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遥总是喜欢一脸礼貌的表情，配合一口礼貌的语气，说着无礼的话。
    皇妃娇媚的表情忽然有些难看。
    一旁，无玉忙解释道：
    “李前辈解救了翼海星的鱼人族，在白夜有鱼人之父的美称。”
    皇妃的表情之所以难看，倒不是李遥无礼，而是李遥转移鱼人的行为，可能会让六皇子一脉失去军部的支持。
    可以说，李遥是菲利克的敌人，但为了权力之争，她却必须以礼相待。
    “也许李先生会以为，是本宫拿鱼人族的童男童女来保持容貌、身材，或是暗中在做什么邪恶的修行，但事实并非如此……那些鱼人并不在智子星。”
    “那又在何处？”
    李遥不依不饶的问皇妃。
    身为鱼人之父与鱼人之夫，李遥不可能因为你是皇妃，或是你长得美、气质骚就轻易饶了你。
    芈滟皇妃明显感受到了李遥的压迫力。
    恨不得伸手为扇，扇一扇额头与胸口。
    这些地方已经渗出细汗……
    “李先生该不会以为，智子星有足够的资源去喂养一头半神吧？”
    皇妃没办法，这是一个碾压半神力量的男人，她只能说出实情。
    “实验星的资源来自军部，条件是提供有修行天赋的鱼人童男童女，军部具体做什么，我也不太清楚。”
    李遥眸光如炬，看这女人的气息，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
    军部为什么要鱼人童男童女呢？
    李遥忽然想起，两个多月前营救三百獸娘的事。
    那些獸娘，也无一不是处女加天赋异禀。
    如果是什么宗教仪式，不可能需要这么大的量。
    军部到底在做什么实验？
    以前听陈昂说过，那些獸娘的牙髓神经用以做生物芯片……
    后来又发现，星龙髓液是更好的替代品。
    既然有了替代品，军部为什么还继续要童男童女的鱼人？
    李遥越想越来劲，好奇的问：
    “你说的军部，具体是哪一个军的军部？”
    有军部撑腰，芈滟皇妃气势一震，连胸脯都隐隐挺起了巍峨的弧度。
    “当然是军本部，李先生要是有兴趣，也可以像今天一样，在赛昂星系拉响防空警报。”
    帝国军本部，是可以横推任何一个星域的存在。
    帝国一百余名大将级强者中，有九人凌驾于其余大将之上，被称为帝国九曜，拥有这个宇宙中最强的力量。
    军部规定，任何时候，至少也要有五名帝国九曜，驻扎在赛昂星系。
    与之对比，银树恒星系只有海斯曼大将和维多利亚中将驻防。
    就算加上智子星武道院的王超物院长和李无邪剑圣，与五名九曜驻防的军本部相比，也是相差甚远。
    帝国九曜，屹立于银河系战力的顶点，是科技与武道结合的颠覆，单纯靠武士的力量很难与之匹敌。
    李遥也听过帝国九曜的传说。
    不过，他一直以为九曜是人为造星宣传出来，用以震慑其余势力的。
    九曜具体是什么实力，只有亲自交手才知道。
    这么一想，李遥忽然来了兴致。
    “为什么要像今天一样？维多利亚公主还没回来，我刚好有空……赛昂星系怎么走？”
    芈滟皇妃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脸都吓白了，连忙说道：
    “我也不知道具体细节，但军部似乎是让鱼人在做特殊的修行，李先生不必担心，军部是严令禁止拿獸人器官做实验的，也许某一天，李先生还能见到这些鱼人。”
    李遥面色平静，这女人应该没胆量说谎，但她知道肯定更多。
    既然确定鱼人是安全的，李遥暂时也没打算追究下去。
    毕竟，他是来度蜜月的，还有两个委托，还要见皇帝。
    “希望如此吧。”
    李遥平静的说。
    芈滟皇妃微微颔首，姿态雍雅。
    手心全是汗……
    ……
    智子星。
    智子星很漂亮，有帝星植物园的美誉，植被覆盖率超过八成。
    这里是帝国教育部、文化部的所在地，遍地都是最顶尖的学府和各种专业学院，也被称之为学园星。
    下了飞船，芈滟皇妃简单介绍着。
    目前各大院校主要做基础研究，而军校和最前沿的实验室都搬到军部了。
    除了学术气息，智子星文娱方面极其发达，处处散发着高雅浪漫的气息。
    李遥感觉，芈滟皇妃本人就是长期浸淫在这种文化气息的风情女子，这要是住在帝星，那就是让皇帝沉沦、加速衰老的罪魁祸首。
    六皇子的宫殿，是位于一座半山花园的顶峰的城堡。
    中西合璧的风格，清风习习，花香四溢，掩盖了隐隐约约的半神气息。
    露天花园的长桌上，摆满了茶水和点心，还有装帧精美的诗册与画册。
    春蛙秋蝉入座，一边小心翼翼的翻着画册，一边吃点心，喃喃自语，评头论足，以掩盖她们吃个不停的行径。
    李遥端着茶盏，大致翻了翻，似乎都是最新学刊，而非经典名篇名画。
    说明，芈滟皇妃或六皇子并不是简单的附庸风雅，确实是在陶冶情操。
