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常说商人逐利，可是像敝东家那样的大商人……有时候，还是要逐势的……嗯，如果能够分得清当前势力多寡强弱的话！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更何况您二位还是元婴大真人！敝东家现在也许在两边都押宝了……因为她当初交代给小的第二句话就是……如今世之英雄，唯今上与小国师二人而已！”直到看见蔡素真慢慢消了气，胖掌柜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摇头苦笑道：“趋利避害本来就是商家本性，两位真人也不用太过认真了。”
    “哦，听你这样一说，我终于有一些明白了！”伍果摸摸下巴，装出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八年前白宝香不押宝，是因为当时势力太多，场面太乱；成本太高，风险太大……而如今天下的情形就简单易懂了许多，就只有我和战胜打擂台决一雌雄，所以她就有些坐不住了，心中打算着左右逢源，两面讨好了！”
    胖掌柜笑而不答。
    “还是有些说不通呀！难道白宝香能掐会算？两年前就知道我一定会来娘子关？所以事先就在这里撒下香饵钓金鳌了？”伍果想了想，又狐疑问道。
    “小国师说笑了……敝东家就只是一个生意人而已！而生意人信奉的，那就是钱要花在刀刃上！”胖掌柜淡淡一笑，就仿佛胸中早已伏兵千万：“若说当今与小国师的刀刃之处……哪里还有比娘子关更加紧要的了？当今如果失了娘子关，自然是中原震动，人心惶惶；如果小国师失了娘子关……又是根基何处？所能何为？所以东家早就在心中认准了……小国师迟早都会来到娘子关的！”
    “天下第一精明人……果然精明！不怪那个喜欢意义用事的万宝堂最后赔个稀里哗啦，而精明冷静的白宝香的生意却是越做越红火！”伍果撇撇嘴，叹口气，却依旧不肯就范：“那白宝香又能帮我做什么呢？如今已是盛世年代，人人只顾修行，她家里藏着的金山银海都已经贬值了呀！”
    “即便如今已是盛世年代，不过有修行天赋的，千百人中不过一二……这个世间只要凡人居多，银子就永远都很重要！世人只道仙人自在飘渺，却不知凡人之力亦能排山倒海！更何况敝东家手里还有那个藏玉楼！小国师天纵奇才，其中之利害关键，自然不用小的提醒了！”胖掌柜也不着急，仿佛胸有成竹似的，就只是轻轻笑道：“至于万公子……敝东家也时常感慨……万公子的性子，只适合做一个心怀理想，舞文弄墨的文人骚客……做商人却是万万不灵的。”
    “那白宝香又要我帮她做什么呢？不过事先声明！我这个人可是很懒的！只是在心情极好的时候才会偶尔帮一下别人的！”伍果沉默一阵，这才开口讨价还价，话刚说到一半，突然见到傲娇女王的杏眼神剑扫射过来，急忙改口道：“当然了！不管心情好不好……天大地大，真真姐的事情最大！”
    “哼！算你识相！”蔡素真神气活现地白了伍果一眼，心中对小坏人的好感度再度萌芽成长……没办法！大女王的宝剑虽然冰寒彻骨，可是两只耳朵却是棉花做的！天生就被害人果舌灿莲花的天赋技能所克制！
    嗯，虽然大女王的耳朵被伍果克制住了……可是她手中宝剑什么时候都是害人果头上的紧箍咒！
    哎！果然是天生一对，地造一双！
    或许就是因为互相克制，所以才是天生的欢喜冤家！
    “您还别说，现在敝行就有一件事情有求于小国师……”本来伍果就只是一句场面上的客套话而已，不想早有准备的胖掌柜却是打蛇随根上：“前些日子东家有书信至此，信中说万公子最近好像去了妖魔之地……希望小国师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能够帮助万公子一二……毕竟您与虎族的关系摆在那里……呵呵，此事虽然机密，却也瞒不过消息最是灵通的东家……不过小国师放心，您与虎族的事情，东家与小的肯定都是守口如瓶的！”
    “哎！今天吹得是什么邪风！怎么老底又被人揭穿了一回！内忧外患，这苦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呀！”伍果摇摇头，不由得苦笑道：“万宝堂没事跑到妖魔之地做什么？白宝香吃饱了撑的不成？怎么会那么关心他？莫非她与万宝堂之间……有一个不得不说的故事？”
