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走近圣城，几人已经没有了前一天的情绪。
    不惊叹，不艳羡，也不悲哀，平淡视之。
    这一刻，几位异族首领似乎明白了白起昨天为什么没有直接进城，今天早上又为何说那些内容。
    把他当做神圣，那么你就永远走不出神圣之下的阴影。
    白起脚步不停，眼中波澜不惊，埋头前进。
    其他人也是如此，视线只是停留在白起身上，身前的庞然大物已经不能对他们造成影响。
    望山跑死马，看起来距离他们很近的圣城，竟然让他们走了三个多小时。
    这个时候，圣城的全貌终于映入他们的眼帘。
    心境的不同，对他们的影响真的很大。至少现在看到眼前这圣城看起来壮丽巍峨的城门，还没有华荣城那破败丑陋的城门来得更让人亲切喜爱。
    一行人不做停留，沿着宽阔的道路向着城内走去。
    通过巨大的城门，似乎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形形色色的异族在城内穿梭忙碌，热闹非凡。
    与他们相比，似乎华荣城里的那些异族就跟下里巴人一样，哪有这阳春白雪来得高贵富丽？
    一行人的到来并没有给这些异族带来太多的感触，只是随意扫视了一眼便又挪开了视线，甚至连夹杂在几个异族首领中间的白起也不能引起他们太多的注意。
    白起早已做好了被异族们质疑的准备，但看这个样子，似乎也不会有谁来为难他们了。
    这样更好，白起也不想刚进城就无缘无故跟这些异族冲突起来，那样会给他们的说服之旅带来很大的困难。
    但白起不知道，从白起昨天靠近圣城开始，他们的行踪早已被某些异族监控，只是想看看白起到底想要如何做而已。
    此时，在城中最大的一座建筑之中，几道灰暗的影子坐在一张宽阔桌子面前，没有人说话，只是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桌子。
    只见本来昏暗的桌子竟然出现了白起等人的影像，除了没有声音以外，白起他们的身影惟妙惟肖，像是真的一样。
    良久，桌子上的影响消失，一道咳嗽声响起：“说说看吧，我们要如何选择？”
    “我依然不相信人类！”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带着呼啸的声音，在这空旷的大厅里掀起狂澜。
    不过这种景象并没有对他对面的那些人影造成太大的影响，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屏障在几人身前，能够阻挡一切狂风暴雨。
    一个巨大的椅子上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那个人族小家伙说的并没有错，我们已经没有选择了，既然如何，为何不选择赌一次呢？该死，是哪个混蛋做的这套破椅子破桌子，我特么都看不到你们！”
    “不好意思，我再重复一遍，这套桌子，貌似是你们的先祖做的！”一道轻笑传来，带着揶揄。
    “我也再重复一遍，我的先祖个子并不比我高，所以根本不可能是他们做的！”低沉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气急败坏的感觉。
    其中的一道影子似乎揉了揉眉心，无奈道：“都几百年过去了，你们就不要再纠结这个问题了好吗？今天我们聚在这里是为了讨论我们族群接下来的命运，不是来
    开玩笑的！”
    “命运？那就是个婊砸，让我们狠狠地蹂躏就好了！”那个低沉的声音娇笑道。
    “蹂躏？咱们是被蹂躏的好不？这个婊砸，咱们什么时候干过！？”一个地精跳到了桌子上，挥舞着小短手，唾液横飞。
    “所以说，我们现在有了一个机会和选择，该怎么办？”第一个声音再次把话题转移过来，如果任由这些家伙继续扯下去，那就不知道会过去多少年了。
    “所以呢？所以要选择跟人类合作？甚至是屈服于他们？”那个尖锐的声音还是立场坚定地说着。
    “必须有人要为过去的错误买单，我们不能一错再错了！”第一个声音叹息道。
    那个地精继续站在桌子上手舞足蹈，“开玩笑，也许做出这个决定的是我的爷爷的爷爷，但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大不了，把他们从坟墓中挖出来赎罪吧！”
    “这是个好主意，我也想当面质问一下我的先祖，为什么要把这套桌椅做成这样！”另一道人影也学着那个地精一样跳到了桌子上，赫然是一个矮人，满脸胡子一撅一撅，很有喜感。
    “你不是一直不承认是你的祖先做的这套桌椅吗？”那个揶揄的声音再次传来。
    “废话，除了我的先祖，还有谁能做出这么坚硬的桌椅？之所以不承认，我只是感觉有点丢人而已！特么的，如果我那先祖知道他做的这套桌椅会给自己的后代带来这么多的困扰，他一定会从坟墓中跳出来的！”矮人在桌子上蹦蹦跳跳。
