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瑟第二天去上班的时候，脸上顶着两个很明显的黑眼圈。
    到办公室之后，马薇薇正在擦桌子，见她来了刚要打招呼，结果很快讶异道：“沈律师，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没睡好吗？”
    沈瑟把包放到了桌子上，有些疲惫地转了转脖颈，答：“昨晚没怎么睡，早上怕迟到又起得早。没事儿，我中午眯一会儿就好了。”
    马薇薇闻此没有再问别的，只让她注意休息，以后别再熬夜了。
    很快同事们陆陆续续地来了，沈瑟喝了杯黑咖啡也来了精神。
    待到郑烨也来到了座位上，沈瑟长吸一口气，然后抱着一摞资料，起身走了过去。
    “郑律师，这是您昨天交给我的资料。”她整整齐齐地放在了郑烨的手边。
    郑烨推了一下眼镜，有点不快道：“不是让你回去看吗？还给我干什么？”
    “我已经看完了。”
    “看完了？”郑烨的眉头皱了起来，很是存疑，“不是随便翻一遍，是要把具体的内容都记住。”
    “是的，我按照您的要求，重点的部分都记下来了。”沈瑟还是客客气气地答道。
    这下子郑烨暂时说不出什么话了，他看着厚厚的文件，又看着沈瑟的脸色，沉默了片刻。
    然后他随意翻出一份诉状，问这个案件的情况。
    沈瑟把原被告的信息简单描述了一下，然后说起了纠纷的具体内容，以及当事人的主要诉求。
    郑烨再拿了一份，同样的问题，同样的回答。
    事不过三，而且都是随机抽取，郑烨这下子终于相信，沈瑟是认认真真地都看完了，而且也记得很清楚。
    他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只不过相较于先前的严肃，此刻他的表情已经有了些许缓和：“一般人不会这么快掌握这些材料，你是怎么做到的？”
    沈瑟微微笑着，先前并没有因为他的严厉被吓退，此刻也没有因为受到肯定而骄纵：“我不是很聪明的那种人，所以一直以来都有‘笨鸟先飞’的习惯。记下这些内容不算什么难事，怎么在实务中运用才是我该努力学习的。以后还得请郑律师多多指教。”
    一番话谦虚又诚恳，任谁听了都不会再用偏见来看待眼前这个女孩子。
    郑烨将眼镜摘了下来，他说：“明天我要去区法院上庭，你跟我一起去吧。”
    沈瑟应下来，在转身的刹那，她发现周围还有几道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其中的意味她没有仔细分辨，只是突然想到了程绍仲说过的那句话。
    扭转别人看法的那一刻，果然有种说不出的成就感。
    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她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信息发送出去。
    她说：初战告捷，耶（*^▽^*）
    很快，对方回复：祝贺你。
    接着，又下一条：下不为例。
    沈瑟知道他说的是她通宵不睡觉的事，早上起来的时候他的脸都要拉到地上了，要不是她跑得快，说不定就被他强制带到床上补觉去了。
    她抿着嘴唇忍住笑意，回复他：知道啦知道啦，以后我会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绝对不会让程先生再“孤枕难眠”了，嘻嘻（#^。^#）
    发送出去这条，沈瑟有点心虚地清了清嗓子，心想着一大早的她是不是有点太大胆了。
    但是感觉又很爽是怎么回事，一想到程绍仲看到这条信息的表情，她就忍不住乐。
    手机很久都没有动静，沈瑟以为他不会再回复了，结果在她打开电脑准备工作的时候，手机突然“嗡”得震动了一下。
    拿起来一瞧，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
    程太太有这个觉悟是最好了。
    程太太……
    沈瑟使劲眨了眨眼睛，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然后血液一瞬间冲向她的大脑，涌向她的心脏，她的手一抖，手机就掉在了桌子上，“啪嗒”发出了一声闷响。
    另一头，程绍仲将手机放回内袋，面前还坐着两个人，看见他的动作对视了一下，然后其中一人问道：“你在跟谁发信息啊，以前可没见你对谁这么有耐心。”
    话一问出口，剩下的那个人便抢先打哈哈说：“肯定是程先生的未婚妻啦，你看他的表情多温柔，看着都让人觉得幸福，哈哈哈……”
    问问题的是蒋夏微，回答问题的是Simon。
    程绍仲作为当事人，反而表情疏淡，仿佛他们讨论的中心人物不是他一样。
    蒋夏微见他不否认，脸色慢慢地难看起来。
    Simon时刻观察着她，一见情况不对，立刻又来做“救火队员”：“晚宴的礼服马上会送过来，造型师也在等着你呢，Abbie，你绝对是今晚最瞩目的明星！”
    说到晚宴，蒋夏微的心情终于又明朗起来。
    这是DMG公司举办的一个商务酒会，本来是个普通的场合，但因为DMG千金到达安城的消息传出去后，引起了不小的猜测和震动。
    按说DMG平日里作风高调，夸张点说就是眼高于顶，很少有公司能入得了他们的法眼，但因为其在国际的影响力和雄厚的资本实力，还是有不少公司趋之若鹜。
    DMG的千金莅临，自然会有相当的牌面。
    今晚的酒会，大约就是一个人的聚光舞台。
    蒋夏微想象着那个时候，她挽着程绍仲的胳膊出现在众人面前。
    别人不仅会称赞她的美貌，更会好奇她跟程绍仲的关系。
    反正那个所谓的未婚妻从没有露过面，等到绯闻传出去，她取而代之成为程绍仲的伴侣，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一切都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如今何必还要纠结这点小事情，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蒋夏微有点后悔方才的失态，她朝程绍仲和Simon示意了一下，起身先离开了。
    她走后，Simon长舒一口气，好像承受了很大的压力似的，心想着哄女朋友都没有这么累。
    但程绍仲对此没有任何反应，Simon还有点小失落：“我替你解决了很大的麻烦，为什么你毫无表示呢？”
    程绍仲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说：“你是在替自己解决麻烦。”
    Simon滞了一下，没错，要是大小姐在这里有什么不舒心或是不高兴的，回头给大老板告了一状，他是会“吃不了兜着走”。
    他摸了摸鼻子，有点惭愧：“中国有句古话，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程绍仲淡笑道：“不如说，你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这些道理Simon并不是很懂，所以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另外，他还有个问题，需要确认一下：“Abbie想让你做她的男伴，你已经同意了，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