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银月的异常反应，李遥感觉走对路了。
    他将银月抱出实验室，来到竹林里的温泉，褪去衣服，靠在池边休息。
    向她体内灌注适量的灵气，以支撑她的识海抓住某些一闪而过的记忆。
    李遥则在旁边一边喝茶，一边翻阅这本《灵草纲目》，看能不能找到与魂术相关的草药记录。
    水雾袅袅，紫光氤氲，竹叶与梨花在空中交织，飞舞。
    湖畔星的冬天虽然不太冷，但冬天泡泉让人难以拒绝。
    银月靠在李遥身边，宛如母神一般成熟气质，端庄秀美的五官，以及李遥最喜欢的丰腴身段……
    李遥忽然想起，伶舟夜的魂术禁制已经很久没冒头了。
    不管和银月什么姿态，达到何种巅峰，她都不会出来。
    想联系都联系不上她。
    也许，九曜已经开始对七狂猎动真格的了。
    在池子里休息半个时辰后，银月才慢慢睁开眼。
    扎成云髻的秀发，被水雾和汗水双重浸湿，贴在鬓角。
    “我睡多久了？”
    “没一会儿。”
    李遥递去茶盏，给她额头和身子擦了擦汗。
    “你想起什么了吗？”
    银月回想起刚才看到的怪物，听到的话，以及感受到内心深处的厌倦。
    她抿了口茶，半晌才平复心绪。
    “似乎是有人想让我想起自己的使命，但我什么也记不得了，只感到深深的厌倦。”
    厌倦自己的使命？
    李遥忽然意识到，银月很可能和自己是一类人。
    “也许，伶舟夜就是帮你完成使命的分身。”
    李遥心想，这招妙啊，早知道，他也给自己弄个征服宇宙的分身，一路躺赢坐收渔利。
    本尊泡妞，分身打江山，爱江山更爱美人！
    “残夜梦伶舟……”
    银月扶额，喃喃自语。
    “哪有分身凌驾本体之上呢？”
    李遥不以为然。
    “你这就错了，智慧生命永远是向前进步的，我们创造的智慧子代早晚会比我们更强，就像人类创造机械分身代劳，早晚会被机械反噬一样，想让伶舟夜执行复杂的使命，你势必会给她最好的智慧与力量，超越你是必然的。”
    银月心乱如麻，却又什么也想不起来。
    “你的意思是说，伶舟夜是我创造的分身，继承了我的魂术，组建七狂猎推倒帝国统治……甚至要去屠神？”
    “也许不是你有意制造的分身。”
    李遥忽然想起了什么。
    “你还记得吗？真灵大陆世界，艾吉尔的师尊叫落霞真人，后来被艾吉尔杀了……结合落霞出银月这句诗，这位落霞真人，或许就是你自己在虚拟世界立的人设。”
    银月蓦的蹙眉，扭头盯着李遥。
    “你是说，伶舟夜正是艾吉尔？”
    李遥点了点头。
    “还记得刚开始时，她一直叫你师尊的吗？你还说，她自称是神族后裔，她是神兽兽丹服务器自我演化出的人工智能，说是神族后裔也没什么毛病。”
    李遥还记得，自己曾经在第三神树世界，进入了星澜设计的、针对伶舟夜的陷阱，一个假的修真世界。
    当时，那位青云宗的孤鹜真人就是在影射落霞真人，其模样、气质也和银月很相像，导致李遥第一次对虚拟人物产生冲动，不惜偷看她洗澡。
    下作！
    而落霞真人的亲传弟子，宝灵子，很可能影射了艾吉尔。
    艾吉尔是八伬夫人起的名字，她在真灵大陆的名字是宝灵真人！
    而星澜塑造的这位艾吉尔，长相格外阴柔，可能是女扮男装，或是察觉出艾吉尔是女人……
    由此可见，星澜已经知晓关于伶舟夜的部分真相，这才想要与她合作。
    说起来，李遥很早之前就想到伶舟夜可能是艾吉尔这一点了！
    但当时，有很多误区把他的思路给支开了。
    比如，八伬夫人对艾吉尔格外的着迷，让李遥以为艾吉尔是个男人。
    现在想想，银月的实验日志里并没有关于艾吉尔性别、外貌的描述。
    又比如，李遥发现伶舟夜的实体身份，下意识以为她没有夺舍银月。
    再比如，当时觉得银月的修为不足以支撑这种程度的魂术……
    总之，李遥吃了晃。
    凭直觉想到的才是最正确的！
    银月仍然不敢相信，毕竟她是顶尖的生物学家，不相信太离奇的事。
    “就算是生物服务器，也不可能演化出灵魂的。”
    李遥道：
    “还不明白吗？是你赋予她以灵魂的，准确说，是你对自身使命的厌倦催生了伶舟夜！”
    银月将信将疑的说：
    “你的意思是说，我在虚拟世界向艾吉尔传授了魂术，并以我的识海作为驱动魂术的核心，以此点亮了艾吉尔的灵魂？”
    李遥听的似懂非懂，心想还是你更专业！
