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侧福晋没办法,只好收敛了脸上的怒意,转过身来,然后就发现一屋子的格格都杵在那儿。
人人都在看着她。
看李侧福晋目光扫过来,几个格格又赶紧收回了视线,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福晋走了出来,就看见李侧福晋黑着脸,满面冰霜。
福晋心里冷笑——四阿哥又不在,李氏摆一张臭脸给谁看呢?
难怪四阿哥渐渐的也厌烦了她!
众人纷纷屈膝行礼。
福晋端坐在坐位之上,先是让众人起身。
待得众人坐下之后,宫女们捧着小茶盘就过来上茶水和点心。
福晋视线往屋子里一扫——宋格格怀里抱着大格格;李侧福晋身边的乳母,嬷嬷们手里也抱着二格格和弘昐。
再看看宁樱,身后就一个小丫头和小潘子垂手侍立着。
福晋四下里找了找,没见到弘晖。
宁樱却仿佛已经洞悉了她的心思一般,笑着就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道:“福晋,乳母正在外面廊下呢。”
她一边说,一边就转头对身后的婷儿道:“快喊人进来吧。”
婷儿答应着就出去了。
福晋被宁樱一下子说中心事,神色里闪过一丝尴尬,但很快,她脸色就恢复如常。
清扬和孔嬷嬷一左一右地陪着乳母进来了,到了福晋面前,众人请安行礼,乳母抱着弘晖也就行礼下去了。
弘晖不太习惯周围一下子有这么多陌生人,他在襁褓里踢着小胖腿,憋着一张小嘴,眼看着就要哭了出来。
乳母还没来得及哄住他,这位小主子已经哇的一声哭出了声。
他一哭,李侧福晋身边的弘昐仿佛有了感应一样,立即跟着也就哭了。
这下可好——说是给大格格摆个生辰宴,大家也聚一聚,结果还没开席,先是两边两位小阿哥哭的不停。
弘晖倒也就罢了,李侧福晋的弘晖却是个天生的大嗓门,一哭起来几乎要震塌了房梁。
福晋听着都觉得脑壳子里嗡嗡的回响。
她勉强还笑着,示意乳母们赶紧哄一哄。
李侧福晋到底是心疼儿子,站起身来就去看弘昐。
她抱着弘昐在怀里,颠了半天,弘昐眼看着是好一些了。
结果一转脸,看见弘晖这边。
他哇的一声又哭了。
小潘子站在宁樱身后,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对着李侧福晋怀里的弘昐就挤眉弄眼,扮出一个吓人的鬼脸。
弘昐每次把头埋到李侧福晋怀里,就能渐渐止住哭泣。
结果一抬头,看见小潘子的鬼脸,他就又哭了。
李侧福晋被儿子哭的心烦意乱。
宴席才刚刚开始,宁樱低着头不说话,宋格格搂着大格格挤在角落,李侧福晋心里却来了气。
福晋发的什么心血来潮的病!
她要彰显她嫡额娘的存在感,犯得着要抢在这么热的天,硬把大家伙聚到一起吗?
这一个屋子里都是热烘烘的人气,孩子都热哭了!
李侧福晋想到这儿,也不管不顾了,起身就很潦草的给福晋福了福身,语音里带着怨气,硬邦邦地道:“福晋,妾身身子实在有些不适,想提前先回去。”
福晋抿了抿唇角,不置可否地开了口:“你……”
李侧福晋蹲在那里等了一下,见福晋没个准话,弘昐又哭个不停,她心烦意乱,也就不想再拖延了。
李侧福晋直接起了身:“谢福晋的恩典!”
她一边说一边抱着孩子就往外面转身走。
乳母,嬷嬷们也是知道这位主儿的行事风格的,虽然觉得不妥,但也只能急忙跟上。
这一跟,还就跟着把大格格也抱走了。
席面上的孩子一下子少了两个,顿时就不如刚才那么热闹了,。
大格格才刚刚学会拿筷子,手里握着两根小木筷子,一双眼睛怯怯地望了望宋格格,又转头望了望福晋。
嫡额娘看起来很严肃的样子,似乎还不大痛快。
呜……
大格格小嘴一瘪,就有点害怕。
宋格格头都大了,赶紧就在桌下握住了女儿的小手,轻轻晃了晃,意思是让她别哭。
乳母抱着弘晖,站在宁樱身后,正在那儿轻轻来回晃着襁褓呢,忽然众人就闻到了一阵异味。
这异味开始还只是一点点,很快就就渐渐蔓延了开来。
然后异味越来越大。
福晋都没法继续吃菜了,她皱着眉头,满脸厌恶,就用帕子掩住了口鼻,放下了筷子。
乳母轻轻地掀开襁褓,看了一下,脸色一变,赶紧就凑到宁樱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宁樱一听,一脸又是尴尬,又是狼狈,坐在那就皱眉跺足,斥责道:“无用!你们怎么当的差?这生辰宴自然要半天光景,这都不知道吗?”
乳母吓得手足无措,抱着弘晖就跪了下来:“宁侧福晋恕罪,是奴才无用!是奴才无用!”
宋格格毕竟是有生养经验的,闻着这气味就过来,轻手轻脚地掀开了弘晖的襁褓看了一眼,“呀”了一声就道:“怎么这么不巧的……?”
福晋坐在上面的尊位,离得远了些,看不见这里的情况,但闻见那味道,也大概猜到了发生了什么事。
她刚想说可以让乳母和嬷嬷们抱着弘晖在这洗洗,但随即心里又犯了一阵恶心。
又不是自己的孩子!
怎么可能不嫌?
而且……福晋想到这里,心头就泛起了一阵心酸:其实,与面前的宁氏和宋史相比,她是没有经验的。
这种情况,她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样熟练地处理。
宁樱一脸诚惶诚恐地站了起身,先是过来到了福晋面前屈膝蹲下:“给福晋请罪,只怕妾身得先回去一下,给弘晖洗一洗了,孩子这样——倒是污了福晋的屋子,扫了福晋的雅兴!”
她一边说,福晋一遍就眼睁睁的看着弘晖的襁褓上渐渐有颜色透了出来。
福晋感觉自己快呕了出来。
她转头憋着气,尽量不显出嫌弃的表情,做出嫡额娘慈爱的笑容:“快去吧,别让孩子委屈着了!”
宁樱一脸感激涕零:“妾身谢福晋的恩典!”
回了小院,小莲子早就按照宁樱事先的吩咐,将屋子里准备好了温热的水。
幸亏如今天气是热的,屋里倒也不用烧暖盆,
清扬和孔嬷嬷,还有乳母,三个人一起,动作熟练的侍候着将小小的弘晖洗了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