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樱一边给她把衣裳领子整理好,一边就嘱咐她:让她晚上回去,别在嫡额娘面前提这事儿。
二格格一边听,一边就用力地点头:“我知道呢!”
黑漆漆的头发丝贴在她脸上,衬托得二格格眼如星辰。
宁樱过去给她擦了擦头发,二格格伸出热乎乎的细胳膊,抱住了宁樱的脖子。
……
晚上的时候,二格格被奴才们送了回去,四阿哥留在宁樱这里。
他洗漱过后,披着衣服坐在床上。
本来是拿着书卷在看的,看见宁樱进来,他抬头对她无奈一笑,笑容里居然很有些委委屈屈撒娇的意思。
这倒是难得一见了。
宁樱上前去,笑着伸手低头摸了摸四阿哥的脸,伸手又勾了勾他的下巴,刚想说句话,结果被四阿哥伸手猛地一拽。
她整个人都扑到他怀里去了。
宁樱趴在他胸口上,索性也就不起来了,就保持着这么一个慵懒的姿势,微微的眯着眼,感受着他的大手一遍一遍抚摸着自己的后脑勺。
本来还想说几句话的,这时候倒觉得此时无声胜有声了。
窗外忽然亮堂了一下,是一道闪电划过天幕。
两个人同时转过头去瞧着窗外。
圆明园里,一场暴雨哗啦啦地下了来。
雨声实在是太大,打在窗户上噼里啪啦作响,连人说话声都听不清了——但是下了这一场暴雨,明日天气就会凉快许多。
叫了奴才送温水进来洗浴之后,两个人并排躺在榻上,四阿哥伸手揽着宁樱的肩膀,又说后日他请了三阿哥、五阿哥都过来游园。
到时候其他亲王府的福晋、侧福晋也少不得会过来。
宁樱可以和其中交好的宗室命妇们,一起好好在园子里坐轿子游玩一番。
至于为什么要坐轿子——那自然是因为圆明园的面积实在太大。
如果是用脚力走的话,只怕不到半圈,人就累趴了。
宁樱还挺兴奋——毕竟在现代的时候,人们能见到的,只有损毁后的圆明园。
若是能看看它在康熙年间的全貌——想想还挺期待。
“睡吧。”四阿哥伸手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低声道。
……
第三日的时候,三阿哥、五阿哥都过来了。
前面的热闹自不必说,后面园林里,四福晋也拿出了女主人的架势,带着其他福晋、侧福晋们一边在园子里转悠,一边就不停地介绍。
三阿哥的侧福晋们,跟在后面就不住地啧啧赞叹——自然,这其中感叹的意味少,拍马屁的意味更多。
五阿哥的两个侧福晋:瓜尔佳氏和刘佳氏,始终只是围在宁樱身边,至于对着四福晋——刘佳氏和瓜尔佳氏除了一开始进园的时候,客客气气行过礼之后,两个人都没往四福晋面前凑了。
圆明园是藩园,园子里的奴才们也有不少随着园子一起赏赐下来的,专门只在圆明园中负责花木修葺。
四福晋每到一处,奴才们便跪了一地,齐声请安,跪迎福晋、侧福晋们,倒是也排场十足。
三福晋和侧福晋们开始还夸赞,后来也没什么声音了。
乌拉那拉氏尽情地拉了一把仇恨,自觉十分满足——虽然都是亲王,到底自家的雍亲王还是和其他两个亲王不一样的。
光从皇上独独赐园雍亲王,就能看出来区别。
要知道,皇上如今往畅春园去的次数也是越来越多了,而且每次一去就要待好久。
而四阿哥的圆明园距离皇上畅春园那么近。
这说明什么?
说明皇上离不了四阿哥——恩宠盛隆着呢!
……
庭院深深。
大格格坐在窗下,手中仔细的握着一把雕牡丹花如意小圆镜,借助着窗下晴朗的日光,观察到自己头上的情况。
嫁人之后,她头上那一块脱发的情况一度有所好转,加上婢女花旺手巧,总是能帮她梳起巧妙的发式,掩盖住脱发的缺点。
一直到现在,丈夫其实都还没发现大格格头发的问题。
但是怀孕之后,大格格焦虑的发现:这问题渐渐有些遮掩不住了。
事实上,她就一直不断地脱发——满脑袋都在脱,有时候用梳子随便梳几下,手掌心里面就是黑乎乎的一团。
大格格盯着看,越看眉头皱的越。
趁着医者把脉,大格格就对大夫说了自己如今这心烦之事,大夫瞧了瞧,便说妇人怀孕,气血中虚,若是脱发,也是暂时性的,之后还能再补救回来,让她不要过于焦虑忧急。
待得开几剂方子,补一补或许能改善。
大格格不好把自己之前头上鬼剃头的事情给说出来,于是只能焦躁地挥了挥手,让大夫下去了。
她之前在四皇子府里用的药,其实是带了足够的量过来的,若是现在再加大剂量,喝起来也不是不够。
但大格格有身孕在身,为了腹中的孩子着想,就不能随便喝药了。
有的药药性猛烈,要是伤了胎儿怎么办?
大格格愁闷极了,一直到了晚上,郎谈回来。
他进了屋子,看见一向笑脸相迎,温柔体贴的妻子却脸色凝重,还以为雍亲王府出了什么事。
等到听大格格说无事,郎谈这才放心。
雍亲王府不能有事。
“你如今身子沉,不必出来迎我。”郎谈放柔了声音,扶着大格格到里面屋子坐下,伸手握着她的手,紧紧地捏在自己手心里。
随后,他半跪在地毯上,抬头望着大格格,哄小孩子一样道:“乖,不怕啊。”
他以为大格格是妇人初次有孕,心里害怕了。
大格格本来就打定了主意,绝不能说出自己头发的事情——她是真的很满意这个夫婿。
她不想自己的形象在丈夫眼里有一丝一毫的损毁。
听郎谈这么说,她干脆就坡下驴,乖巧地点了点头,随后握紧了丈夫的手:“那今晚……”
郎谈笑着抽出手来拍了拍大格格的手背:“我事务还没有忙完,今晚得先去书房。”
大格格心里略略觉得不安,但是只觉得额头上微微一热,是丈夫弯下腰来,在她额头上落了一个温柔的吻:“争取早些过来陪你。”
大格格一下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