    “你先找到你们祖先的坟墓再说吧！”那道揶揄的声音再次讽刺道。
    “像你们能找到自己先祖的坟墓一样！”矮人嘟囔着，毫不犹豫地反击。
    “好了好了，你们能不能不要再说废话了？我们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第一道声音无奈道。
    “宝贵？是啊，浪费了几百上千年，的确够宝贵的了！”那个尖锐的声音继续反击着。
    “正因为我们浪费了错过了很多，所以接下来的选择才异常重要！”第一道声音叹息着：“我们已经没有太多时间继续等下去了，我们的族群早已没有了野性，没有了生存空间，更没有了希望！也许，不需要人类做什么，我们的种族就会毁灭了！”
    所有人都沉默了起来，因为这是不争的事实，他们也不想自欺欺人。
    “所以，我们必须做些什么了！”那道声音强调道。
    “大不了，我们跟人类拼了，鱼死网破！”矮人挥舞着拳头吼道。
    “如果是六百多年前，我们这样选择，也许还有希望。至于现在？”那人摇了摇头，却不再多说。
    这也是事实，他们都懂。
    这几百年的时间里，他们被限制在西部荒野里，早已没有了往日的辉煌。
    而人类呢？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发展，已经强大到需要他们仰视了。
    “贝利，难道你所谓的选择和希望，就在刚刚那个人类身上？”尖锐声音依然尖锐，问的问题也很尖锐。
    “我不知道……”贝利艰难说道。
    一道冷笑传来。
    “也许，你们应该听听你们那些活着回来的族人对这个人类小家伙的评价……”贝利再
    次说道。
    “不管怎么说，他能收服这么多异族，都是他能力的体现。而且你们应该也能看到，我们的这几个族人，都很尊敬他……”那个地精盘腿坐在桌子上，苦恼道：“我们这么精明的大地精，怎么会出现一只听信人类的蠢货了呢？”
    “还有我们矮人的这个小家伙，看起来有点眼熟，嗯，果然也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矮人跺了跺脚，虽然威势惊人，但却没能撼动这张巨大的桌子。
    “的确，跟你一样！”揶揄声音继续传来。
    矮人却不再理会对方，只是抱着胳膊皱眉沉思着。
    贝利用力敲了敲桌子，嗯，挺疼的……
    “不管怎么说，他的勇气都是值得我们钦佩的！”贝利强调道。
    “我以前掏过龙蛋，虽然没有成功，但他们都说我很勇敢！”矮人突然说了一句。
    “那条黑龙如果不是被其他龙族打残了，你敢偷他的蛋？当时你的身后可是有着整个族群，而对方只是一条苟延残喘的龙而已！至于现在嘛，别说黑龙，只要你敢出去大张旗鼓地杀一个人类，我就服你！”揶揄声再次传来。
    “用不着那么费劲儿，眼前不就有一个人类嘛，杀了就好了！”尖锐声音再次传来，带着蛊惑的意思。
    贝利却严肃道：“你们最好不要动这个人类，至少不能让他有什么生命危险，要知道，他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一定不能在我们的领地里死去！”
    尖锐声音不再说话，其他人也闷不做声。
    的确，他们现在的处境并不好，但他们还是对人类很排斥。
    “外面的世界……现在是什么样子了？”一道陌生的声音传来。
    “人类一家独大，要不是人类两个国家不和，他们早就统一整个大陆了……”贝利道。
    “也就是说，现在的一个人类国度并不排斥我们了？”那个声音再次说道。
    “这次回来的族人，都是那个国家放回来的……”
    “有没有可能是陷阱？”
    这次没人说话了。
    他们怕了！
    怕重蹈覆辙，也怕看不到希望……
    “做，总比什么都不做强！”那个地精站了起来道：“曾经我们号称万族，现在就只剩下这可怜的小鱼小虾几群，多可悲的事情啊！”
    “大陆公约……”一道声音喃喃道。
    “所以那个诺森帝国才是我们的突破口！”贝利道。
    “但谁也不能肯定这是不是真的！”尖锐声音继续反驳。
    “所以，现在我们需要看看了……”又一道陌生声音传来。
    “好吧，看看这个人类到底要怎么来说服我们！”矮人道。
    “单刀赴会是勇气不错，但如果跟那些矮人一样只有匹夫之勇，呵呵……”揶揄声再次传来。
    “你……”
    “好了，这次的会先开到这里，你们回去多多跟族人了解一下情况，然后就看这个人类的表现了。记住，一定不要动他！”贝利最后说道。
    大厅一下子陷入了沉默，似乎从来就没有过这些人的出现。
    “唉……”
    良久，一道叹息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