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李老头的默许之下,周珩就这样成为了李明月的邻居。
李老头的心情很复杂,又为孙女能遇到周珩这么个优秀青年高兴,又舍不得孙女被人惦记着要叨走。
矛盾中,他一会儿看周珩顺眼,一会儿看周珩碍眼。
最后干脆闭上眼,不再看那小子。
周珩敏锐地察觉到了李老头的情况,他见李老头没有抡起大棍子追着自己打,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觉得很高兴。
不过转过头看看一副坦坦荡荡样子的李明月,就又忍不住嘀咕,这姑娘可真是坦荡啊,竟然一点儿没往那方面想过,也不知道是他的幸呢还是他的不幸。
他也没有打算现在就捅破这层窗户纸,一来李明月年纪还小;二来其实他也是有些担心的,万一李明月不高兴,一翻脸,连现在的朋友都没得做,那就要悔死他了。
这事儿得慢慢来。
滴水穿石,温水煮青蛙什么的,他其实也是乐在其中的。
李石柱对这事儿可是乐见其成的,李明月可是实打实的石背村人,周珩这个金凤凰因缘际会落到他们石背村,说不得什么时候就飞走了。
若是真能和李明月成,那周珩这只金凤凰就是他们石背村的女婿了,以后不管走不走,都跟石背村是连在一起的。
周珩很快办妥了手续,就里城里上班了。
石背村的人听说了这件事,竟然没有一个人觉得意外,都觉得就凭周珩的背景和能力,离开石背村是妥妥的事。
周末的时候,李明月搭高铁山的拖拉机回村里。
吃过晚饭,大家伙坐着不散,听李明月说在城里念高中的事情。
说了半晌后,沈小琴深吸一口气,说:“明月,下个月,我们就要搬走了,搬到村里新修的宿舍去。”
石背村二层楼的宿舍已经建好了,吸引了不少视线。
不仅仅公社的人知道石背村有楼房,十里八村的人都知道石背村刚刚建起来一座二层的楼房。
很多人都想搬进去住。
李石柱说了:“这楼房先分给插队的知青,然后是来石背村工作的知识分子,最后剩下的房间做为外来人家到石背村参加培训时的住处。”
可把村里人羡慕坏了。
于是村里又掀起一股打孩子(教子学习)的风潮,村小里的孩子们更加努力学习了,个个暗自下定决心,都想成为高中生,然后回来石背村为家里人挣一间这样的房子住。
沈小琴等人参观过一次楼房后,就都意动了。
一来,他们一直都是租借的老李家的房子,一个月还得出二十斤的粮食,虽然只是说说而已,因为往常大家的粮食都是混在一起吃的,倒是不怎么分你我。
不过老李头家的房子终究不属于他们,而新修的房子分给他们后,就确实是属于他们自己的了。
之前大家不想搬出去,有李明月很大一部分原因。
可现在李明月去城里念书了,把大家拧成一股绳的力量就好像一下子消失了。
就有人想搬进干净整洁的新房子去住。
最后大家商量了几次,决定都搬出去,只除了早就打定主意要给李老头养老的张军波。
李明月听了沈小琴的话,先愣了愣,然后很快高兴起来,她为沈小琴等人高兴。
“太好了,你们就是第一批咱们村楼房的住户了,那里干净又明亮,你们一人分一间,有自己的独立空间,能好好备课办公了。”
她是真心为沈小琴等人高兴的。
可众人却觉得有些对不住李明月爷孙二人,李明月去城里念书了,他们一走,院子里就老李头一个人了,多孤单寂寞冷啊。
麦丽丽抬起手,在李明月肩膀上拍了拍,然后将人紧紧搂住了。
于是不过几天麦丽丽等知青就搬出去了。
以往热闹的老李家院子一下子清静了下来,只剩下了老李头和张军波两人。
张军波最近还忙着和毛英英暧昧,也不太能顾得上李老头,于是家里经常是老李头一个人孤零零的。
他啧啧两句:臭小子,有了媳妇忘了师父。他也懒得去吃那干醋,直接收拾收拾行李,去城里看孙女去了。
至于什么孤单寂寞冷,跟他没有半根毛的关系,他是有孙女有钱的老头。
李石柱也不说什么,任由李老头去了。
时间一晃而过。
两个月后,县城高中要放寒假了。
刚刚考完试,李明月和同学们打了招呼,正要离开学校的时候,却被安校长给喊住了。
“你来我办公室一趟,有事跟你说。”
安校长眉眼间的笑容遮都遮不住,李明月心里猜测着安校长遇到了什么高兴的喜事,难道是晚年喜得贵子?她悄悄呸呸呸,觉得自己不能瞎乱猜安校长的事。
办公室里,安校长给李明月递过去一份报纸。
“你看看。”
李明月一头雾水,低头打开报纸翻看,这是一份《晋宁日报》,石背村也有不少《晋宁日报》。
她翻着翻着,动作突然顿住,眼睛一点点睁大瞪圆,手指渐渐用力,盯着上面的文字激动又颤抖地一行行快速扫过。
好像是她写的文章。
就是两个月前,入学的时候,她根据安校长给的材料写的那篇文章。
真的是她的文章,一个字一个标点都不差。
她的文章竟然登在了报纸上,多么不可思议啊!
李明月努力控制着内心的激动,抬眼看向安校长。
安校长笑得愉快地冲她点头:“这就是你的文章,上个月,我把你的文章给《晋宁日报》的编辑部寄过去了,没想到过了一个月直接登报纸上了。”
“对了,报社还给你寄来十块钱的稿费。”他从抽屉里翻出一个信封,递给李明月,“这里面就是稿费,你拿着。”
李明月高兴得晕乎,她紧紧攥着十块钱的稿费一路跑回了家。
一进门她就大喊了起来。
“爷爷。”
喊完爷爷,又转头朝门洞那边喊:“周大哥,你下班了没?”
两个月过去了,那门洞的门依然遥遥无期,看不到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