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隐藏在宫中的妖,应该不可能是个什么小喽啰。
她在宫中藏得这么深一定是有她自己的心思,她的修为高过棠惢和宋昭,所以从一开始,她应该就已经知道了宋昭主仆二人的身份。
秘而不发,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动手,也许是她的身份无意间被棠惢撞破了。
这日早朝后,宋昭挨个去了有位份的嫔妃宫中装作闲话,实则是想看能不能探得什么马脚。
她先是去了祁贵妃宫中,因为她是最先提及过她看见了颖妃的人,所以宋昭想问问清楚她细节。
祁贵妃回忆片刻,道:“本宫记得很清楚,颖妃的确在启祥宫门口停留了许久。她虽然是在摘花,但是谁不知道宫中辛夷花开得最好的地方在龙跃门,她跑到启祥宫去做什么?本宫是在晌午的时候遇见她的,她说她只待了一会儿就回宫了,可是本宫让流萤去给她送东西的时候,她并不在宫中。”
她冲立在一旁洒扫的宫女流萤招了招手,将她唤过来后问道:“你那日去颖妃宫中的时候,她宫里人是怎么跟你说的?”
流萤回话道:“说是去采花了还未回来。奴婢在门外侯了快一个时辰,才见颖妃迟迟而归,瞧着她脸上的神色有些慌张,裙角和衣摆也脏脏的,不知是从哪里惹来的尘埃。主子的事奴婢也不敢多问,将东西给了颖妃娘娘就赶着回宫复命。”
宋昭道:“依姐姐得意思,颖妃她是在刻意隐瞒着什么事?她为什么要说谎?与她相处了这么多年,她和棠惢无冤无仇的,又为何要这样做?”
“许是她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被棠惢那丫头瞧见了,于是想杀人灭口?”祁贵妃猜度道:“宫中谁人不知棠惢是你的贴心丫头,她平日又平易近人鲜少有得罪人的时候,无端端的谁会能将她打成那样还丢入了井中......”
没说两句话,她便眼睛红红的讲不下去了。
从前昭华是皇后的时候祁贵妃便是如此,她是最良善之人,见不得旁人受丝毫的苦。
她当然不知道,棠惢那样的伤痕绝非是人力所伤。
若说伤了她的是颖妃,那么颖妃才是这宫中最可怖之人,亦或者,她也是妖。
带着满腹的猜忌怀疑,宋昭去了颖妃宫中。
她向颖妃问及了一事,“听闻姐姐喜欢辛夷,本宫路过龙跃门的时候给姐姐采了些来,姐姐看看可欢喜?”
命婢女将辛夷花递给颖妃时,她只是装作欢心一笑,实则内心毫无波澜。
由此可见,她并不喜欢这花。故而她说她那日在启祥宫采花,便不尽不实。
宋昭问她,“其实龙跃门的辛夷开得比启祥宫要好许多,又离姐姐的宫殿近些。姐姐为何昨日不去龙跃门采摘?”
颖妃的神色明显有些慌乱,“臣妾也是听宫人说嘴,说是在启祥宫那儿瞧见了并蒂的,一时图新鲜才想着去寻。贵妃娘娘为何这般问臣妾?难不成您怀疑是臣妾打伤了你房中的丫头?”
“哪里的话?”宋昭摇头轻笑,“自本宫入宫与姐姐相处下来也有两年,姐姐是怎样的人本宫怎会不清楚?不过随口问问,是想着棠惢在启祥宫那地界出了事,姐姐又正巧去过,以为说不定姐姐会看见些什么。”
颖妃道:“臣妾不过是在那地界稍作停留,至多也就一刻钟的功夫就回宫去,哪里会看见什么呢?”
她在撒谎。
宋昭的读心术对颖妃好像并不能完全奏效。
她只能看出颖妃这话是假的,但棠惢究竟是不是伤于她手,她看不出来。
但这就是问题的症结所在。
她的读心术对所有人都有效,除了望舒那个奇葩外,她不会看不穿任何人的心思。
方才问过一圈的后妃,人人的心思都尽收宋昭眼底。唯有颖妃,她看不透。
狐族的读心术在对比自己修为高的妖施展的时候,是会被对方的妖力所遏制,从而不能起到百分百的效果。
换句话说,无论如何,颖妃有这样的能耐,即便她不是害棠惢的凶手,她也与此事脱不了干系。
知道棠惢受伤的消息后,元慕记挂着她是宋昭心尖儿上的人,于是特前往慰问。
他来时,见到下人庑房里躺着的不过是棠惢的替身。
瞧着被打成了这幅模样只剩下一口气吊着,元慕也是于心不忍,“好好的人,是谁要对她下这样的毒手?”
宋昭无奈道:“臣妾查过,毫无头绪。可怜棠惢跟着臣妾这么久,向来伺候的臣妾妥帖。如今落难了,臣妾却什么都做不了,只有干看着的份儿。”
“你放心,朕会命人彻查此事,必定给你和这丫头一个交代。”
宋昭说了些不痛不痒感激元慕的话,而后便陪他一并用了午膳。
午膳时,元慕提及一事,“过两日朕要离宫去帝陵祭祖,你同朕一并去吧?”
宋昭婉辞拒绝,“臣妾身子如今越发重,和皇上一同前往帝陵,一路上还得要皇上照顾担心臣妾,反倒扫了皇上的兴致。”
“不愿去也好,舟车劳顿,你也辛苦,是朕欠考虑了。”
“皇上这一走,朝中诸事交由谁负责?”
“望舒。”元慕回答的云淡风轻,似乎并没有觉得这件事有什么不妥,“但朕没有与前朝的大臣们明说,奏折会照旧送去朝阳宫,望舒会在拓本上替朕批阅,等朕回宫的时候,只看他批阅的那些奏折有无疏漏便可。”
他行此举,宋昭颇感震惊。
这皇帝莫不是疯了?
望舒究竟有怎样通天的本事,能哄得元慕竟将批阅奏折的大权都交给他?
那奏折上许多时候都记载着军机要事,元慕便没有怀疑过望舒若生了不臣之心该当如何?
“皇上如此信任百里大人?丝毫不介意他是敌国质子的身份?”
元慕笑,“朕有法子,让他一心效忠大元。他是个人才,朕不能因为自己的几分忌惮,便错失了这样一个好帮手。”
“什么法子?”
元慕故作神秘,“这件事日后你自然会知晓,此刻就先与你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