    伍果虽然话中依旧夹枪带棒，可是不知不觉之间，便已有了几分妥协的意味。
    不可否认！白宝香的底牌，就连害人果也无法拒绝！如果他想知道什么消息情报，白宝香基本都能给他搞到手！
    没有办法！女人枕头风的威力……比梅花内卫的酷刑还要厉害万倍！天下还有什么消息是白宝香不知道的？因为她的藏玉楼中有无数个花枕头！
    无可奈何！藏玉楼的威力……看看失魂落魄的凤庶出就知道了！想要藏玉楼失去它本身的威力，除非天下男人都出家当了和尚！
    小心为上！即便是人见人愁的害人果，和号称天下第一精明人的白宝香打交道，也是问来问去，极为小心谨慎！
    “俗话说得好，不是冤家不聚头……敝东家与万公子……唉，其实也是一对命中注定的冤家！”话已至此，胖掌柜也不再隐瞒，就只是小声苦笑道：“万公子此番去妖魔之地……自然是去做生意去了……”
    “你还别说，万宝堂的性子与白宝香截然相反，果然是一对天生冤家！”伍果在心中想了想那两个性子天生便是南辕北辙的京城双宝，不由得哑然失笑：“这个万活宝！和人做生意都做不明白呢！现在怎么就突然吃了豹子胆，直接去和妖魔两族做生意了！”
    “万公子生性洒脱，却一直耐着性子在生意场里拼搏沉浮……其实就是为了和敝东家较劲罢了！说到底，万公子信奉人性本善，而敝东家却认为人性本恶！万公子心太软，所以……”仿佛和伍果想到一块去了，胖掌柜也是小声笑道：“不过万公子毕竟心高气傲，他是绝对不会和魔族做生意的！听东家说……八年前他离开京城之后，人虽然在中原四处飘荡，他的手下和妖族中的狼族就有了些生意来往……这回狼族要举办一个‘百宝会’……所以他本人都亲自去了妖魔之地！呵呵，小国师与虎族交情匪浅，还望小国师给虎族虎王写一封信……万公子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若是有了什么危险……还请虎王施以援手！当然了，不管万公子最后有无危险，敝东家都会对小国师感激不尽！”
    “万宝堂相信人不会说谎，所以他失败了；而白宝香从来只相信银子不会说谎，所以她成功了。”伍果皱着眉头品味一阵，忽然又转头看着蔡素真，小声笑道：“真真姐，你说人性本来是善还是恶呀？还有大掌柜现在说得这件事情，你说我们到底要不要帮忙呀？”
    “妖魔之地我又不熟……帮不帮忙，你是导演，你说的算。”蔡素真在一边听他们说得有趣，虽然有些云山雾罩，却也一直听得津津有味。听到伍果殷勤相问，就只是神气活现地应了一句：“人性是善是恶……好像不能一概而论。不过我肯定就是大善的了！至于你嘛……肯定就是天生大恶的了！”
    “不知道清凛真人说得那个导演又是什么行当？这回倒是我少见多怪了！”不但伍果无语，胖掌柜心中更是冷汗直冒：“一山还比一山高！同样都是元婴真人，原来清凛真人才是真正的甩手掌柜呀！”
    “要我给虎王爷爷写封信，也不是不可以……最近正好我也要去妖魔之地办件事情……如果能够遇见万活宝的话，自然也会照看他一二的。”伍果眼睛转了转，觉得有些事情还是问清楚的比较好：“却不知万活宝这几年和狼族做得是什么生意呀？先小人，后君子，我们丑话可是要说在前面的！我虽不才，却也是人族的一份子！若是他和狼族做一些吃里扒外的生意……那我过后怎么照看他……嘿嘿，就说不一定了！”
    “不会不会！狼族在妖族之中部众最多，平日里守卫万里大草原之余更是狼骑四出，守护着各处灵石脉矿，不但地盘最大，而且家底最厚！所以狼族中储存的灵石数量亦是最多！”胖掌柜顿时双手乱摇道：“前几年万公子一直在打点门路……前段日子听说狼族的小狼王要举办一个‘百宝会’，万公子不知如何就走通了长生公主的路子，前些日子亲自从虎牢关运送过去一些奇珍异宝，期望在百宝会中换回一批灵石！”
    “哦？原来是这样啊！”伍果这回却是吃惊非小，歪着头想了想，啧啧称奇道：“听说通天之变后，战红颜便与虞红裙形同陌路……万活宝做为过气峰商，虞红裙自然是不待见他的，所以他就摇身一变投靠了战红颜？你还别说！万活宝做生意不咋地，看人倒是很准的！嗯，要不然他品评的天下十大奇女子也不会尽皆信服！”
    “哼！”傲娇女王顿时就在旁边不乐意了！“凭什么把我排在探花位置！女状元是小坏人的母亲，那个位置是绝对不敢抢的……不过那个榜眼……哼！哼！哼！”
    “投靠是说不上的！”胖掌柜生怕再次惹恼了眼前这位武力惊人的甩手大掌柜，急忙打圆场道：“长生公主一直以来都非常关注麾下长生军的战力成长，此次万公子如果能够从狼族那里换回灵石，二一添作五，听说长生公主是要先抽走一半的！”
