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沈瑟倒是没能跟母亲多聊会儿,原因是沈妈妈在路上听说沈瑟在火车站等了一夜,心疼地让女儿赶紧去休息,说有什么话可以明天再说。
沈瑟想解释一下说自己不困,可是看到母亲担忧的样子,却还是没能开的了口。
回到房间,躺在自己的床上,她翻来覆去地就是睡不着。
明明已经疲惫的厉害,可脑子里总像是有根弦紧紧绷着,让她没办法放松,亦不能寻求方法解脱。
没办法,只好坐起身。
沈瑟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过了晚上十二点,算起来,已经到了年初二了。
这个年原本她想好好过,可是事与愿违,平白出了这么多的事端。
更别说,还碰上了程绍仲。
对哦,程绍仲……
沈瑟猛然想起来,临着分别的时候,他说过一句,让她到家之后给他报个平安,结果她全然把这件事给忘了。
找出手机,看到上面没有任何来电,也没有什么讯息之后,沈瑟才松了口气。
估计他也就是客套一下,回复算是礼貌,但以他们这样的关系,就算不回复,应该也没什么大碍吧。
毕竟,前任男女,无论有怎样的交集,都会让人觉得尴尬。
沈瑟将手机放回去,然后重新躺回床上,将手垫在头下,闭上眼睛,打算再次入睡。
不过这次还没等她睡过去,手机突然响了。
她猛然睁开眼,怔了好一会儿,才将手机拿过来。
瞧见上面的号码,是何清,沈瑟这才轻叹一声,接通。
“瑟瑟,我这回来这么久了一直被我妈拉着去走亲戚,都没时间跟你联系。听说南城下了大雪,影响了交通,怎么样,没影响到你回家吧?”那边何清正窝在沙发上,房间里面堂兄弟姐妹们还围在一起打牌,不玩个通宵是不会罢休了。
沈瑟听着有些吵嚷的声音,捏了捏额角,才低声回答道:“没有,我已经回家了。”
“奥奥,那就好。”何清吭哧咬下一口苹果,声音也变得有些含糊,“我就是想问问你,程律师那天晚上……是不是在咱们家过得呀?”
这个问题真是困扰何清好久了,以至于在家玩都玩的不痛快,别当初她是好心,结果办了坏事,她更担心因为这件事让沈瑟对她有了什么看法。
她是真的没别的意思啊,就是对程律师,她她她……她实在是没办法拒绝嘛。
沈瑟闻言沉默了一会儿,这段期间,何清更觉得惴惴,生怕沈瑟气怒之下说出什么“今年再也不要住我的房子啦你这个叛徒”之类的话,那她岂不是要流落街头呜呜呜。
等了一会儿,沈瑟倒是开口了,只是说的话,却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只听沈瑟的声音有些飘忽地传来:“清清,你可能不知道我跟他之间发生过什么,所以做出这些事,我都很能理解。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我跟他是绝对没有可能再在一起了,不光是我,连他都答应过,再也不会出现在我的面前。他对我已经没了什么爱,不,应该说,他从来都没爱过我。而我现在,也真的不想去再爱一个人了。无论是他,还是任何一个男人站在我面前,我都会觉得很厌烦。所以我想拜托你,从今往后,别再做同样的事情了,这会让我觉得很难受,很痛苦。”
何清一听顿时顾不得吃了,连忙出声,还差点被嘴里的果碎呛到:“那个,我绝对没有故意给你找不痛快的意思!我们俩是好朋友,我当然希望你早点找到幸福!瑟瑟,我承认,我对程律师是真的很有好感,觉得他长得帅又有钱,看他关心你的样子,以后也肯定可以给你一个美好的生活。要不然看你每天那么辛苦,我也觉得心疼啊。”
说到这,她长吸了一口气,几乎是没停顿,接而说道,“不知道你记不记得,那天你喝多了酒,程律师送你回来,我下楼去接你。我看到你的时候,你就坐在地上,那么冷,却像是感觉不到似的,只是在哭。我当时根本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哭,后来我突然想到了,其实你才不像表面那么绝情和无所谓,你的心里也很苦,不然的话,你干嘛要那么哭的那么压抑。真正的伤心,是骗不了人的。”
沈瑟听到何清说的这些话,要说心里一点波动没有,那是骗人的。
只是在察觉到心绪的变化之后,沈瑟的反应也只是叹了口气。
果真是旁观者清,就连何清那么大大咧咧的人,也察觉到了她的反常。
只不过她只说对了一些,有些话,却还是错的。
她当时是伤心,只不过不是为了某个男人,而是,为了她自己。
沈瑟在那个瞬间,突然萌生过一个念头,那个念头刚冒出来的时候,她感到有种难言的兴奋和恐慌。
而那些事,她却不能同任何一个人讲。
因为无论谁听到了,都会觉得她是疯了。
于是哪些事只能慢慢藏在她的心底里,慢慢发酵,再慢慢形成一股难以扯开的忧思线,让她缠绕其中,无可自拔。
沈瑟再没有与何清继续说下去,她忽然觉得有些累了,发自心底的疲惫。
何清也没有多言,只是在收线前,她低缓着语气说道:“瑟瑟,等到回了南城,你……要不去趟医院看看吧。失眠这种事,可大可小的。”
沈瑟在昏暗中无声笑笑,心想着何清还真是神机妙算的,知道她又睡不着了。
她回答:“好,知道了。”
“还有,”何清突然变换了一下语气,陡然变得轻松起来,“年后回去,我还能住在你家吧,房东大人。”
沈瑟失笑:“当然啊,房客小姐。”
收了线,沈瑟转而平躺在床上,思量许久,她觉得何清有句话说的是真的对。
她或许真的是该去趟医院了。
因为有些问题,已经到了无法隐瞒,也无法忽视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