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0章 痛苦
    义水海域上方。
    噹！
    一声闷响。
    刹那间，一团灰色的黑光，便从天空，向整片大海，轰然扩散。
    只是一瞬间，阴密的积云被冲散，宣泄弥散的灰光不断蔓延，空气在扭曲，海水在扭曲。
    所有的颜色消失，变成了死寂的灰色。
    灰光犹如实物，以林末为中心，朝下方坠落。
    猛烈的排斥力与引力的交互，所笼罩的一切，都是扭曲，撕扯。
    从远处看远远望去，就像是天空中，凭空一个灰色的死寂光球坠下。
    苍茫的灰光还未彻底落下，海面便豁然多出了一个直径不可计的黑洞塌陷。
    黑洞中，一个个海族，无论是蛇级，虺级，还是蛟级，海使，在此时，通通没有了不同。
    好似在酝酿什么。
    一路通透，完全刺入，整条胳膊度没入其中。
    “神之涡！！”
    他周身无色界依旧保持运转，排斥着周遭的一切。
    可那白色雷电，似乎有生命。
    “嗜血鲨，血魂，血破，血噬……”
    一圈无色的波纹以两人为中心，朝四周扩散放大。
    此时却都呆呆地望向天空。
    最主要的是这份决心与杀意……
    他们这一支海祭准备完成，正待出发的军队，在方才那声音落下的瞬间，黑光暴涨下，一下便死伤了大半！
    轰隆！
    是的。
    林末自天空往下，身形微侧，右手高举，左手抱右拳，肌肉紧缩，气血加速。
    肘部轰然下压。
    “又是这种表情……又是这种表情……为什么……你们都……都瞧不起我……”
    可动作刚刚抬起，阿迪罗便出现在了他身后，一脚踢在他的脊椎之上。
    整个人慢慢坠落。
    一下子砸入海中，将海面撞出一个直径十余米的黑洞。
    几乎硬生生压着林末打。
    瞬间便失去了平衡。
    他背后狰狞的血刺开始蠕动。
    轰！
    阿迪罗再次出现，四只眼睛中，情绪不同，但抬起右臂，毫无犹豫地挥出。
    林末脸上满是冷漠的神情，只有眼神，出现些许怜悯。
    “而不纯之物，又如何能战胜于我……？”
    他两条手臂交叉，身形微弓。
    林末脸上笑容还未散去，骤然凝滞，目光微凝，两手向外撑去。
    阿迪罗双手，一只手呈白色，一只手呈黑色，疯狂出拳。
    林末漆黑的头发在黑红色的气流中，显出暗红的色调，于狂风下朝后贴合，漆黑深邃的瞳孔，分裂出三道急速旋转的勾玉。
    磅礴的力量，四溢的源力，与汹涌的水元对撞抵消。
    轰！
    浓郁的黑色一下子释放。
    有罪的是他们。
    “无可奈何？来杀我！嗬嗬嗬！！现在！来杀我！！”
    做错的不是他。
    ‘这样的力量……’
    刹那间，阿迪罗身子开始蠕动扭曲，一瞬间，化作血水，从林末手上消失不见。
    两道血泪从阿迪罗眼角处流出。
    是的，有罪的是他们！
    “我会让一切有罪之人痛苦！我会让一切错者哀嚎！没有人能怜悯我！没有人！！”
    原本僵持的两人，开始分出高下。
    他淡黄色的瞳孔紧缩，死死看着上方的林末。
    空气瞬间扭曲。
    一只黑色的手臂，笔直穿透进阿迪罗的胸膛。
    那颜色亮丽，灿烂强大的蓝色，瞬间为死寂的淡灰占据。
    深深凹陷的黑洞开始崩溃，无数海水从中心回涌而出，从四周猛然落下。
    几乎要重塑的身躯，被快要阴渊化的海域包裹，身上的白光，越来越亮，黑光，越来越深邃。
    “混血……罪！”
    “黑海马，白之雷，黑之雷……”
    他什么都没有做错。
    身上则长满了甲虫般的黑紫色鳞甲。
    中心处。
    黑红色的源力与黑色的水元交织冲撞。
    两人速度几乎快到极致。
    身后原本便狰狞的血刺，更加粗大，足足有半个身体般大小。
    视野里，影像在重叠，分裂，合拢。
    两道白色的光点，在他向上的双拳上炸开。
    阿迪罗忽然笑了。
    一道道强悍的气息宛如风中烛火般，猛烈闪烁攀升了几瞬。
