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乾税赋中商税占了三成有余,其中江南之地就有五成以上,而商贸来往道路为先,要想富,先修路。
江南多雨,土路泥泞难行,所以务必要修成石路,此乃国之重计,众卿商议个章程出来执行吧。”
刚上任三司使的吕仲表现欲很强,马上劝道:“官家,江南多水道,商人皆由水路而行,修陆路见效甚微,况且哪怕是碎石铺路也耗费甚多,国库开支皆有去向,稍有结余也不应用在此事上,还请官家收回成命。”
就是在江南修路没什么用我才要在江南修啊,这钱不丢水里听个响,我还怎么让大乾亡国。
并且往江南发钱修路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行政上的执行损失问题,那么多钱发下去,地方上的官员会真的老老实实把钱都拿去修路,自己一分钱不碰?
秦构打死也不信,在他眼里,只要把朝堂上的这些人忽悠住了,那些钱也就算扔出去了。
笑道:“吕卿看的还是太浅了,江南成为商贸重地可不单是因为有水路,水网密布的地方多了,为何只有江南商贸如此繁盛?
因为只有江南物产丰富,民众皆有闲余可用来交易,所以这商贸自然就上去了,朕也出于此才想在江南修路。”
吕仲懵了,他完全没听明白秦构在说什么,为什么江南物产丰富就要在江南修陆路啊。
事实上就是秦构自己也不知道往江南修路有什么正当理由,所以才用这种强盗逻辑来堵吕仲的嘴,想不明白那是你自己的问题。
吕仲见秦构满脸的高深莫测,也真的不好意思再问,只好扫了一遍朝堂上的其他官员,结果那些人也都是若有所思的样子。
官家都说了,就是因为江南物产丰富才要在江南修路,到底是为什么,都当了这么大的官了,这么简单的道理还要官家说吗?
无奈的吕仲只能硬着头皮向秦构道:“官家,这江南修路需使用多少钱粮,是否给地方上免税,让其自筹。”
见刚才的强盗逻辑十分好用,一招鲜,吃遍天,秦构接着开口道:“不用,江南之地依旧缴纳税赋,到时中央再给地方拨款就行了,至于多少钱粮,就先将那五千多万贯拨出去吧。
这五千多万贯是今年的钱,明年还有,江南之地每年必须拨下去的钱花干净,不然就以无能治罪。”
秦构说完后露出了颇为自得的笑容,这运送赋税钱粮的路上肯定有官员趁机漂没,把江南的钱运到中央,中央再调回去不知要耗费多少。
再加上江南那些官员知道只要路没修完,每年都有拨款后,他们还会想着尽快把路修好吗?肯定不会啊,那一定是能拖多久就拖多久,这一来二去,钱不就砸水里了吗?
吕仲也留意到了秦构脸上的笑容,知道秦构那么做肯定有什么深意,没有问其中缘由,只是冲秦构提醒道:“官家,若是每年向江南之地拨付五千多万贯,那国用恐有不足啊。”
国用不足,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啊,秦构轻笑着搪塞道:“吕卿不必在意,估计用不了多久,我大乾赋税就可更上一层楼。”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王沔身为原来的三司使长官,他心里十分清楚各类赋税中的水分有多大,也更清楚若是吏治清明,大乾朝廷的财政情况会有多宽裕。
现在他身为刑部尚书,这份重任他责无旁贷。
而吕仲心里想到就是另外一回事,他觉得秦构说的是江南之地陆路通畅后,江南缴纳的商税会有大额提升,可江南的税收为什么会提升,吕仲就怎么也想不明白了。
不过,要是皇帝能把什么事都干了,什么事都想明白,那还要这些大臣干嘛,吕仲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搞明白江南地修路为什么会让江南赋税更上一层楼。能否为国聚财可是衡量一个三司使是否合格的重要指标。
“此事乃国之大计,明天朕就看见众卿商议出来的章程,还有何事要奏?”
魏忠贤又开口道:“启禀官家,近日三衙大肆招揽京兆符周边黔首为兵,臣打听到消息,似乎是入禁军三月得钱两贯。
臣推测应当是三衙空饷颇多,听闻官家要检阅三衙,这才招揽黔首充数,军中之人臣不方便抓捕,请官家下旨由臣追查。”
在朝堂末席的曹琦等三衙官员脸色灰败,他们真的没有想到魏忠贤的东厂成立没多久就把手伸得那么远,要不是他们手下办事的人都是大头兵,东厂不好抓他们,恐怕他们现在已经在东厂大牢里待着了。
可该完蛋还是要完蛋,魏忠贤把事捅出去后,只要秦构一句话,他们就只能束手就擒。
然而他们没想到,秦构心里想的却是另一回事。
好你个魏忠贤,给我添了那么大的麻烦后,竟然还想败坏我的亡国大计,我当初怎么信了你那张长着贼眉鼠眼的脸呢?不行,必须把他支出去。
于是挤出一丝笑容道:“我大乾是募民为兵,三衙募兵训练不过是其份内之事,魏卿多想了。
这朝堂上的大员皆是有才有德之士,还有朕看着,魏卿就没必要盯着了,还是多出去走走吧。”
魏忠贤闻言陷入了沉思,东厂就是秦构的耳目,秦构看就是东厂看啊,前半句应该就是说给那些士大夫听的,关键是后半句。
想到秦构之前说的江南修路之事,魏忠贤恍然大悟道:“臣谢官家提点,这就想办法派人去监查地方。”
糟了糟了,秦构心里后悔死了,他刚才忘了自己往江南砸五千多万贯的事了,这要是魏忠贤去了,那些官员还怎么贪啊,连忙道:“魏卿是否以为朕要让你去江南纠察啊?”
魏忠贤疑惑道:“官家难道不是此意?”
秦构干咳一声道:“在东厂设立之前,我大乾难道就没有纠察法度可言,就任由官员贪赃枉法不成。
魏卿,朕是想让你去……去一躺辽东,最近那里皮毛所获颇丰,魏卿替朕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魏忠贤行了一礼后道:“臣领旨。”
秦构说的是东厂,朝堂上却有两个人十分高兴,正是李错和王沔,在他们这御史中丞和刑部尚书看来,秦构不让东厂看着送到江南的那笔钱,明显就是给他们一次证明自己能力的机会,务必不能出任何差错。
第八章这钱我只听个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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