲的那一句广告语。”
    “剧本上是爵士乐，当然你能让他们改过来也行。”斯派克·李知道一些海伦的背景，她父亲是一个全国性电视台的的权力排名第三的高管。
    “卡伦·卡朋特的歌，翻唱版权不便宜吧？”罗纳德又想到了翻唱版权问题。
    斯派克和迪金森两人面面相觑，他们并不知道电影或者广告里引用歌曲版权的费用。
    自觉问错了人的罗纳德，挥挥手，干脆不去想这些问题。等剪完了把爵士乐和卡朋特的版本都给杰拉德看，让他们去烦恼这些事情吧。
    ……
    “因为chewels味道更好！”海伦接到了斯派克递给她的新款口香糖，从定格的姿势中“醒”过来，说出了那句广告语。
    第二天的拍摄还是磕磕绊绊，海伦·斯雷特总有些刻意地表演的倾向，罗纳德还是老办法，在排练的时候让迪金森偷拍，海伦在排练的时候表现的自然的多。
    罗纳德开始真正理解导演的烦恼，演员的表演效果难以预测，活生生的人又不能像机器一样按一下按钮，就有一个预期的反馈。
    怪不得卡梅隆在“摇滚高中”剧组的时候，总是抢着在导演身边看他怎样调教，激发，纠正演员的表演。他早就发现了导演工作的最大挑战，有意识地加强学习。
    拍摄完成以后，罗纳德拉过斯派克·李，让他回去剪出两版海伦弹奏的片段，一段是爵士乐，一段是卡朋特的“靠近你”。供海伦的父亲和达西·马奎尔考虑。
    至于罗纳德，今天轮到他来做护花使者，送海伦去英格丽·褒曼的女儿皮娅那里参加聚会。今天她的父亲杰拉德也会来。
    “我们得先去cbs接褒曼女士的女儿。”海伦坐在副驾驶，拉上安全带后对罗纳德说。
    “哪一个？”罗纳德可不想再犯上次的错误。
    “哈哈哈。”海伦也想起他上次在皮娅的家里，不认识伊莎贝拉是褒曼的女儿，却说她能扮演褒曼的女儿的趣事。
    “是伊莎贝拉。”海伦回答，“不在cbs总部黑石大厦，我们去茂比利街。”
    “伊莎贝拉不是和她姐姐一起在cbs工作吗？”罗纳德拐向了小意大利。
    “不，她在一个意大利语的小电视台，当一个搞笑新闻节目的女主播。”
    “搞笑，新闻，这两个词是怎么联系在一起的？”
    “哈哈哈，我发现你总能发现生活中幽默的地方，罗纳德。”海伦又笑个不停。
    “也可能是你的笑点低。”罗纳德小声的吐槽。
    “他们是一个小电视台，主要订户就是小意大利的居民，节目就是用意大利语重新播一遍cbs的每周新闻，然后穿插一些意大利笑话。”
    “你懂意大利语吗？”罗纳德左右查看目的地帕克大楼。
    茂比利街（mulberry）是桑树的意思，整条街以一个五叉路口的桑树命名。这里是小意大利和唐人街的交界处，一边是意大利裔用五指并拢，手心向上的手势在大声交流（争吵）。
    另一边是唐人街上悠闲打着太极拳的大爷。穿着统一的木兰装束，手拿两面折扇起舞的大妈。
    “不懂，我是听伊莎贝拉说的。不过我每次来这里，都为纽约的文化多样性和包容性赞叹。”海伦也挺喜欢这种反差强烈的画面。
    “是啊，也许能拍部电影反映一下。”
    罗纳德停好车，两人走进外表破旧的帕克大楼，噔噔噔的走上两层楼梯，迎面的一个单元，就是一个黄色的木头门，上面挂了一个牌子“radiotelevisione italiana”——意大利广播电视台。
    海伦敲门而入。
