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天，廖金海一大早跑到苏武家里。
    “苏老弟，我朋友说跟据他们的全国候鸟监控系统，饭团和它的雁群今天随时会出现在养心谷的天空上。”
    苏武点了点头。
    其实不用廖金海过来通知，他也早就从网上得知了消息。
    现在的饭团和它的雁群可是超级网红。不仅国内甚至国外都有无数的粉丝关注，一篇又一篇蹭热点的报道连篇累赎地实况显示着它们的位置和数量，比廖金海含糊的数据还要精准得多。
    苏武抬头望着天，他有些失神。
    饭团领着它的雁群从北一路向南飞，每飞一阵子就有一个雁群加了进来。越往南飞加入的雁群也越多。根据网上显示的数据它现在所率领的雁群拥有足足超过六千只大雁。
    六千多只啊。
    苏武默默地擦了把汗。
    难怪他之前刚回到家时，苏雪说如果饭团的孩子全部降下来，能把他们两家的院子全都站满。
    想想并不奇怪。
    饭团是苏雪的伴生宠，只比她小一点，至今也已经活了十五六年。
    雁生雁，雁再生雁。十几代大雁孵化下来，只要有一半能存活，六千都算少的了。
    “苏老弟，你准备的食物够吗？”廖金海感概地磕了磕嘴巴，“六千多只大雁，就算只吃一顿，也得消耗不少东西吧。”
    苏武点点头。
    他指了指院子里四处堆着放着的各种水箱，“放心吧，绝对够的。”
    以前大雁们的口粮是饭团历尽千幸万苦，一条一条地把小鱼抓回来放在水缸里养着。
    苏武可比它豪气多了。
    这两天的时间，他直接让周边的村子捞了六万尾一到两指宽的小鱼送过来。除此还有几百公斤大雁喜欢吃的小螺小虾。另外马婶和其他村民也摘了几十担青菜叶子回来。
    有荤又有素，而且数量庞大，绝对够饭团的子子孙孙吃的。
    廖金海也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色一片古怪。
    “苏老弟，饭团的子孙们在这里聚一顿后，又会分开各飞各的吧。”
    他道：“我朋友说，像饭团现在这样，几千只大雁聚一起向南迁徙，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根本长久不了的。”
    苏武点了点头。
    这事他以前也听苏雪说过。
    如果食物准备得足够多，那么所有的大雁都能在养心谷这里饱饱吃上一顿。它们休息好后，会再一起集体降空离开。
    然而在大雁南来北往漫长的迁徙路上，食物一直是个问题。
    可以说除了养心谷这里，再也没有其他地方有足够的食物能养活六千多只大雁。就算有这样的地方，短时间内庞大的雁群里也捕不到足够的食物。
    毕竟它们是在迁徙，在赶路，根本不可能长时间停下来捕食。
    于是从养心谷离开后，它们就会和来时一样，时不时分成一小队一小队散开。
    每队少则十几只，最多也就上百只。饿了累了，再按着各自领头雁的印记重新寻觅落脚点。
    不知何时，苏晚和安安也走到苏武身边，抬起头愁眉苦脸地望着天空。
    “爸爸，今天饭饭和姑姑都会回来吗？”
    事实上，小姑娘昨晚就得知了饭团的消息。然而现在还是忍不住想再确认一遍。
    “会的。”苏武呵呵地把女儿抱了起来，他指了指北边的天空，“晚晚别着急，饭团和它的雁群很快就会出现在那边的天空里。”
    “至于你姑姑，”苏武沉吟了会儿，“今天才星期四，她还要上学呢。过两天爸爸才能去接她回家。”
    “姑姑今天回不了家？”苏晚高兴得手舞足蹈，“真是太好了！”
    “怎么？”苏武脸色有些发黑，“姑姑今天回不来，晚晚你很高兴？”
