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思乱想，自我鄙弃。
    可恶身影越发近了。
    眼看那家伙带着一个捕头装束属下，当真朝莞晴楼走来。
    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该不该显身一见，还是照旧躲着他。
    “唔？”
    蓦然觉着大大不对。
    这里是万千男子朝思暮想，念着盼着，纵然耗尽钱囊也要钻进来的美女窝。
    恶人明明不知我在这里，甚至师叔都不晓得。
    焉能寻到此处。
    莫非……这家伙来找艳遇？
    想到这里，无由肝火大旺。
    水波潋滟美眸之内，几有火焰窜出。回过头，喊道：“如凤……”
    如凤是莞晴楼总负责，一个看似花信年华美妇。
    乌发如云，身段丰满，别具风情。
    孟韶华一声喊，吓她一跳。
    “属下在……圣女有何吩咐？”
    “你过来一下……”
    如凤得令，走近孟韶华身边。
    堪堪靠近，直觉鼻窍传来一阵沁人心脾芬芳，幽幽荡荡，似有似无。
    如兰似馨清香，隽永而刻骨铭心，仿佛教人忆起昔年美好，同时对未来产生无比信心。
    喜爱香水，装扮自己，全天下，尤其是美貌女子，均无例外。
    如凤情不禁想开口询问。
    又觉不好意思，毕竟和圣女不熟。
    孟韶华不知她想法，走前两步，靠近楼栏，伸手指向下面。
    “看见那个男子没有……”
    如凤顺势看去。
    终究是九重高楼，她又没有孟韶华高深修为，只能影影绰绰。
    “他如果进来，记住，把他进来之后所有事情，一五一十，完完全全记录下来，然后交给我。听见没……”
    “是……”如凤应道。
    高洋与赵炜两人此刻已站在莞晴楼下。垂直看去，只能瞧见颅顶黑发。
    但靠近时惊鸿一瞥，足以让如凤大概知道了高洋长相。
    难道是圣女的心上人？
    平日做得就是这行当，想法也很职业性。
    如凤少不免浮想翩翩。
    鼻直口方，身形高大，没有平日来得那些世家公子面如冠玉，风流潇洒。
    甚而有些公子面敷白粉，口涂朱色，比之许多女子更胜一筹。
    但那样的男子俊美不假，却失之荏弱，岂比得上楼下那位雄姿勃发，气宇轩昂。
    如凤心底暗赞。
    好个英伟男儿！圣女眼光不错。
    “你们跟我来……”
    如凤领着一干手下，也就是另外莞晴十一钗，袅袅婷婷下楼。
    打算接待高洋，并加以观察，好回来向圣女汇报。
    身影拾阶，沉至一半时，忽然回头。
    “圣女，你身上好香，属下实在忍不住了，你涂的什么香粉？”
    孟韶华一愣。
    却也坦诚：“是……是一位长辈送我的碧尘丹……”
    碧尘丹三字，如凤好生羡慕。久处乾京，岂不知碧尘丹出自仙霞谷长老李若尘之手。
    于大师级炼丹高手来说，碧尘丹炼制轻而易举。怎奈此丹仍旧稀有至极。
    高武世界唯有对武学修为有帮助的丹药，才能让炼丹师们获利邀名。
    碧尘丹这类只可让爱美女子心羡，决计不会让炼丹大师孜孜不倦，钻研下去。
    是而，碧尘丹炼制虽易，但当世炼丹大师里面，唯李若尘会花工夫研究。
    这便造成碧尘丹久闻其名而缘悭一见。
    如凤脸上的羡慕，孟韶华看得清楚。
    原本高洋馈赠，她不以为意。直到现在见了如凤表情，才知碧尘丹珍贵。
    心中无来由一甜。
    可想到那个赠丹人，这会就在楼下，蓦然又觉心闷气慌。
    下属离去，独留孟韶华一人独伫高楼。
    时而盼着，高洋真是来寻她的……
    时而又怕万一是真的……
    自己又该如何自处？
    毕竟这莞晴楼与正经女子殊无半点干系。
    可是，如果不来找自己，那高洋来此目的，不言自表，定是龌龊得很。
    心绪不宁之余。
    往日清淡如水，心若冰晶模样，浑然不见。
    ……
    高洋来到莞晴楼门口。
    刚说了几句话。
    一个体貌丰硕，花枝招展美妇迎了出来。
    来者正是刚接了孟韶华之令，下来监视高洋的如凤。
    瞧见高洋，如凤眼眸更亮。不自禁生了一丝妒意。这男子生得好刚，奴家真是欢喜死了。
    福了福，招呼高洋：“这位爷……头一次来吧？请进，请进……”
    瞧见身后赵炜，一身红帽黑衫，捕头大氅。
    笑容顿敛。
    随着高洋说，这是自己同伴，如凤笑容重又堆起。
    模板式笑容增一份太油，减一份太冷。
    赵炜晓得原因。
    莞晴楼是乾京有名销金窟。
    达官显宦一掷万金，世家公子数不胜数。漫说自己这个银章捕头，就是金章捕头来了，怕也消费不起。
    这时，如凤对着高洋笑道：“爷，你来这，当真是来对了，咱们这里的姑娘，个个花容月貌，国色天香……”
    “我不是来寻姑娘的……”
    高洋微有尴尬。
    乾京红灯区这么热情，比之冀州又是另一番风景。
    走了两步，忽直截了当问：“殷亥安可在这里？”
    “……”
    找人？
    如凤继续求证：“贵客是找殷公子？”
    “是的……姑娘叫甚？”
    “奴家叫作如凤。公子喜欢的话，可以叫我凤儿。”
    她实已四十岁许，却丰姿绰约，纤体玲珑，这与魔相门武学不无关系。
    貌相嫩如花信，又妆容冷艳，眼神魅惑，且有着丰富人生阅历，无论内涵、举止，优雅而风情。
    说这话时，露出似羞含怯娇萌。
    这种反差，足以让任何男子沉溺其中。
    旁边有些站在门口的公子哥，个个垂涎欲滴而不知。
    高洋瞥她一眼，脸上冷静得宛若冰山。
    “请如凤姑娘带我去见殷亥安。”
    如凤怔然，寻思这个男人也不知假正经，还是真古板。心中趣味大起。
    高洋酷肖其父，五官立挺，体态魁伟，往那一站，渊停岳峙，沉稳如山。
    与边上涂脂抹粉的公子哥一比，如果说高洋仿若雄狮视察领地。
    那么公子哥们好比无所事事，整日价吃草的羔羊。
    气质相差之殊，霄壤云泥。
    即便阅人无数，乍见之余，如凤也觉芳心怦怦。似乎站他身边，特别有安全感。
    越看就越喜欢，越喜欢，就越是嫉妒孟韶华。
    “殷公子在三楼，贵客跟我来……”
    如凤头前引路。
    背后看，细腰丰臀，动如柳拂。
    上楼时，轻纱薄裙，玉腿隐隐，光影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