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潇被人带走后,沈瑟在原地怔愣了许久,等到反应过来,她急急忙忙转过身,没进小区,而是用尽全身的力气跑回到了律所。
方进这个时候还走,自从程绍仲出事后,他不光看上去心事重重的,一贯不喜加班的他还总是在办公室里抽烟到半宿才回家。
沈瑟匆匆忙忙闯进去的时候,他正刚点着了一根烟,看到沈瑟气喘吁吁的样子,他愣了一下,然后将烟摁在烟灰缸里,咳嗽了声招呼道:“小沈啊,怎么突然回来了,有事吗?”
沈瑟走到办公桌前,盯着方进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老大……有件事情,我觉得还是要告诉你。”
……
程绍仲被移送到检察院的前一天,方进去见了他。
本来他除了沈瑟之外谁也不见的,只不过方进托人给他捎了个口信,不出半天,这一面算是终于见上了。
方进这时没有表露出忧虑,见到程绍仲,他还开玩笑似的打趣了句:“我说老程,你这真的是太重色轻友了吧。我在外面担心的不得了,想见您大老爷一面都是难如登天。结果人家小沈一来,得,直接成了你的律师,我怎么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呢?”
程绍仲淡淡瞥了他一眼,没搭他的话茬,语气也有些冷淡:“直接说正题。”
方进掩唇咳了声,也正了正神色:“昨天小沈找到我,跟我说了一些事。我觉得事关重大,想了一夜,还是觉得得来跟你商量商量。”
程绍仲闻言反问道:“她为什么不自己来跟我说?”
方进:“……老程你,你真的是太过分了。”
就这么不想见到他吗?他就这么惹人嫌吗?这天真是没法聊了!
程绍仲对他那叫一个相当的没有耐心,不等他感叹完,就已经打断道:“再说废话,你就回去吧。”
方进算是彻底明白了,除了沈瑟之外,其他人在他程绍仲眼里就是个狗屁,别说哄着了,给个好脸色都算难得。
而他除了忍(充)耐(着),还有什么办法呢。
又咳嗽了两声,方进敛了敛神情,终于是认真地说道:“刘明刚那个叫罗潇的情人,昨天找到了小沈,两个人应该是打了一架,因为我看小沈的脸上和脖子上还有被人挠的痕迹……”说到这,他赶紧打住,生怕被人觉得是废话又被赶出去。
只是抬眼一看程绍仲,后者的目光低垂着,没什么特别的表示,于是他松了口气,继续说道:“当然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小沈给了我一段录音,有那个罗潇亲口承认陷害你的口供。不过那没办法作为上庭的证据,可是那个罗潇又多说了句,说除了刘明刚之外,还有人想置你于死地。老程,也许这场飞来横祸,并不是偶然,刘明刚也绝对不会始作俑者。我回去那么一琢磨,觉得这事不简单,你心里有没有个谱,好歹说出来让我安下心。”
程绍仲听完之后,沉默了一段时间,像是在考虑什么。
方进也不催他,就等着他的回答。
过了会儿,眼见着会面的时间要到了,程绍仲才姗姗应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这件事情,你也不要再插手。”
听着他冷淡的话,方进不仅有些气愤,还有点委屈:“不是,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兄弟。我这整天替你提心吊胆的,你却什么事都不跟我说,你不卖关子能掉粉是不?”
程绍仲却是一副打定主意不再多谈的态度,示意了一下警察,会面结束,他要回去了。
在他起身离开时,方进也跟着站起身,语气恶狠狠地说:“你不告诉我没关系,反正我跟小沈都不会放弃。我还真不信了,没了你,我们俩什么事都干不成了!”