    嗯！
    小姑娘很没眼力，依然眉开眼笑地点了点头。
    “姑姑不在家，那今晚饭饭就可以和晚晚睡了。”
    脚下的安安听到这里，连忙抬起毛茸茸的前腿一个劲地拱着苏晚的脚板。
    小姑娘低头一看，嘻嘻地晃了晃小脚，她连忙补上，“还有安安，我们三个今晚一起睡。一起帮饭饭孵小雁。”
    安安哼了两声，这才满意地把腿放了下去。
    孵小雁？
    苏武这才反应过来，顿时汗如雨下。
    饭团已经活了那么久，绝对一眼就能分辨得出苏晚拿出来的蛋到底属不属于自己种族。如果被揭穿，他难以想象女儿到底会有多伤心。
    苏武脑袋转了几圈，连忙长长地叹了一声，准备叉开话题。
    “唉~奶奶好可怜。”
    苏晚一愣，情不自禁扭头朝东厢望去，“爸爸，奶奶怎么啦？”
    苏武装模作样地揉了揉眼睛。
    “前几天晚晚不是去外公家了吗？所以好几天晚上都没人陪奶奶。爸爸听叔叔说奶奶那些天一直吃饭吃不香，睡觉睡不好的……”
    苏武边说边打量着女儿的神色。
    苏晚果然犹豫起来。
    他心一喜，觉得有戏，正准备继续开口。
    然而苏晚的眼神已经坚毅起来，小姑娘像下了个什么重大的决定似的。
    “晚晚还有好多的钱钱。既然奶奶晚上睡不好觉，那就让海叔叔出去工作时再买些枕头送给奶奶吧，这样她就好睡觉了。”
    苏武差点吐了口血。
    这小丫头还好意思说。
    之前她买了对枕头兴致勃勃送给马婶当礼物，马婶还狠狠地夸了她一顿。
    那知晚上睡觉的时候，那两只枕头大多时候都被苏晚一只手抱着一只霸占着，死死搂着不放，看她那样子打死也绝不放开似的。
    结果两天晚上下来，害得马婶脖子又酸又痛，简直和落了枕一样。
    苏武只好换了个说法，“问题是和安安还有饭团一起睡，它们可没有枕头让晚晚你抱着睡。”
    他扬了扬手臂，试图蛊惑自家小姑娘：“要不，晚晚和爸爸一起睡？你以前不是最喜欢抱着爸爸的胳膊睡觉吗？”
    苏晚看着父亲的胳膊犹豫了不到三秒。她晃了晃小脚，理直气壮地指着下边的狮子，“不怕，安安的身子可以作枕头啊。”
    好吧！
    苏武无言以对。
    父女俩又聊了几句，突然北方的天空里遥遥传来嘎嘎的鸣叫声。
    声音很是熟悉。
    父女俩都是精神一振，连忙抬头望去。
    没过几秒，一只灰色的大雁张着长长的翅膀率先划过山顶，朝着养心谷的方向飞了过来。在它的后面跟着一只又一只大雁，有灰色的褐色的也有白色的，但无一例外都比最前面的领头雁要小了好几圈。
    几乎是眨眼间，养心谷北方的半个天空已经飞满了数不清的大雁，密密麻麻的一大片，偏偏又排得整整齐齐的，活像支行军中的军队一般。
    看得下方的人一个个目瞪口呆。
    “饭饭！”苏晚尖叫，她使劲地朝天上的雁团挥着自己的胳膊，“晚晚和安安在家里呢。快快飞下来。”
    “晚晚，别叫别叫。饭团还飞那么高，它听不见的。”苏武生怕女儿把自己的嗓子给喊破，连忙出声制止。
    “爸爸，”苏晚扁了扁嘴巴，心里很不高兴，“饭饭能听见晚晚在叫它的。”
    以前无论饭团飞多高，只要苏晚一喊，它总是很快会就降落到小姑娘面前。苏武也亲眼见过几次。
    “行。”他只好妥协，“既然饭团已经听见，那它很快会飞回来的。”
    他恐吓道：“晚晚你就别喊了，小心把嗓子喊坏掉。到时候就不能和爸爸妈妈还有奶奶外婆好好说话了。”
    苏晚缩了缩脖子，这才安份下来。
    她想了想，掏出苏海送的那个骨哨，啾啾地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