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依江扭头看着爸爸，眼睛里有了泪水：“爸爸，你也不要了我吗？”
    这句话说的杨革勇心中一酸，赶紧抱起女儿问道：“你怎么会有这个想法，爸爸怎么可能不要你？”
    “玲儿阿姨说的，说你整天乱跑。就是不想要我了！”阿依江抹着眼泪继续分辨道。
    杨革勇心中突然有了一股怒火，对赵玲儿他心中一直有愧疚。所以她打他，骂他，他都不会在意。可是对孩子说这样的话，他就没有办法再原谅了。
    “阿依江，你想妈妈吗？我可以带你去见她。”想到女儿没有妈妈，自己又经常不在身边，小孩子没有安全感到是也能理解。
    阿依江摇摇头：“她不是我妈妈了，我只有爸爸，所以你要给我找新妈妈。”
    杨革勇的眼眶也开始湿润了，他不知道驰娜儿究竟跟孩子说了什么？让这个几岁的娃娃从离开后，就没有提过她一个字？
    “你可以见她的，不管你以后有没有新妈妈，驰娜儿也是你的亲妈妈。”杨革勇抱着阿依江耐心的解释。
    阿依江继续摇头：“爸爸，我只有一个妈妈，那就是新妈妈，所以你要加油啊，你不能总让阿依江没有妈妈。”
    女儿的执拗像极了她的母亲，杨革勇不知道该如何劝慰这个几岁的孩子。只能把她抱的紧一些，让她感受到父亲的温暖。
    六连的草场上，一顶白色的毡房矗立在半山腰。驰娜儿正弯腰把两个水囊从河里提起来，放到马背上。马背上还有一个小男孩儿，穿着背心和短裤，手里还抱着一块哈密瓜在啃。可能是夏天的太阳太毒，小男孩儿留在外面的肌肤都黢黑。
    “北生，渴了吗？”驰娜儿说的是汉语。语气里面充满了温柔。
    张北生摇摇头，顾不得回答母亲的问话。只顾啃着手里的哈密瓜，对两岁多的孩子来说，吃的比啥都亲。
    牵着马往山坡上的毡房里面走。驰娜儿轻声哼起了哈萨克的一首歌曲，心中充满了幸福。
    嫁给张建民已经三年了，日子过得很幸福。羊群也都已经承包了，所有的羊都作价卖给了个人，加上原来驰娜儿自己的，两个人的日子过得很宽裕。
    如今毡房里面已经有了电视，驰娜儿忙完家务，就会带着儿子看电视，虽然没有几个台，但是总能了解外面的世界了。
    张建民很能干，放羊是他最拿手的事情，根本不用驰娜儿操心。而且不酗酒，哪怕在外面喝了酒。回到家也是该干啥干啥，从不让驰娜儿操劳。牧民的女儿能嫁这样的男人，驰娜儿真的很知足了。
    结婚的时候，驰娜儿跟着张建民回过基建连。而且，她也看见了自己的女儿。打扮的像个小公主一样，盖过了连里所有的小女孩儿。
    张建民的父母说，杨革勇如今是连里最有钱的男人。他的钱多的早就数不清了。
    对这些事情，驰娜儿并没有羡慕，心里反而高兴。为杨革勇，更为他们的女儿。
    送走女儿的那天，她就告诉了阿依江：“你以后没有妈妈了，只有爸爸。你是爸爸跟别人生的孩子，我只是把你养活了，如今爸爸找来了，就要忘了我。”
    阿依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反正跟着杨革勇走的时候，一次都没有回头。
    如今阿依江已经八岁了，上二年级。连里人都知道，杨革勇是个标准的女儿奴。女儿就是要天上的月亮，他也敢焊梯子去摘。
    随意连里的男孩子们每个都被嘱咐过：“不许欺负阿依江，不然她爸爸就会把你扔到河里去喂鱼。”
    这种威胁还是管用的，既然不能欺负那就哄着呗。反正阿依江那么漂亮，手里还有吃不完的零食，而且从不小气。
    其实阿依江是连里兵团三代中年龄最大的一个，所以也没啥同龄人。跟她年龄相仿的大部分还是那些她的喊叔叔姑姑的人。
    中午的时候，驰娜儿把烤好的馕包起来。又用饭盒装了一盒子剔掉骨头的手抓肉，去给张建民送饭。
    如今母狼的崽子也长大了，就留了一个，和他的父亲虎子一起放牧羊群。它的母亲最终还是走掉了，也许狼终究是狼吧，活不成狗。
    或许是张建民懒得起名字，就叫他虎崽了。如今是虎子在家陪驰娜儿母子，而虎崽则跟着张建民去放羊。
    此刻的张建民正躺在一束野樱桃下面，这东西非常好吃，酸甜酸甜的。这东西跟卖的樱桃不同，果实比较小，而且属于灌木，最高也不过长到人的膝盖。
    但是味道却比内地的樱桃好的多，除了酸甜，还带着一股香味。山坡上没有遮阳的地方。张建民把脑袋伸进樱桃枝下面，用手指一粒一粒的把樱桃扔进嘴里，幸福的闭上眼睛。
    虎崽则警惕的蹲在他的身边，两只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羊群。只要有不听话的羊稍微离开远一些，虎崽立马会冲上去一顿咆哮。羊就会乖乖的回来。
    他的羊群已经上千只了，按一只一百块钱算，如今他的财产也已经差不多十万了。加上几头牛，真是神仙过的日子。
    只不过张建民心里今天却高兴不起来。老连长就要退休了，已经向团里提名叫他接任连长。
    其实他是不愿意接这个差事的，换以前他肯定毫不犹豫的把担子接过来，但是如今他有老婆孩子了。
    承包之后，各家都在过自己的日子。而连长和指导员却不能离开连队，毕竟连里还有那么多人呢。比如张老根一家。
    张老根是八三年时候，有羊从冬窝子跑出去。他自己找了一天一夜，才把丢的十来只羊找回来。
    只是天气太冷，自己的一只靴子跑丢了。最后没办法，只能把左腿的小腿锯掉，不然就得向上蔓延，可能人都保不住了。
    为此，张老根还被团里立为典型，参加了师里的表彰会。但是承包制以后，他的生活就开始困难起来。
    他的腿已经没办法放羊了，而老伴一直在连里搞副业。但是此刻六连已经没有副业能够搞了。家家户户都出去放羊。老伴也就没了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