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嘟”……
    美味是会让人沉醉。
    温热的鲜血对刘攀而言是有极大的诱惑。尤其，此刻的他肉身重伤，血液干涸，这外来的腥甜对他而言是大补。
    浑身毛孔舒张，身心愉悦的感受是叫人忍不住沉沦其中。
    刘攀眼中泛着赤红，他没有失去理智，他只是放纵了肉身对于鲜血的渴望。
    肉眼可见的，黎松的面容开始苍白干枯，一股灰黑的死气逐渐萦绕其上，虽依旧昏迷，但肉身却是不受控制的抽搐痉挛起来。
    刘攀的感知尽出，监视着黎松体内丝丝毫毫的变化，就连其已失去意识的神魂同样在刘攀的监视中。
    这不单纯的为了饮血，还是一场更进一步的实验。
    魔灵鬼尸对邪灵尸气的传播。虽相关的历史古籍上有过明确的记载，但在如今这个时代，邪灵尸气的变数难以预估。
    数寸长的獠牙没入了黎松脖子。刘攀所感知到的，黎松体内的鲜血顺着獠牙的血槽流出，同时，邪灵尸气随着獠牙的没入进到了黎松体内。
    如脱缰的野马，邪灵尸气在黎松体内疯狂的蔓延，不过片刻便已遍布了后者的身体各处，就连其识海也未能幸免变得暗沉，甚至，在其昏迷的神魂体上，也有邪灵尸气在一点点的渗入。
    黎松的修为境界开始跌落，这与邪灵尸气无关，而是因为其肉身本源正随着鲜血被刘攀一同抽出。
    黎松的肉身逐渐干枯，刘攀的肉身却在逐渐饱满。这是极为骇人的一幕，但却无人能将其见证对外诉说。
    时间流逝，约是一炷香之后，刘攀收嘴，体内一元重水被催动，几个呼吸后便从魔灵鬼尸的状态恢复为常人之躯。
    低头看了看黎松，刘攀眼中有着莫名。因被抽取了本源之力，黎松的修为从武圣境跌落到了武宗境初期，一个大境界的跌落，若无意外，其终身将再难寸进。
    不过显然，刘攀并不太关心黎松的武道修为，他在意的是邪灵尸气的传播。
    根据历史古籍的记载，邪灵尸气一旦入体，便会如附骨之蛆般逐渐蚕食整个活体。因人因地而异，时间或长或短，在无化解之法的情况下，被感染者的肉身最终会化为魔灵鬼尸的状态。
    说到底，其实在很早之前刘攀就有考虑过邪灵尸气的传播。他的神魂来自地球，很多有关僵尸的电视电影与小说他都看过。
    僵尸伤人，而后被伤之人化为僵尸再去伤人，循序的链式感染扩张。严格来说，这对人类种族而言会是一场动摇根基的灾难。
    因为有过深入思考，所以刘攀担忧。他一直都有克制，便是在与人交手之时，他也未曾动用过邪灵尸气去侵蚀对方的肉体与神魂。
    一方面，他要隐藏自己的身份，或者说是隐藏他是个魔灵鬼尸这个事实。而另一方面，刘攀是无法把握邪灵尸气失控的后果。
    现实不同于电视电影与小说。在地球，与僵尸相关的各类信息中，总是会有与之相对立的存在能将僵尸降服或是消灭。
    然而，在天峰大陆，或许很多年前有专门能应对魔灵鬼尸的存在，但现如今，魔灵鬼尸都只存在于久远的历史古籍，那伏尸的“道士”便没多少可能在毫无利益的情况下将完整的伏尸之法传承至今。
    简而言之，如今的魔灵鬼尸在天峰大陆上是近乎于“无敌”的存在。
    因为“无敌”，所以要控制。不过现如今，真正能对魔灵鬼尸进行掌控的只有本就身为魔灵鬼尸的刘攀本人。
    对于邪灵尸气，刘攀至今未能研究透彻，所以他才担忧，他也才迟迟未能踏出那本该在某个计划中的一步。
    刘攀是不敢想象邪灵尸气不受控的在天峰大陆彻底爆发感染的后果。或许，在危机关头是会有人寻出某些行之有效的方法来克制魔灵鬼尸，但在此之前，恐怕会有不少地区早已化为人间炼狱。
    刘攀不想看到这样的场景。虽说在修炼界大道无情，但要伤及大量的无辜，刘攀却真的狠不下心。
    邪灵尸气需要受到约束，尤其，在无法确认其爆发后果的情况下。这是刘攀所考虑到的。
    再则，刘攀也害怕自己会沉沦。鲜血的诱惑，虽然如今的他依旧可以清醒自控，然而肉身的“饥渴”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对于鲜血的渴望。刘攀是怕自己的行动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肉身的某些机能“反制”，所以他对自身僵尸化后的某些本能几乎就没停止过抑制。
    时至今日，刘攀也只咬过两个人。一个林凌，一个黎松。
