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木钟维持了几秒僵硬的表情，然后突然笑了起来：“呵呵~呵哈哈哈~脑袋被骡子踢了，这么搞笑的事情，你是从哪里打听到的？”
    利尔赞心中正在思忖，他说破了对方的秘密，可对方不仅没有任何惊惧，反而以此为笑料，笑出了声来。
    被揭穿了身份还不慌张，这说明，暴露身份这一点，对对方根本不是威胁。
    “……”
    利尔赞心思飞快，他脸上挂起了招牌式的邪恶微笑：“我没有特意去打听，只是偶然间得到的情报。汤姆先生不会不知道，神殿的人一直在调查你的底细吧？”
    木钟：“大概知道吧，毕竟我又不是飞鸟，行走之间，难免会留下痕迹，只要循着痕迹往回找，找到源头也不是不可能。”
    利尔赞：“汤姆先生果真是‘异界人’？”
    木钟：“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可以继续‘偶然间’发现我真正的身份。”
    ……
    ‘未知’如同深渊一般。
    在利尔赞看来，原本自己是对方眼里的‘深渊’，可现在知道对方极可能是异界人后，对方变成了比他更加神秘万分的‘深渊’。
    他保持着微笑，开口问道：“汤姆先生如果真是异界人，为什么还要与‘来自异世界的黑暗’为敌呢？”
    “这倒不用你操心。”木钟举起一根手指，在空中画了一个精巧的图案，“你先回答我，是不是这个组织在调查我？”
    ——他画的是当初在‘赫岚镇’发现某神秘情报组织时，看到的图案。
    “…...”
    利尔赞看着对方指间的动作，在脑海里面脑补出了图案，他的脸色微微一变：“汤姆先生怎么知道有这么一个组织？”
    木钟：“你先回答了我的问题，我再回答你的问题。”
    双方都想保留秘密，又都想从对方口中探听到更多的事情，两两矛盾，结果就是交流不畅，都没有收获。
    利尔赞率先松开了口：“那个组织名叫‘晨曦’，你所画的图案，是‘晨曦’组织纹章标识的一部分。”
    木钟：“这组织人员渗透得厉害，人员专业，业务广泛，能撑起这么强力的情报机构，它的高层组织者，一定不是一般人吧？”
    利尔赞哼笑了一声，“哼，‘晨曦’的建立者甚至不是人。”
    “天神种族？”
    “没错，就是天神种族。‘晨曦’除了情报功能外，还有统筹所有神殿的能力。组织内的成员，都是信仰最虔诚、能力最出色的信徒，它对这个世界的渗透，可以说无孔不入，迄今为止，它已经成立了上千年，但至今依旧隐秘。”
    “那么，身为恶魔代理人的你，怎么知道‘晨曦’组织调查出来的情报？”
    “就像你会知道有这么一个组织存在的原因一样。我已经回答完了，现在轮到我的问题了。你到底是不是异界人？你来这个世界的目的是什么？”
    ……
    木钟略略想了一下，回道：“我确实是异界人，从兀世界来的，至于目的……类似于观察员吧，不为利益，只为兴趣。”
    利尔赞沉默下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出声道：“你对‘逆暗献祭召唤塔’的事情，了解多少？”
    “了解不多，那东西有兀世界的魔法技术，我猜想应该是两个世界的阴谋家合作后的产物。”
    “你对于这种加速入侵的行为怎么看？”
    “呵呵~这么复杂的问题，当然是实际情况实际讨论了。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我不是救世主，我是个有些善心的路人。”
    回完这一句后，木钟问道：“恶魔代理人，你今晚叫我出来的目的是什么？”
    ……
    利尔赞微笑道：“本想要挟你为我做一件事情，但听你说了许多，觉得你身上的不稳定因素太多，远远超过了我能掌控的范畴，所以我改变主意了。”
    木钟：“你可以继续你原先的打算，‘汤姆先生’在这个世界过得挺好的，条件合理的话，还是能要挟得了。”