    “哦，那是意大利广播电视台在美国的联络点，或者叫分台。”伊莎贝拉刚刚播完“l'altra domenica”节目，意思是“另一种星期天”。她回答了罗纳德的问题，为什么这个简陋的演播室挂了来头这么大的一个名字。
    意大利的经济发展不如阿美利加，而且国营的机构拨款少，比较穷。这个意大利广播电视台就立足在纽约曼哈顿小意大利的社区电视台。本身他们是cbs广播网络的一个台。
    “哦，伊莎贝拉……”，一个发迹线很靠后的意大利男人从演播室出来，向伊莎贝拉飞速的说了一串意大利语。
    罗纳德和海伦望望彼此，听不懂。
    “罗贝托，这是我的两位年轻的朋友，罗纳尔多和海伦”，伊莎贝拉放慢语速，用英语做介绍，“这是我的节目另一种星期天的搭档主持，罗贝托。”
    “欢迎你们来到radiotelevisione italiana”这句罗贝托练得挺熟，然后又开始结结巴巴的说起英语。这是他自己要求伊莎贝拉监督的，他需要学习英语，一边在阿美利加影视圈立足。
    “伊莎贝拉，你要代我，向，你的，丈夫，抱歉。”罗贝托跳上桌子，做了一个中枪的姿势，“我的，电影，被，梵蒂冈，反对，上映，意大利，公映，也没了。”
    “罗贝托，很失望。”他用丰富的肢体语言弥补英语能力的不足。罗贝托演出中枪倒地以后，心脏受伤的样子。
    “你丈夫，不能在意大利，当，大明星。教皇，摧毁了，罗贝托，伊莎贝拉，伊莎贝拉丈夫的梦想，”罗贝托顺势爬起来，作出抗议的姿势，“罗贝托，抗争；意大利，政府，屈伏。”
    “罗贝托，失望，意大利，没钱”罗贝托作出数钱的手势。
    “好莱坞，不喜欢，罗贝托，不说英语。”
    “电影，不在，意大利上映”，罗贝托又摆出一坐下看电影的样子，“好莱坞，就，不在，阿美丽康那上映。”
    然后罗贝托双手都摆出五指并拢，手心向上的姿势，“罗贝托，不是故意的，伊莎贝拉，要原谅，罗贝托。”
    伊莎贝拉也被他的喜剧才能逗笑了，“好的好的，我丈夫也没有怪你，你找他的时候，他的电影正好暂停，客串是空闲时间。”
    “真的吗？罗贝托，感到，很高兴。”罗贝托做个滑稽的敬礼姿势，然后迈开步伐要前进，“好莱坞，不喜欢，罗贝托。罗贝托，回，意大利。”
    “哦，罗贝托，你真的要回意大利吗？我会很想念你的，和你一起搭档播搞笑新闻，是我最开心的时候。”
    伊莎贝拉和他拥抱作别，上车和罗纳德，海伦一起去姐姐皮娅的家里，参加派对。这次是比较小规模的，以家庭成员和亲密朋友为主。
    “罗贝托·贝尼尼是一个很有天赋的喜剧演员，我的丈夫非常欣赏他，同意在拍摄电影的间隙期间，去罗贝托的电影里客串了一个角色。可惜电影得罪了梵蒂冈，被意大利禁映了，因为合同缘故，发行商也拒绝在阿美利加上映。”
    “他不被好莱坞认可，要回意大利去了。”伊莎贝拉说道，“我的丈夫很欣赏他，认为他是难得喜剧人才，应该留在阿美利加发展。”
    “你的丈夫一位电影导演吗？他的新片就要拍好了？叫什么名字？”罗纳德听伊莎贝拉说了好几次她丈夫的电影，不由感兴趣起来。正好能够向真正的导演请教一下演员表演的问题。
    伊莎贝拉又露出忍俊不禁的笑容，“他也是意大利裔，今天也会来，你到时候自己问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