    “所以说，并不是服务器本身演化出灵魂，而是你切割了自己的部分灵魂融于生物服务器的模糊算力中，从而创造了伶舟夜。因为这是无意识发生的过程，而你又厌倦自己的使命，因此伶舟夜自诞生起，就脱离了你的控制，让你享受到安静的晚年生活，种种药，做做研究。”
    银月微微蹙眉，她并不同意李遥的说法。
    “你把我说的跟你一样，我的魂术远没有你的剑术这般强大，所以我一定会比你谨慎，又怎么会创造出这么个不受控制的危险人物？”
    “这倒也是……”
    李遥端起茶盏仔细琢磨着。
    他忽然想起，星澜塑造在陷阱修真世界塑造的那位宝灵子，在孤松下的棋盘上做阵法推衍的一幕。
    结合第一神树世界里沉鱼的推衍棋盘，是银月帮忙制造的。
    李遥瞬间开悟了。
    “我明白了，你当时一定是在推衍什么，需要大量的算力，而艾吉尔集成了整个服务器的八成算力，你只能辅助她帮你推衍……加上你对所谓使命、对自己幻术的厌倦，才让伶舟夜有了可乘之机，反在你的识海中结缔一道魂术禁制，间接的控制了你！”
    银月双手抱胸，忽然感到一阵背脊发凉。
    因为李遥这个猜测，是真有可能发生的！
    李遥继续分析道：
    “你推衍的内容也许和沉鱼的推衍并无区别，便是找出能改变宇宙格局的力量，也许这就是你的使命之一，你是在完成使命的过程中，意外创造出了伶舟夜。”
    银月胴身微颤，有些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这么说……是我自己放火烧的实验室？”
    李遥想了想，确实有这种可能，但还是开解道：
    “这倒未必，有可能是伶舟夜结缔魂术禁制的过程需要的算力过高，引发过载发热，烧了实验室。”
    银月点了点头，这个猜测确实更合理一些。
    “你说见过她的实体……”
    李遥点了点头。
    “有一点是肯定的，伶舟夜一定是你亲手培育的人类。”
    “我真有这种力量吗？”
    银月微微皱眉，忽然想起识海里的那个羊角触肢怪物……
    那是孕育万物的母神！
    或许，不止伶舟夜，她自己也是被人工培育出的人类。
    毕竟，她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
    除了在母亲口中外，她从未在别人口中听过父亲的事。
    或许，她识海中的那个羊角怪物正是她的母亲……
    “莎布拉丝。”
    银月双眸发直，失神的自语道。
    李遥蓦的皱眉。
    “你说什么？”
    银月失神的说：
    “我母亲的名字叫莎布拉丝。”
    好家伙！
    李遥记得很清楚：獸人的母神，新仙女星域的半神，莎布拉丝！
    难怪当时在海黎森圣山之巅，这位半神不敢出来见他。
    看来不是害羞……
    很可能不止银月母亲这么简单！
    说是人类分身也不为过！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银月修为平平无奇，却有如此高阶的魂术。
    李遥一切都明白了。
    推衍！
    艾吉尔，或者说伶舟夜，也许本来是为了推衍出辰龙的死活，但确实也推衍到了他。
    这让银月提前一百年离开帝国来到了湖畔星。
    夜舞也通过莎布拉丝的授意，隔着数光年外，向他发出求救的信息。
    现在看来，不止拉格朗日，莎布拉丝可能也是个叛神！
    李遥忽然想起。
    辰龙明明是个妖类，没有进化成獸人，却靠化形骗过莎布拉丝，成为十二生肖之一，获得了部分神的力量。
    也许他并没有骗过莎布拉丝，反而是莎布拉丝暗中培养的辰龙，并且在之后成功杀死了神族。
    莎布拉丝明面上还是半神，是神族的小弟，肯定不能明着颠覆神族。
    所以她才需要找代言人帮忙。
    种种可疑的事，被串起来了。
    一言以蔽之：一群想要改变宇宙的人，通过推衍找到了真正的大腿！
    李遥甚至猜测——
    自己的系统可能也是这位莎布拉丝的杰作，蛊惑他征服宇宙。
    也许，他本来就强的一逼，被系统糊弄，好像他的无敌实力是系统给的恩惠一样，让他听话的去征服宇宙。
    我征服你妹！
    不过……话说回来，五百年前，银月都还没出生，也没拿到魔猿的兽丹做生物服务器，那时候应该没有足够的算力推衍到他才是。
    如此看来，给李遥系统的或许另有其人。
    或者，真是主神一类的设定也说不好。
    以上种种，目前还只是猜测。
    但只要李遥找到莎布拉丝，一切就会水落石出。