    “哦？既然这样，那就别怪我嚣张了。三天前，我的人抓住了‘晨曦’组织的一个情报员，那个人的任务是调查你的身份来源，而且调查已经完成，当时正打算回去复命。因为我们的拦截，有关你的情报，并没有传达到‘晨曦’的情报站里面。”
    “所以……你们就打算用这件事情来要挟我？”
    “没错，如果你不想身份暴露的话，最好乖乖接受我的要挟。”
    “如果不接受呢？”
    “情报会传到神殿高层手中，届时，神殿便会派出神使来追杀你。”
    “呵……你们抓住了他们的情报员，他们不会生疑吗？”
    “能多安全几个月，总比马上被捉好吧？”
    “确实……”
    ……
    木钟捏着下巴，露出一副若有其事的样子，“你说的情况确实能要挟到，嗯……既然这样，那你说吧，你的要求是什么？”
    利尔赞：“参与不久后，从‘埃尔格德’发起的对黑暗魔法师‘库斯瑞’的讨伐行动。‘库斯瑞’正在打造一件强大的魔法武器，‘埃尔格德’发起讨伐的真实目的就是为了抢夺那件武器，而我对你的要求就是，绝对不能让那件武器落入‘埃尔格德’的手中。”
    “你当初留下‘逆暗碎片’的目的是什么？”
    “当初，我判断你会带着‘逆暗碎片’前往这里，在途中，库斯瑞会抢夺你手中的‘碎片’。现在看来，虽然结果如我所愿，但中间的判断真是荒谬得可怜。”
    “你为什么要给库斯瑞‘逆暗碎片’？”
    “我跟他是老相识，帮他一个忙，好让他加入我们。其实我也想抢夺那件‘魔法兵器’，可天神族也是这么想的……”
    “从光明的角度来看，帮你做事，似乎对我无益。”
    利尔赞又露出了微笑：“这正是我打算放弃要挟的原因。‘汤姆先生’是光明之人，而且…依照你的态度跟表现，我判断你的真身绝对非常强大。我敢要挟‘汤姆先生’，但不敢要挟真正的你。”
    ……
    木钟在这个世界，没有超凡的预感能力，特别是面对个体强大的人物时，他难以单凭感觉，判断对方话语是否真实。
    依他的经验，在直觉失灵的情况下，与老谋深算的人打交道，最好只把对方说的话当做参考，然后结合事实情况，加以具体的判断。
    这个‘利尔赞’在知晓他的‘异界人’身份后，说话一直礼礼貌貌，给人一种‘态度诚恳’的感觉。
    但‘恶魔’这种东西……越是可怕的，越是面慈目善……
    这家伙现在虽然客客气气的，但一转头，如果他不答应对方的要求，对方一定会放开那条情报，到时候他还是免不了被神使找上门的麻烦。
    倒不如暂且先答应对方，到时候，不管是对方变卦，还是自己变卦，都能多出一段休闲的空当来……
    ——想到这里，木钟平淡道：“闲着也是闲着，答应你的要求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不能保证能够完成你的要求。”
    ……
    利尔赞微微鞠了一躬：“只要汤姆先生愿意帮这个忙，我保证会将那条情报压得死死的。”
    木钟威胁道：“如果压得不够死，我玩的下一个游戏，就是满世界追杀你。”
    听到这句话，利尔赞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你还有话想要说吗？”
    “没有了。”
    “那我回去睡觉了。”
    说罢，木钟迈开步伐，轻悄悄地往别处走了。
    利尔赞一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不知道在考虑着什么……
    ……
    ……
    回到旅馆房间里面。
    木钟坐到桌子边，给自己斟了一杯果酒，慢慢地酌饮起来。
    “恶魔代理人……”
    “再加个天神种族。”
    “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去看，‘埃尔格德’准备的大行动，成分越来越复杂。”
    “而且，不明朗的地方实在太多了，让人不敢轻举妄动。”
