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瑟回到了医院后,见到了等候已久的沈妈妈。
她有些心虚地咬了一下嘴唇,然后求救似的看向程绍仲,后者接收到了她的信号,此时此刻,他们可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他没办法置之不理。
于是所有的错都由他承担了下来,他向沈妈妈道了歉,说是他擅自将沈瑟带了出去,考虑的太不周全。
沈妈妈原本的脸色有些绷着,听到程绍仲这么说,她突然叹了口气,又是无奈又是好气:“我要不是回来拿东西,根本就不会发现。都说了让你不要乱跑,怎么就不听话呢?”
这些话都是对沈瑟说的,看来沈妈妈看的很清楚,罪魁祸首就是自己的宝贝女儿,至于这个眼前低头诚恳认错的,充其量就是个“帮凶”吧。
沈瑟半躲在程绍仲的身后,明知道自己会挨训,她才不会上赶着出去呢,有程绍仲在,沈妈妈再生气也不会过分骂她的。
果然,沈妈妈很快便说:“还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赶紧到床上躺着。”
沈瑟“哦哦”了两声,赶紧小跑着去了,这期间还不忘回头给程绍仲使了个眼色,大意是幸好有你在,不然我可惨了。
沈妈妈又叹了口气,转而对程绍仲说:“我这几天就守在这,你有事就去忙吧。”
旁人听了大概以为是沈妈妈还没消气,想支开程绍仲,自己看在这,以免沈瑟再做出什么任性的事。
可实际上,沈妈妈是出于好意才这么建议的,程绍仲不是什么无业游民,他有自己的事业,怎么可以为了沈瑟占据太多的时间,她都觉得过意不去。
而且他在沈瑟身边久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只能让后者更加有恃无恐,没了这个“靠山”,沈瑟再怎么犟脾气,也不会过于忤逆母亲的意思。
换句话说,只有沈妈妈才能管住沈瑟,这段特殊时间里,实在不能出现任何的疏漏。
一想到以后会发生的事,沈妈妈便觉得心口堵得慌,心情也更加的郁郁了。
沈瑟苦着脸看向程绍仲,这个时候她哪敢说什么反对的话,只能用眼神示意某人,老太太的话你听一听就好,别真的不来看我啊。
程绍仲轻轻扯了扯唇角,要是没猜错,他应该是答应了。
沈瑟松了口气,然后就听到程绍仲对沈妈妈说:“辛苦您了,我稍晚一点再来。”
之后他就走了,病房里很快恢复了平静。
沈瑟缩在被子里,背对着沈妈妈,一副已经睡着了的样子。
她什么习惯沈妈妈怎么可能不知道,看这姿势就知道是在演戏呢。
“先别睡,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沈瑟闭紧了眼睛,心想着忍住忍住,别轻易破功,一睁眼绝对是狂风暴雨,她才没那么傻得直接去撞枪口呢。
沈妈妈见她一动不动,干脆直接伸出手,将被子掀开了一角。
沈瑟顿时觉得后背凉飕飕的,可是都到这个份上了,她再服软,好像有些丢脸啊。
坚持坚持,再坚持一下下,她在心里替自己打着气。
沈妈妈有些气笑了,这个丫头,真是铁了心要跟她作对了。
如此,她也不再勉强,只是坐在了床边,对着还在装睡的女儿,放轻缓了声音说:“妈不是不想让你出门,也不想阻拦你去工作。但是得等你养好身体再说,否则就别怪我天天这么看着你。”
沈瑟抿了一下唇。
“你也别仗着性子就去要求人家多迁就你,双方都得相互理解,不能太任性,更不能胡闹,知道了吗?”
“我没胡闹……”沈瑟咕哝着,就像是在说梦话似的。
沈妈妈将被子重新掩好,见沈瑟不装睡了,她的声音更和缓了些:“这段时间你们都有压力,我知道。我帮不上什么忙,还总是给你们添乱,我也清楚。可是你是我的女儿,我再讨人嫌,也不能不管你。以前你想干什么我都支持你,但这件事,你必须得听我的。”
沈瑟还闭着眼睛,不过眼角已经慢慢酸涩和湿润了。
吸了吸鼻子,她说:“谁说你给我们添麻烦了,明明是我让你这么担心,都是我做的不好。”
沈妈妈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颊,目光当尽是心疼和歉疚。
沈瑟没有看到,所以她也没办法理解,此刻的沈妈妈是用怎样的心情来对待她的。
也许在日后,她才会明白一个母亲的千般顾虑万般心绪,都是为了自己的儿女在筹划着。
上最希望我们过的好的人莫过于母亲,而我们在年少时,最肆无忌惮辜负和伤害的人,也是母亲。
沈瑟在沈妈妈的轻抚,真的慢慢睡了过去。
她的疲惫似乎已经深入到骨子里,可在母亲身边时,她少有地能这样安心又无防备地长长地睡去。
……
程绍仲离开医院后,没有去公司,而是回家换了套衣服,去往了另一个地方。
今天下午三点,原本有一个经济形势座谈会,全市的商界名流都会参加。
商会会长杨怀瑾早早地跟他打过招呼,也寄来了邀请函,但因为医院发生的突发状况,以及沈瑟的“突发情形”,他的计划被打乱了,之前已经特地致电道了歉,说临时有急事不能参加,希望杨会长多多包涵。
他不能来,杨怀瑾当然是很失望的,可这种事也不能强人所难。
杨怀瑾告诉程绍仲,在座谈会结束后有一个酒会,如果时间来得及的话,尽量来参加。
言下之意,来参加绝对是有益无害。
程绍仲应下来,其实他并没有心情去什么所谓的酒会,可如今这样的情势,他必须得去。
不管发生了什么样的意外和波折,在外人的眼,他的生活就该是平静和安稳的。
谁若是想要来打破这样的平静和安稳,那他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是事出有因、师出有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