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樱起身、洗漱之后,去看一对儿女。
然后吩咐奴才们将早膳摆上来。
云山胜地之中,穿堂风极大,只要打开窗户,桌上滚烫的几种甜粥都渐渐凉了下来。
弘晖和三格格一起,坐在桌子另一边,陪着宁樱就一起用早膳。
一边用,一边弘晖就把昨日下山庄的路上所见所闻又给宁樱说了一遍,还说到了那山中古寺。
宁樱听着就道:“怪不得咱们来的时候听见了钟声,原来真的有寺庙。”
弘晖正伸手拿着个饽饽往嘴里送,听了这话就道:“就是个小庙,没什么可玩的,额娘若是和我们一起下山了,那集市上才叫有意思呢!”
三格格在旁边,一听就用小手扯着弘晖的袖子,很着急地道:“哥哥,玩!”
她太用力,说的口水都飞出来了,意思是让弘晖也带着她出去玩。
弘晖捏了捏妹妹的小胖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一本正经的给她许诺:“等你长大了,哥哥一定带你出去玩!”
靠近中午的时候,四阿哥从万岁爷庄子那边刚刚回来,立即就让人递了消息过来给宁樱。
说是明天是五阿哥的生日,如今隔壁五爷庄子里,已经请了戏班子,据说要连唱好几天。
五福晋请四福晋和侧福晋——若是有空,便过去看看戏,也好一齐叙叙话。
宁樱一听五福晋把自己和福晋乌拉那拉氏都请了,就没好立即承应下来。
晚上四阿哥到自己这里来的时候,宁樱抱着四阿哥的胳膊,就问四阿哥——明儿看戏到底要不要去?
“为什么不去?憋在庄子里好几日了。”四阿哥反而被她问得有些莫名其妙。
他一边说,一边抬手就疼爱的摸着她的头发。
宁樱小声跟他说:“可是五福晋大概请的是福晋……”
她这么一说,四阿哥就明白了。
他把她心疼地往怀里揽了揽,为着她这份小心翼翼直叹气:“五弟过生辰,所以五福晋才请大家过来看戏,你当她只请了你们两个?不是,还有三哥、老八的福晋、侧福晋,她都请了。”
他拍了拍她的手背,鼓励道:“没事,想去便去,不想去也没关系。若是怕人多应酬,爷就替你回了。”
宁樱拽着他的手指,在自己手心里揉了揉:“谁说我不想去了?”
四阿哥笑着就用力捏了捏她的脸。
……
第二天上午,宁樱到了庄子门口,跟着福晋坐上马车。
孩子们各自随着马车。
到了五阿哥庄子里,往里的软轿走了一会儿,在二道门,刚刚落了地,轿帘子被掀起,五福晋就迎接了上来。
宁樱就看见一个旗装贵妇,被一群婢女簇拥着走上了前来。
五福晋是个和气脸,不说话的时候先带三分笑,让人一见就倍生好感。
说起话来就更温柔了。
“……是仓促了些,五爷原本没想着唱戏,只是宫里说本就是过生辰了,又在这外地庄子里,再不弄个戏班子来唱唱,难免太冷清了些。”
四福晋笑着就道:“我们本也是住的极近的,早该过来和五妹走走了。”
两个人一边说笑着,一边就往前走着引路。
宁樱不忘了一手牵着弘晖,一手看着三格格,带着一对儿女在庄子里走着。
五阿哥的庄子中,花景明媚,正是初秋时节,有晚谢的花朵开满了藤架、枝蔓延伸开去,大片的花朵绽放出最后的美丽。
庄子中四处水流淙淙、是另一种美。
到了戏台子那边,三福晋、三阿哥的侧福晋还有八福晋都已经在了,远远看过去,一片花团锦簇,好不热闹。
五福晋上前去,各人纷纷起身行礼,另外几个侧福晋——因为宁樱同样是侧福晋的身份,于是见着她时候就分外亲昵,又夸赞弘晖可爱、大格格漂亮。
五福晋看着四福晋的脸色冷淡下来,连忙过去,将那几个侧福晋的话语打岔了开去,又让乳母、嬷嬷们将大格格、大阿哥都叫到福晋这里来。
大格格到了福晋身边,立即便一口一个“嫡额娘”地喊了起来,又主动去奉茶倒水,端过来给福晋,活脱脱一个孝顺女儿的模样。
旁边几个侧福晋都称赞了几句,又有人不知趣地提到大格格的出身。
大格格眼睫微颤,垂下了眼,就往福晋身后躲了躲,交叉着两只手在福晋袖子边——想去拉一拉嫡额娘的袖子,却终究还是默默地将小手放下了。
不一会儿,台上热闹起来,乒乒乓乓地打起来——是一出武戏,十分精彩。
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台子上吸引了过去。
婢女们捧着有热水、糕点的托盘,就在众位福晋、侧福晋中走来走去,随时服侍。
宁樱的目光渐渐地就被前面的八福晋吸引了。
这位八阿哥胤禩的福晋郭络罗氏,为和硕额驸明尚之女,安亲王岳乐之外孙女,出身很是不凡。
八福晋坐在那里,衣着首饰都十分奢华,脸上更是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模样。
她冷淡而清高地坐在一旁,和旁边随和的五福晋形成了鲜明对比。
五福晋是那种——无论谁去奉承她,不论地位高下,她总不会让别人当面下不了台的性子。
永远笑脸迎人,永远令人如沐春风。
但八福晋就不一样了——假若表情能说话的话,她应当满脸都写着“别来烦我”四个字。
就差没挂在脑门上了。
有趣的是:宁樱观察了一会,就渐渐发现——其实其他的福晋、侧福晋们,多少都对八福晋有些畏惧。
似乎这八福晋郭络罗氏周身有一堵冰墙一般,众人到了她附近,就开始绕路避开她走。
宁樱正看得有意思,忽然就看见一个小婢女脚下一绊,一不小心甩在了郭络罗氏的椅子旁边。
顿时,托盘上的茶水、糕点、果子滚落了一地,一片狼藉。
那小婢女吓坏了,立即六神无主地跪了下来,带着哭腔便道:“请八福晋恕罪!请八福晋恕罪!”
五福晋听见这边动静,赶紧站起身来,正要过来瞧瞧,八福晋已经站起了身。
她衣襟上茶水淋漓——眼见着一件袍子是全都毁了。
八福晋厌恶而冷淡地瞧了那小婢女一眼。
五福晋赶紧上前去,扶住八福晋的胳膊道:“八妹,赶紧去我屋子里换一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