    “菲利克呢？”
    芈滟皇妃没看到六皇子的身影，问旁边的管家。
    管家道：
    “殿下去参加教会活动，昨天晚上出去一直没回来。”
    芈滟皇妃让管家打电话催促六皇子回来，结果连电话都打不通……
    她也习惯了。
    六皇子菲利克和圣修公主一样，同属于使徒成员，五年前看到罗曼皇子的遭遇，他感觉夺权无望，便将主要精力放在使徒上，经常外出不归。
    关于六皇子的传说，李遥也稍稍听到过，似乎是个异装癖。
    没想到还是个使徒……
    偌大的六皇子城堡，除了芈滟皇妃本人，竟无人接待。
    一人扛下了所有的芈滟皇妃，也很无奈。
    智子星学风至上，不管是科学大拿还是文人墨客，抑或是武道宗师，都有不畏皇权的骨气，想找点有头有脸的人物，来接待贵宾都很难。
    比如灵纹大师图拉丁教授，比如武道院院长王超物，剑道教练李无邪，钢琴家上原伊莱娜，大画家索佳尔。
    这些名满宇宙的大师，连皇妃或六皇子也叫不动。
    只有教育部长匆忙赶过来了。
    银月一眼认出了这位部长，礼貌的问好：
    “博杜安先生。”
    教育部长博杜安是个双鬓斑白的中年人，当年倒是认识银月，见了面，感觉很奇怪，为什么这些年把银月教授忘得一干二净。
    值得一提的是，身为当年的学生会会长，他还听过银月老师的生物学公开课。
    “银月老师，您……还是这么年轻啊。”
    时光在变，人也在变，唯有银月教授还是像当年一样风华正茂。
    多了一丝女人味，以及某种让人难以直视的诡异感觉……
    “部长先生若不忙的话，陪银月教授和李遥先生去学校看看吧。”
    “不忙不忙。”
    失踪百年的银月教授回母校，部长再忙也不忙。
    银月的当年工作的是帝国第一科技学院，离六皇子的宫殿很近。
    满校的常青藤与无人打理、四处冒出来的野花，一如当年旺盛。
    故地重游，物是人非，银月四下看看，除了校长几乎全换了一批人。
    老校长听说银月教授回来了，还是一脸懵，银月是谁？
    “野藤先生，您身体还好吗？”
    银月笑道。
    这位野藤院长在银月教书后期就当上校长了，当年身体就不好，按照银月开的药方，竟一直保持这种孱弱的体态多活了一百年。
    看到银月的一瞬间，野藤院长才如梦方醒，眼中含泪。
    “银月教授？我居然还能活着见到您……”
    李遥怎么说呢，忽然有种赵雅芝进养老院看老同学的既视感。
    完全不是一个时代的人，是的，银月比这些人年长多了……
    随后，在博杜安部长和野藤院长的陪同下，李遥和银月参观了学院的生物学研究室，了解最新的研究方向，也看到了几台新款生物计算机。
    这些计算机并没有和当年一样，拿巨型电鳗或蓝灵鲸的兽丹当做辅助处理器。
    现在的生物计算机，大多只是采用生物材料当信息传递的载体，虽然计算力更高了，效率更快了，但缺少模糊处理。
    而人类的意识，正是需要模糊处理才能一步步形成的。
    “就是说，这些计算机不大可能产生艾吉尔这样的灵工智能？”
    李遥的问题非常尖锐。
    部长和院长更是谈艾色变。
    他们并不知晓艾吉尔在永动星重出江湖的事。
    听到艾吉尔这个名字，他们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一百年前的那场大火，以及之后走上邪路的八伬夫人。
    见当事人银月教授还算平静，两位老人也陷入了回忆。
    “那时，还是生物计算机刚刚发展的年代，结果因为一场大火，从此生物计算机改变了方向。”
    “八伬设计的实验，超出了那台计算机的算力上限才导致的短路，当时银月教授也烧伤了，八伬更是昏迷了好几天，从此一蹶不振，或者说，从此走上了邪路。”
    李遥好奇的问：
    “生物计算机真的能产生类似人类意识这样的智慧吗？”
    “艾吉尔其实也是谣言，人的灵魂不是那么随随便便就能产生的东西。”
    “八伬是对虚拟人物的同情心同理心太深，以至于产生了代入感，才导致她有了想要制造艾吉尔肉身的想法。”
    “对我们来说，艾吉尔本身并不恐怖，恐怖的是艾吉尔的谣言传播太广，导致当时帝国直接下令，禁止使用兽丹作为辅助计算核。”
    “此后，生物计算机就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发展了，或许效率很高，但在有些事情的处理上，比如生物演化，战争推衍，或是人性化服务机械人等，远不如当年的生物计算机好使。”
    银月不发一言，秀眉微蹙，似在仔细回忆什么。
    李遥总感觉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可以看看当年的调查报告和一些现场证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