这话说的,好像把程绍仲这个“嫌疑人”置之事外了似的。
程绍仲心中也颇为无奈,不过不管是他这个兄弟,还是沈瑟那个前女友,两个人都是倔脾气,不到最后有个结果,怕是都不会罢休。
于是他只想着,陆氏那边,可得抓点紧了。
……
沈瑟自昨晚开始就有些感冒,估计是晚上在外面太长时间受了凉,一大早就鼻塞流鼻涕,早晨没多久就撸了一小堆纸巾,还略微有点发烧。
行政主管见了便走过来关心了两句,还问需不需要请假。
沈瑟摇了摇头,说多喝点水都好了,只不过她这种常年不生病的,偶然感冒一次,就有点病来如山倒的意思。
晚上七点多,她实在觉得头晕,便提前下了班,又打了辆车去到医院,打算吊两瓶水,这个时候,她可不能让自己倒下。
门诊都已经下了班,沈瑟便去到急诊,护士给她扎好针便去照顾其他的病人了。
沈瑟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像是过了许久,旁边的床位传来了小孩的哭声。
她勉强睁开眼睛望过去,发现是个挺年轻的妈妈带着儿子,也是在打针,不过小家伙可没有她这个大孩子乖,只要护士一靠近就哇哇大哭。
本来孩子哭也没什么,只不过这小孩长得实在太可爱,他妈妈也是肉眼可见的大美女,不光是沈瑟,就连其他人也都不自觉地朝这边观望着。
年轻妈妈见儿子哭泣显然很心疼,只不过她软声哄了两句之后,便示意护士继续扎针,因为孩子乱动,针头没有一下子扎准,还有点回血。
这下子护士也有些慌张,说是让护士长来。
年轻妈妈却没有为此发脾气,反而是宽慰起小护士来,还道了声歉,说孩子太胆小,从小怕打针,让她别在意,再扎一次就好了。
好不容易将针置好,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小孩子也因为药物的作用慢慢安定,从啜泣到慢慢睡了过去。
沈瑟望过去的时候,正好跟年轻妈妈的视线相对,她有点不好意思,觉得是自己的“偷窥”被人发现了。
不过眼前的女人面相实在和善,她也就笑笑,关心地问道:“孩子没什么事吧?”
年轻妈妈也回之一笑,答道:“没事,之前一直生活在南方,这段时间特地带他回来过年,结果水土不服,有点小感冒,不碍事的。”
沈瑟这时也没了睡意,周围略微有些糟乱,医护人员和病人都来来往往的,好像只有他们这里是安定的。
她见这位妈妈很好说话,也起了攀谈的心思,于是接话道:“我很喜欢南方那些小镇,只不过从出生到上大学,一直都在北方。我的梦想啊,就是等我退休的时候,能去那里生活,有山有水的,肯定特别舒适,看着心情也好。”
“那很好啊,其实我以前也是一直生活在南城,偶然有个机会去到了扬城,就喜欢上那里了。我的女儿也很喜欢,后来我们全家干脆都一块搬过去了,只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回来。”
女儿?沈瑟看了眼床上的小娃,有些不敢相信道:“你还有个女儿?”
年轻妈妈笑笑,回答:“是啊,她都已经10岁了。这是小儿子,今年也3岁了。”
沈瑟忍不住感叹道:“真的是一点看不出来,我还以为你跟我差不多大呢。”
被人夸年轻谁都会高兴,年轻妈妈的笑意更深了些,说:“谢谢你的夸奖,不过这句话可不能让我老公听到,他自己显老,还总不愿意别人夸我年轻。”
这一听就是感情相当好的夫妻俩,沈瑟甚至都不必多问,就能感觉到幸福满溢出来了。
之后两人没再多说,直到有护士来催:“陆毓辰的家长,可以去交费了。”
年轻妈妈应了声,然后看了眼时间,犹豫了会儿,才看向沈瑟说道:“妹子,孩子的爸爸有事还没赶过来,我现在去交费,可以麻烦你照看一下我儿子吗?”
沈瑟一听有些意外,还有点受宠若惊:“我当然愿意了,只不过,你放心把孩子交给我吗?”
年轻妈妈一听眉眼弯弯的,很是温柔善意:“我看人不会错的,你是个很热心很善良的人,我相信你。”
说是这么说,沈瑟为了保险起见,还是从钱包里找出一张名片,递过去:“我叫沈瑟,是个律师,这是我的名片,要是有什么问题,你直接联系我就好。”
年轻妈妈看了眼,然后笑着对沈瑟说道:“我叫余清辞,暂时是个家庭主妇,没有名片给你,希望你不要介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