    对于前者，那是在不得已之下的别无选择。而后者，时机赶巧，主动摆在眼前的实验材料。
    刘攀转头，看向了房间临海的窗户，层层叠叠的阵法壁障在他感知中尤若无物，碧波粼粼的无垠荒海是有些难得的寂静。
    数十万里的“荒芜”，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好的实验场所。
    对于黎松，刘攀最初所想到的真的就只有夺舍，然而一切就那样的赶巧了。
    夺舍失败，“融魂”失败，肉身枯败急需修复，黎松就那样躺在眼前……在下嘴那一刻，刘攀的脑子里是不自觉的浮现了“实验”的念头。
    一切都是水到渠成，冥冥之中仿佛是有天意。
    无垠的荒海，远离陆地。天时地利占尽，即便实验真出了变故，那也可以掌控。
    如此念头始一浮现便难以停下。说到底，如今的刘攀也确实没有更多别的选择。
    对于魔灵鬼尸的研究，这是解开自身某些秘密的根本。虽然一直以来都进展缓慢，但刘攀却从未考虑过要将其停止放弃。
    而在此之前，刘攀所研究的对象就只有他自己。虽他有咬过林凌，但因为某些特别的缘由，他并不想用林凌来做实验，再者，林凌也并不完全符合他对僵尸的认知。
    在地球，僵尸的出现要么是尸体吸收了足够的日月精华后生灵，要么是活物被僵尸伤后感染变异。可林凌，她是在神魂已经消散的状态下被注入了邪灵尸气，或者更直白点说，她是在死后才被僵尸所伤，所以，一切都是未知。
    事实上，如今的刘攀回看过往，他宁愿自己当初并没有咬过林凌那一口，因为只有那样，一切都还能有迹去循。
    除开林凌，黎松是刘攀第二个下嘴咬过的对象。不过不同于林凌，黎松是一个很好的实验“材料”，因为他完全契合了刘攀意识里对于僵尸异变的所有认知。
    从第一步被僵尸所咬，到最终化为僵尸的结局，理论上这所有的流程演变都将在刘攀的眼皮子底下进行，故而，刘攀对此很是期待。
    思绪收敛，刘攀的感知又一次蔓延，而后下一瞬，他的身形一动，从房间内消失不见。
    房间外，叶清依旧在破阵，十数个时辰不间断的消耗，便是在天人合一的状态，他的精气神也难补齐全。如此若是细看，便不难发现其眼中已有血丝隐现。
    “应该快了。”叶清呼了口气，思绪涌动。
    从发生变故到现在是已经过去十数个时辰，照理，无论以黎松武圣境强者的手段还是以刘攀天行者的手段，阵内该发生的变故应该都已发生。此刻再破阵进入，意义已经不大，至少结局无法再被左右。
    然而，叶清依旧没有放弃，他想了很多，或好或坏的结局，不过大都需要他确认了阵法内的状况才能做出抉择。
    抬手，恐怖的天地元力汇聚，而就在黎松准备一指按碎眼前刚被他找出薄弱的阵法屏障之时，一道声音却是忽的从他身侧传了过来。
    “行了，别破阵了，这些阵法留着还有些用。”
    叶清闻言一怔，蓦地转头，这才发现刘攀不知何时已然出现在他身侧不远。
    “大哥……”叶清张嘴，却是在片刻的呆愣后反应过来，下一瞬其感知尽出尽数涌向刘攀上下打量，而后再一瞬似得到某种确认，浑身一激灵，随手散去指间的元力，身形一动出现在刘攀跟前，道：“大哥，你没事？”
    “我能有什么事？”刘攀话语中不自觉的带着些许调笑。他能感觉出叶清话语里的关心，而能感受到关心，这对此刻的他来说却是有些难得。
    “额……”
    只一句叶清便被刘攀的反问给噎到，张了张嘴，也不待他再说些什么，忽有空间波动传开，小黑的身影随之出现。
    “咘~”……
    小黑的叫声响起，伴随着的是围绕刘攀上蹿下跳的身影。
    刘攀嘴角微掀，带着笑意。冲着小黑挥了挥手，后者立马就窜到他跟前并且不停的用脑袋蹭着他的手掌。
    “这么兴奋干嘛？”摸了摸小黑的头，刘攀脸上笑意更明显了几分，道：“话说有个问题我老早就想问你了，你以前的叫声是‘咘咘’两声，怎么长大些就变成‘咘’一声了呢？”
    “咘~”
    小黑张嘴，人性化的歪着头，似回应刘攀，但事实却在精神层面上回应着刘攀他自己也不知道。
    无甚价值的交流了一番，刘攀的目光终是落在了一旁战战兢兢了好久的飞船掌舵者身上。
    “你回去吧，该干什么干什么，飞船继续航行，在这无尽海荒海里长时间停留可不是什么好事。”刘攀开口，话语间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