    “罪恶的血脉，卑劣的血脉，在我血管中滋生，在它的滋养下，我越来越强大，却越来越痛苦，越来越孤独……”
    速度暴涨，力量暴涨……
    阿迪罗面容扭曲，双颊上的肉须鲜艳如血。
    原本环绕于周身的海界，在那浓郁的黑中，好似被冻结，出现一道道漆黑的冰棱柱。
    居然后发先至，追上下坠的林末。
    但阿迪罗出现的速度更快。
    “游戏结束了。”
    占据先机的阿迪罗，没有丝毫大意，越加疯狂，速度越来越快。
    这时林末才欺身上前，神色漠然。
    轰轰轰轰！！！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一张黑白夹杂，上面遍布伤口般的裂纹，却嘴角扬起，显露笑意；一张满是血色，皮肤光滑，脸颊有密密麻麻的鲨纹，却眼角流血，好似在痛哭。
    此时的速度，几乎到达另一个层次。
    要知道白之雷灭极，真正恐怖之处，其实不是那一瞬间的爆炸，或者延缓的轰击，而是那持续性的麻痹效果。
    噗！
    一声闷响。
    身高达到接近四米，头上生有蜿蜒的白色角质，双眼赤黄，原本两颊处的肉须紧紧贴在脸上，化作繁密的赤色纹路，
    宽厚的背部，脊椎凸起，有鲜艳如血的骨刺冒出。
    空中，只有一道道锋利的冰棱生长而出。
    同时身上的伤势快速愈合。
    霎时间，对冲激荡，形成数百米的海浪。
    其速度越来越快，体型越来越大。
    慢慢下压。
    他另一只手闪电般止住对方的手臂，插入其胸膛的手上扬，将其高高举起。
    伱是个什么东西？！”
    庞大的漆黑虚影，一路急速膨胀，残存的灰色界域，以及滔天巨浪，根本无法损伤其分毫。
    纯粹的力量于手臂上汇聚。
    “看来，你有了与我相同的感受。”
    一声沉闷的声响。
    无数道白色的雷击同时释放，远远看去，就如一朵白色的雷般，轰鸣一声，猛烈绽放。
    炸开的雷光彼此勾连，瞬息间形成一处雷电场域。
    就在这不过数息时间，整片海域，生命流逝，生机剥夺。
    他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
    林末与阿迪罗面孔相距极近。
    密集的爆炸声连绵响起。
    他的体态再度变化。
    “海界……罪血原恶！！”
    大量黑红色源力朝外喷涌，无色界同时释放。
    他眼角都裂开了，渗透出血，好像在哭，又好像在笑，脖子上，青筋乍起。
    可下一刻。
    犹如一道黑芒，瞬息便直朝天空扑去。
    这样的状态，再受到白雷黑雷交叉暴打，他自信，即使是那些普通海司，也绝无可能有多少反抗能力。
    那一道道白色雷电激射而来，陷入涡流漩涡，随后被拉扯崩坏。
    明明被拉扯崩坏，在削弱之时，却保留有部分，待到所有雷电混入漩涡之中后，轰然爆炸。
    “除了你，还有你的宗门，家族，亲人，所有的人，都会死，你要明白，一切都因为……”
    只是一瞬间，由无色波纹形成的扭曲场域，便开始崩溃。
    再加上那凝为实质的冰棱领域，几乎能抵消他构筑多年的无色界……
    “力量的真谛，从来都不是那些里胡哨的表现，它一直都很简单，那就是纯粹。”林末简单回答，身上原本的伤口裂痕，开始急速自愈。
    林末粗大的肘部，顷刻间，肌肉便急速膨胀扭曲，变大，皮肤上攀升起黑色细密的鳞片。
    其面部呈两种色调，分别为灰色与血色，两条天生的触须向上，环绕眼眶，最终在眉心汇聚呈‘王’形。
    浑身上下散发着恐怖的气息。
    只是力量，周遭的空气，便在扭曲，如镜子般，崩碎，出现一道道裂痕。
    “龙天喰！”
    把他还未说完的话，顿时止住。
    嘭嘭嘭嘭嘭！！！
    身处下方位的林末，只能以肘部以及关节格挡对轰。
    阿迪罗可以明显感觉到，他自身的水元在崩碎，海域在瓦解。
    “我什么都没做错……那肮脏的血脉，是你……让我不得不动用那肮脏的血脉！”
    阿迪罗则双拳自下而上，闪电般高举，黑色的水元一瞬间凝滞，后轰然爆发。
