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染先是一怔,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她应该算是江湖中人吧!
师傅是清音谷的掌门人,她与师傅学艺十数年,虽大多时候在京城,却也时常回山里居住,若真论起来,也能算是半个江湖中人。
“那姐姐武功很高吗?”
一直在研究手里面团的云景书顶着一张沾了白面的脸,好奇地问道。
“还好。”
白染笑着擦去云景书脸上的面粉,还顺带着捏了捏他有些发凉的小脸蛋儿。
“那姐姐会飞吗?”
云景书以前在府里陪爹爹看戏的时候,听戏文里说江湖中人都是会飞檐走壁的,比那些个御林军还要厉害,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白染拍了拍手上的面粉,双手抱起云景书,脚尖一点就跃上了房顶。
在云景书的惊呼声中带着他在院子上空飞了一圈又落回地面,白染才又继续坐下陪云景墨包起饺子来。
只是云景墨也因白染刚刚的动作惊住了,他还是第一次见人飞呢!
“姐姐,你好厉害!”
云景书激动地扑进白染怀中,也不顾身上有没有蹭上面粉,只顾得对着白染溜须拍马,只盼着她以后没事儿的时候还能再带他飞一圈。
他刚刚在上面都看见街角的蜜饯铺子了,还有卖包子的胖老板正虎着脸在打她那个调皮的小儿子。
“景书若是想学,姐姐也可以教你啊!”
白染想,教会他飞短时间内怕是不可能,但教这孩子一些自保的功夫却还是可以的。
若是日后真遇到什么事儿,说不定还能挡上一挡。
“谢谢姐姐,不,谢谢师傅。”
云景书是个小机灵鬼,怕白染反悔,他忙改了口。
白染却是摇摇头,一本正经地拒绝道:“景书还是叫我姐姐就好,我在灵国待不了太久,所以也未必能教会你些什么,实在当不得你这声师傅。”
她从未告诉过云景墨自己因何而来,也未说过何时会离去。
只是忽然听她这么一讲,云景墨才想起来,人家不是乞丐,自然也不会永远留在这个小破院子里陪着他们父子三人。
倒是他这两日被这难得的温馨迷了心智,忘了思考许多事情。
云景墨手里的动作越来越慢,白染却丝毫不知,而云景书则是红着眼睛抱紧了白染脖子。
“姐姐是要走了吗?姐姐不要景书了,也不要哥哥了吗?”
云景书的身子微微有些发颤,哥哥好不容易才遇到一个可以保护他的人,他也好不容易才遇见一个喜欢的人,他不想她走。
况且,爹爹不是说漂亮姐姐是因为哥哥才会留下来的吗?
如今哥哥还在这里,她怎么舍得离开呢?
她若是走了,哥哥怎么办?
他和爹爹又该怎么办?
“景书,休要胡言。”
云景墨低声斥道,又略带抱歉地看向白染。
“景书还是个孩子,小孩子的话当不得真,白小姐莫要往心里去。”
人家若是要走,他又有什么资格去挽留。
白染轻轻拍了拍云景书的后背,轻哄道:“姐姐现在肯定是不走的,就算要走,也要等景书长大些啊!”
云景书连忙说道:“景书长得很慢的,姐姐可要多等一等啊!”
“好。”
白染被小家伙的话逗得笑出声来,却也只有点头答应的份儿。
两三个月的时间,她应该还是待得住的。
若是他们父子三人愿意,到时她不介意将他们安顿好再离开。
白染素来相信眼缘儿,她觉得自己与云景书兄弟二人有缘分,既是遇见了,便不能置他们于不顾。
见白染答应了,云景书才红着眼睛坐回之前的小板凳上,抽着小鼻子继续包饺子。
他只想努力乖巧一些,叫姐姐多喜欢他一些,这样姐姐就会多陪他们待一段时日了。
白染不知道小家伙的心思,若是知道的话,她一定会心疼死的。
云景墨一句话都不曾再说,好像又变成了白染初遇时的那位傲娇的第一公子。
这饺子的味道无疑是极好的,从云府搬出来后,他们还从未吃过这样的东西。
只是再好吃的东西,此时的云景书也没了胃口。
小小的人儿不住地偷偷看向白染,一想到这个漂亮的姐姐会离开,他就十分难过。
“景书为何不吃?是不喜欢吗?”
白染发现了云景书的异样,便坐到他身边低声问道。
云景书扁着小嘴儿摇了摇头,红着眼睛问道:“姐姐一定要走吗?”
合着这孩子还在想这件事情,白染若是知道自己的一句话会叫云景书连好吃的饺子都不愿意吃了,她定不会那般随意说出口。
“云景书,你越来越不懂事了!”
云景墨忽然放下筷子,板着脸对云景书斥道。
云景书小身子一抖,像是犯了错的小孩儿似的,不敢再抬头看他们。
只是那豆大的泪珠子却是一颗接一颗地砸了下来,心疼得白染也没了胃口。
“景书年纪还小,你又何必如此严厉?”
白染像是护犊子的母鸡,将云景书抱在怀里,扯着帕子去给他擦眼泪,嘴上还不住地埋怨着云景墨。
“姐姐答应景书,就算暂时离开了,以后也会回来看景书的。”
白染柔声解释道,
“姐姐家中还有母亲和父亲,他们很想念我,待我回去看过他们之后,就回来陪景书可好?”
白染离家三载,家里的人定也十分挂念她,无论如何,她都该在年前回去一趟的。
云景书这才抬起哭得通红的眼睛看向白染,小手紧紧攥着她的衣袖,哼唧道:“姐姐可要说话算话。”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白染伸出小指与云景书勾了勾,这才哄着小家伙高兴起来。
后来,白染才知道云景书为何那么怕她离开。
因为那孩子太过懂事,他心疼自己的哥哥,不愿看着哥哥每夜每夜地睡不着觉,只眼巴巴地盯着门外的动静,生怕有什么恶人潜入小院儿伤了他们。
没了母亲,在这个世上,就再也没有人能够保护他们父子。
但自白染住过来之后,云景墨夜里便能安睡了。
那种没来由的信任,就连云景墨自己都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