    “哎呀！你瞧瞧人家战红颜的头脑！怎么就那么灵验好使呀！什么都不用做，就只管坐地分赃！人在家中坐，宝从天上来……真是羡煞人也！”伍果顿时眼红心跳起来，看那架势，真是恨不得伸出一只手，凭空就把那一半灵石抓过来装进自己口袋之中才好！“再看看咱们娘子关……白白守着西北大门……唉，却是穷得叮当响！大家同样都是守卫边关，差距怎么就那么大腻！”
    “呸！你若是喜欢天上掉馅饼……那现在就去中路虎牢关好了！谁又没求着你留在这里！”蔡素真正在气头上，听害人果还在火上浇油，更是火冒三丈，气鼓鼓的就像是一个正在摔盆打碗的小媳妇：“哼！不过你可要想好了！要是走了！就别再回来了！”
    “不走不走！打死也不走！”伍果顿时噤若寒蝉，不但小声赔笑，而且还尽捡肉麻的说：“我这辈子就是穷死饿死也要一直陪在真真姐身边！”
    “……”胖掌柜看着眼前这两个宜喜宜嗔，时喜时嗔的元婴大真人……那是相当无语，就只在心中暗自琢磨：“以前东家和万公子在一起的时候……好像从来都没有如此的欢喜甜蜜过……嗯，每次东家和万公子碰面的时候，就只顾着比各自兜里的银子多少了！”
    “行了，该知道的现在差不多也都知道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伍果见好就收，站起身来，甩甩袖子道：“反正我现在就住在蔡府之中，离得也近，有什么事情，我再来找你好了！”
    嗯，甩甩袖子之后，虽然没有带走一点云彩，却不动声色地将桌子上的那两个精致木盒给顺了进去！
    生意要谈，好处自然也是不能忘的！
    谁不喜欢空手套白狼！
    谁的空手不曾套狼！
    “好的好的！小国师如果需要什么，也不用亲自来取，打发人过来知会一声，小的立即就亲自送到蔡府！”胖掌柜对伍果的小动作恍若未觉，就只是一脸堆笑道：“至于万公子的事情，小的就在这里等小国师的好消息了！”
    “江湖险恶，不好就撤！”伍果挤眉弄眼地看了蔡素真一眼之后，当先就往外走！不想刚走到门口，就被大女王从后面轻轻扯住了袖子……
    “不是吧！真真姐什么都好，就是太过老实了！既然已经空手套过了白狼，怎么还不想着快一些溜之大吉！”伍果惊讶回头，却见大女王神态扭捏，欲言又止地指了指桌子上的那个大瓷盆。
    “怎么了？”极为罕见的，一心想要快些溜走的伍果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便傻傻的自作主张道：“真真姐，你从来不逛街，所以一点都不了解市面行情！不要看桌子上那个白盆子个头很大，其实它不是玉做的，而是一个瓷的！搬回家费劲不说，而且根本不值几个钱的！”
    “……”蔡素真顿时无语，不但无语，更是生平第一次冷汗直冒！
    “呸！”
    “这个眼睛里从来都只看银子的害人果！”
    “我手指得是瓷盆里的那条金鱼好不好！”
    “搬搬搬！你怎么不把五行山也搬回家！”
    “压死你！”
    “面子都让你给丢光了！”
    “别和我说话！我不认识你！”
    “恨死你了！”
    “嗯，掌柜的，这条金鱼……过后你可不可以……派人给送到蔡府呀？”蔡素真支支吾吾地扭捏了好半晌，终于用蚊子般的声音说道。
    唉！反正已经没面子了！
    那就让没面子来得更彻底一点吧！
    我就是狂风暴雨中的海燕！怎么地！
    天呀！这可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原来傲娇女王竟然也能无师自通！
    谁不喜欢空手套白狼！
    谁的空手不曾套狼！
    哼！傲娇女王不但能够空手套白狼，而且还能空手打色狼！
    好不容易逛一次街，最后却全乱套了！
    蔡素真原本心中想着把那条金鱼要回去……放在闺房之中，有事没事的看一眼……就等于看到了那个撵都撵不走的跟屁虫……
    可是现在被害人果气的……
    一定要空手套金鱼！
    然后什么东西都不喂给它！
    直接饿死算了！
    什么金鱼之粪！
    有多远滚多远！
    恨死它了！
    更恨死他了！
    这个满脑子铜臭，却一点情调都没有的小坏人！
    真！是！恨！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