    一条条红色的纹络从其上游荡弥漫，如有生命般，延伸，与那原本黑色的纹路交织。
    此时的他，身形已然不同。
    “这便是你的力量吗？”
    一旦被打中，具有顽强生命力的白雷，会持续性破坏肌肉活性，造成迟钝，颤抖，麻木等种种负面效果。
    “咳咳咳，你怎么伤到我的，明明没有反抗能力的你……咳咳……”阿迪罗神情不解。
    可就是这样，对方……对方居然突然暴起，击溃了他。
    现实与记忆混淆，一如当年的心悸，恐惧，不自觉涌上心头。
    他狂笑道。
    他没有罪过。
    两人瞬间僵持在空中。
    “白之雷！”
    雷声般的水响出现。
    身形便消失在原地。
    紧接着，环绕在周身的海域上，同时弥漫出无数白色光点。
    一道道血光于空中闪烁。
    话音落下的瞬间。
    阿迪罗目露杀意，心头怒火中烧，全身肌肉虬结，一条条暗色血管颤抖膨胀，气息毫无尽头般攀升。
    刹那间。
    他撑开的双手间，空气瞬间扭曲。
    轰！
    刹那间，一枚白色光点破碎。
    狂暴的拳速下，黑白两色的光夹杂，犹如两道异色洪流落下。
    林末瞳孔微缩，脑袋猛地往身旁一侧，同时提肘后击。
    沉寂于血脉中的力量，尽数唤醒。
    剧烈的雷光朝四周炸开。
    于黑红色源力映照下，犹如火炮般的肘部，泛出金属般的光泽。
    再度出现时，他悬浮在数十米处。
    白海马秘术的最高层次，于他自身的领悟，尽数施展。
    “白之雷-灭极！！”
    终究在死寂的灰色中，彻底熄灭，沉寂。
    那等高高在上的姿态，就如当年血鲨一族那些傲慢的族老般。
    轰！
    肘拳相接。
    “杀！！”
    轰轰轰！！！
    海面上，不断炸开一个个蓝黑色的涡洞。
    轰！
    林末整个人直接倒飞而出。
    一个巨形雷电光球在林末身前炸开。
    脸庞从中堂开始，一下子裂开，眨眼间，出现了两张脸。
    阿迪罗身形凝实出现，一只手按着额头，一只手放于腰上，狂笑道。
    而在这时，一道黑影才从落下的浪涛中冲出。
    无数细密的涡流于黑红色的气流中出现，随后形成一道道无形的引力。
    同时间，双手拇指食指相对，作三角形置于胸前，而动作归一的瞬间，一道道雷电轰然朝林末激射。
    他手臂开始用力，原本便粗壮的手臂，肌肉继续虬结，血管暴起，一片片鳞片发出幽光。
    还有这混合的力量……如此的活泼蕴含生机……
    “而你失败的原因，那就是不纯……”
    原本被牢牢压制的阿迪罗身形消失在原地。
    他甚至能清晰看到对方脸上扭曲颤动的肉须，淡黄色瞳孔中浮现的暴虐杀意。
    这个速度……有些快的过分了！
    两人下坠速度越来越快。
    他的身体，居然在战栗，在颤抖！！
    “无可奈何？就连那群老东西都杀不了我，只能任我欺辱，就凭你？就凭你！
    脸上露出疯狂的笑容。
    部分远处，岛上的海族，因为距离，以及海祭布置的原因，幸免于难。
    两人同时身形消失在原地。
    连汇成一道白线，朝远处延伸。
    在那黑冰棱柱中，阿迪罗身形开始撕裂。
    而在每一个爆炸的光点处，居然浮现出一个个阿迪罗的身影。
    逸散的劲力落下，海面不断炸开一个个圆形黑洞凹陷。
    只是一瞬间，他的无色界便被撕碎。
    “白雷炸裂！黑雷破灭！白雷炸裂！黑雷破灭！炸裂！……破灭！”
    “痛苦吧，愤怒吧，然后……无可奈何！”
    “咳咳咳！！”阿迪罗视线开始模糊，但面孔却越加狰狞。
    阿迪罗面色凄惨，脸上的血泪未曾消失，好似呈了两道邪异的纹路。
    “没关系，你带给我的屈辱，我会一点点返还于你！！”
    一道血色光刃落下。
    林末抬手，将光刃抓住。
    随后肩部便传来一阵灼热冰冻痛苦。
    被狠狠一击击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