    “或许……我应该去了解一下？”
    “……”
    身处暂未形成的‘大事件’漩涡里面，普通人只需要顺势而为，可以什么都不做，但对于上层人物，必须要了解事件的脉络，否则有可能被人当做工具使了，也毫不知情。
    木钟不介意去凑凑热闹，但他很介意凑的热闹里面满是黑幕。
    ……
    ……
    第二天中午。
    木钟醒来后，找了间饭店，点单、上菜，吃起了早午餐。
    他一边享用食物，一边思索着了解‘讨伐行动’的途径。
    “哎……前几天跟库里安他们吃饭的时候，忘了问他们住的地方，现在想找人，也不知道人在哪里……”
    “找若娜她们？”
    “算了，没必要把几个小孩子扯进来。”
    “翻一翻魔法库吧，看看有没有解决现状的魔法……”
    “……”
    木钟单手撑着下巴，另一手百无聊赖地夹起桌上的菜，往自己的嘴里塞。
    ——表面上如此，实际上，他正在脑海里翻看自己那庞大的魔法库。
    慢悠悠地翻了十多分钟，他总共翻出了两个‘大概’有用的魔法：
    【抛猫术：施法需要特殊辅助生物‘猫’。施放时，将心中的迷惑与冥冥之中的力量结合，再注入‘辅助生物’，形成特殊的命运魔法。该魔法有一定的概率会施放失败，还有一定的概率会施法无效。施法成功后，命运的力量将会催使‘辅助生物’前往能够回应施术者心中迷惑的地方。】
    ——这是个很别致的占卜类魔法。木钟刚学到这个魔法时，曾兴致大发地试验过几百次，依他的经验，这魔法有效施放的概率，大约在十分之一左右。
    ——当然，得出这一概率的原因，也有可能与他选择的‘辅助生物’的不合作有关。
    【盲目寻路：施法过程需要关闭‘视界’。该魔法成功施放后，施术者将感受到冥冥之中的事物，顺着冥冥之中的指引，有一定概率能够走到施术者想要去往的地方。】
    ——也是占卜类魔法，在需求合理的情况下，施法成功的概率非常高。
    ……
    两个魔法都是不走寻常路的特向型占卜魔法，魔法效果专于‘问路’。
    从效果描述来看，两者的优劣点相当明确，在需要‘问路’的情况下，一般都不需要在两者之中纠结。
    木钟停下了手中的筷子，思索起了下一个问题：“我该去哪里找一只猫呢？”
    ——带着这样一个问题，他走出饭店，来到了大街上。
    行走了几步后，他脑海里面忽然灵光一闪：“我可以先用‘盲目寻路’寻到一只猫，接着再用‘抛猫术’，找到能够解决我问题的人或地方。”
    “我真是太——无聊了……”
    为了抛猫，特意用魔法去找猫，这事儿光是想想，就应该觉得脸红。
    但是……猫到底还是要抛的，只是找猫的过程，不能那么‘丢人现眼’。
    “这座城里的流浪猫好像挺多的，去巷子里找一找吧。”
    ……
    想到了那就去做。
    木钟买了十斤肉干，来到了‘埃尔格德’城中一角，某条流浪猫相对密集的小巷子里。
    这条小巷子过道两边，堆放了许多杂物，杂物摆放凌乱，将过道堵成一段一段的。
    过道堵塞，无人来往，这地方便变成了猫咪与耗子的聚集地。
    木钟身手灵活，这里堵塞的杂物并没有给他造成麻烦，只是一路过来，惊走了好几只大猫。
    他来到小巷中段时，看见了一处相对开阔的地方。
    “地面干净，有带软垫的旧沙发，有大量猫抓痕……就这里啦。”
    他走到靠墙边的角落位置，在那里站定，接着从打开手上提着的袋子，将里面的肉干撒在了眼前的地面上。
    ——食诱。
    流浪猫性格谨慎，见人就躲，不好接近。
    现在有了美食的诱惑，就算这里站着一个心怀不轨的大活人，也会有猫主动冒出来的。
    木钟在墙边等了五、六分钟后，耳边响起了‘喵咕~’的声音。
    又过了几分钟，一只杂色的瘦猫，小心翼翼地从杂物堆的缝隙里钻了出来。
    它盯着木钟，露出一副怯生生又渴求食物的模样，看着令人心酸。
    “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