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还好，这些淹死鬼额头上都贴着白纸条，处于封禁状态。我稍稍的松口气，一边小心翼翼，从死鬼缝隙中踏过，一边看它们头上的纸条都写了什么。
    只见全是一样的内容，并且寥寥两句，都是死于民国十三年，涞城居民。没有姓氏，没有死因，也没有详细家庭住址。往前走了一段，又看了十几个纸条，还是一样的内容，没有出现一个不同的。
    这么说，这儿全是民国时期的死鬼。难怪上面的那些死玩意不敢下来，这儿都是死了上百年的鬼魂，并且淹死的，其怨念一点都不逊于吊死和枉死者。上面的虽然没有地盘之分，但下面的估计不欢迎上面的邻居。
    因为在吊丝街，看了不少吊死鬼，生前全都是现代人。尽管丽柜街的少女社，它们都穿了民国时期的校服，但从言谈举止上，毫无民国味道，死亡时间应该不会太远。由此不难猜测，上面的死鬼和丧尸，统统都是来自现代。
    而一座民国风格的城市，不给民国死鬼住，反而把它们封禁在下水道里，你说它们心里能痛快吗？
    当然，这都是猜的，至于真相到底是什么，恐怕只有鬼屋老板清楚，其他人不可能知道。
    我心里这么想着，又往前走出一段距离，发现左右出现不少分叉口。本来想从下面直接穿越到丽柜街，可出现这么多分支，万一迷路就麻烦了。再加上担心这些民国死鬼太凶，一旦出现什么意外，是没有任何退路的，于是果断改变主意，就从这儿出去。
    抬头瞅了瞅上面的井盖，他大爷的太高了，差不多有三米。在外面根本不算什么，可目前与普通人没什么分别的神识，那就做不到了。
    正在歪着脑袋想辙，忽然从左边一个分叉口里，传出一阵女人的清脆歌声。
    “桃叶尖上尖，柳叶青满天，在其位的明公，细听我来言……”
    我一愣，这不是探清水河小调儿吗？在学校时，没少听张云雷唱这首曲子，把那些情窦初开的小姐姐，迷的是不要不要的。
    不过听着歌词儿稍微的有点不对，还有曲调也不是太一样，但都是一样的好听。而下水道里的死鬼，都是民国人，那这首小曲应该是那个时期的吧？
    念及此处，突然就吃了一惊。为毛？丫的都被纸条封禁着，哪来的歌声？你别告诉我，来了一位德云社的女演员！
    哥们这一炸毛不要紧，好像引起了连锁反应，周围死鬼额头上的纸条，刷啦啦，全都飘落下来。一个个睁开眼珠，在这幽暗的隧道里，仿佛接连亮起一盏盏黑莹莹的小灯泡，说不出的阴森诡异。
    我随即感到一阵毛骨悚然，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码的，这一定是鬼屋老板派来的吹哨人，用歌声来唤醒这些淹死鬼的。
    可是现在想跑已经来不及了，前后左右，所有淹死鬼统统苏醒，堵住了全部逃生路线。
    我一咬牙，放大招吧！
    刚要挥起右手食指，凌空画符时，这些死鬼突然从地上翻身爬起，跪在了地上。擦，我不由懵逼，大招还没放呢，你们就投降了？这特么哪是凶鬼，全是胆小鬼！
    不过感觉又不像，因为远远看到，整个下水道的死鬼，都跪在地上，这有点离谱，不像是在跪我。
    我突然间醒悟，是在跪那唱歌的女鬼吧？顿时心头一紧，能让这些凶鬼虔诚跪拜的，哪得多牛，至少也是鬼王级的！
    想到这儿，我拔腿就跑，从跪拜的死鬼缝隙中，冲入右侧分叉口。女鬼在左边，只能往右跑了。
    而这些死鬼却跪在地上，任凭我从它们身边跑过，每一个出手拦截，或是起身来追的。显然在这个女王面前，不管发生多大的事儿，都不能乱动。
    它们尽管乖的像孙子，但哥们也不敢动它们一下。拼命的跑了半天，左拐右转，最后终于成功迷路，找不到方向了。不过后面的歌声，却越来越远，几不可闻。
    我于是松口气，刚要停下来缓一缓，猛地前方歌声响亮，我打个激灵一瞧，擦，女鬼跑前面去了！
    只见一个身穿旗袍，大约二十七八年纪的女人，坐在一个跪拜的死鬼肩头上。一头波浪卷长发，长长睫毛，眼睛很大，嘴唇很黑，那一定是抹了浓重的口红。怀里还抱了个琵琶，似乎不会弹，只是装装样子，手指在琴弦上不住地虚拨着。尽管是黑白色，却也显得风情万种，明艳动人。
    它能这么快就抄到前面，哥们无论再怎么跑，都是跑不过它的。于是停下脚步，双手在背后一负，喘着气笑道：“这首探清水河小调，唱的真好听！”
    女鬼微一诧异，停住歌声，斜视着我问道：“你为什么不问我是谁，为什么要拦你？”歌喉动听，说话声音竟也是甜美异常。
    我依旧保持着笑容说：“相逢何必相识呢？如此良辰美景，天籁之音，细细欣赏和回味便可，干吗要问那么多问题，大煞风景呢？”
    女鬼轻蔑一笑：“你表面镇定，其实内心慌张。别装了，背在后面的手，一定在搞小动作吧？”
    我把手从背后拿出，向它晃了晃，表示啥都没干，然后又背在身后。
    女鬼勾着嘴角道：“就算你搞小动作，在我面前，也是徒劳。你不问我是谁，我还是要告诉你的，我是河女。”
    我怔道：“织女？”
    自古河女便是织女的意思，但哥们知道，它这个河女，跟织女根本不沾边。天门秘要中有讲，有种叫河女的凶鬼，非常残暴，什么厉鬼猛鬼，比到跟前简直弱爆了。不过河女是淹死鬼，一般只深藏在水中，很少上岸。
    现在出现在这个下水道里，倒也说得过去，应该是这儿的大boss了。
    “不是织女。”河女鄙视地说，“我是河神之女，这个涞水河，除了河神之外，都要听我的。”
    涞水河？特么不就一下水道吗，你跟我整什么河，咋不说是长江呢？
    我轻轻颔首道：“原来是河神之女，幸会！”
    河女沧啷一声，拨动了下琴弦说：“其实我这里的河鬼这么多，对付你根本用不着我来动手。但有人要我跟你传个话，你是不会找到他的，在你临死之前，让你知道，他是天神之子！”
    说完又沧啷一声，被拨动的琴弦上，突然窜出一团虚影，向我激射而来！
    而当看清这团虚影，我不由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