    这样想着，李遥搂着银月道：
    “说起来，我们好上之后居然一直没见家长，有时间我带你去看看你母亲吧。”
    银月看起来比他还着急。
    “你现在没时间吗？”
    “好，那就现在。”
    李遥马上和银月出浴穿好衣服，带着她身形一闪，便出现在海黎森的火狐山上。
    ……
    李遥曾经在火狐山的传送阵上留下过定位剑气，可以直接瞬移过来。
    之前还想着常来看看，结果一晃俩月过去了，一次也没有再去玩过。
    时间是早上。
    火狐山的风景还是极好的。
    熹微的朝霞穿破晨雾，洒在浮空山上，徐徐罡风抚弄着青青荒草。
    李遥看了眼，掬风和三只飞鼠娘还在四仰八叉的睡懒觉，对李遥二人的到来毫无知觉。
    从修为和体质看，她们都成长了不少。
    李遥很欣慰。
    虫师和夜舞不在火狐山，应该在外面执行任务。
    李遥没有打扰掬风她们睡觉，再次身形一闪，带着银月直接去了圣山之巅。
    飘渺雾中，通天柱前，李遥神识散开，却没看到莎布拉丝的身影。
    反倒看见一个穿着睡衣的少女茕茕孑立，站在李遥和银月的身后。
    她的五官清澈，模样清冷，亭亭玉立，似乎还没发育完全的感觉。
    一双粉白色的兔耳耷拉在脑侧，格外惹眼。
    正是夜舞！
    李遥转过身来，好奇的问：
    “你知道我们会来？”
    夜舞很平静，平静到超越了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气场。
    “李前辈杀死晷古真人后，母神大人就被一头鳗鱼带去墟河了，如果前辈想要找母神大人，只能去墟河。”
    银月盯着夜舞，秀眉微蹙。
    “我好像在哪见过你……你并不是兔人吧？”
    夜舞笑道：
    “我曾经套过很多皮……你就当我是母神大人的一只手好了，很多她没法亲自下场做的事都是我代劳的。”
    李遥傻眼了，连兔耳娘也只是一层皮吗？
    难怪当时在霍林中校的军舰上，他被忽悠了……
    在大冥肚子里演技也好的离谱。
    李遥恨不得把她扔床上，一层一层给她剥了干净，看看她本尊到底是个啥玩意！
    银月红着眼，表情有些异样。
    “你说的代劳是什么意思？”
    “代劳，包括抚养你成人。”
    夜舞毫不掩饰的说。
    “……”
    李遥再次傻眼了。
    这相当于是银月的养母了……
    他收回之前把夜舞扔床上一层层剥干净的想法。
    他有罪！
    夜舞继续对银月道：
    “我唯一不能代劳的，就是你现在的使命……幻术要讲机遇的，那是无数偶然的线条汇聚的天赋。”
    确认夜舞的身份后，银月反而变得平静起来。
    “我的使命是什么？”
    夜舞忽然想起什么。
    “哦，我忘了，你自己创造了新的生命去完成这个使命，但请记住，伶舟夜一旦失控，将会是新的灾难。”
    这样说着，她转头看向李遥，似乎明白了什么。
    也许，出现任何灾难，这个男人都能将其修正。
    李遥被她看的不好意思，摊手道：
    “有什么我需要帮忙的吗？”
    夜舞笑了笑。
    “做你自己就好了，每个人都做自己才是推衍的基石……不是吗？”
    李遥想了想，确实如此。
    推衍只是一种高阶模糊算法，并不一定准确。
    如果宇宙中出现了一个不按任何规则行事、随时改变心意的史诗级强者，那还推衍个屁！
    “所以你们的使命到底是什么？”
    “我如果说了，也许就会改变你的选择，影响世界线的发展。”
    夜舞摇了摇头，负手站在崖边。
    “不过请放心，不管从何种意义来说，我们都不是敌人，想要知晓一切还是亲自去墟河吧。”
    既然提到墟河，李遥便问她：
    “你知道墟河的位置吗？”
    夜舞为难道：
    “连母神大人都无法定位墟河，就别提我了。”
    李遥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说：
    “懂了，你这是要我去干九曜。”
    夜舞笑而不语。
    李遥又叹息道：
    “九曜里但凡有个美女也不会这么惨，由此可见，女权还是有值得提倡的一面。”
    夜舞摇头笑了笑，见银月并不在意李遥的话，如实说道：
    “其实九曜里也是有美女的，好像是个名叫谜语人的绝世仙子，虽然人很漂亮，但很难相处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