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屋里，五个知青齐聚一堂。
    连周珩都罕见地进了女知青的屋子，可见他们讨论的主题有多重要严肃了。
    五人围坐在一起，就差头挨着头了，说话也是把声音压得低低的，生怕泄露一丝机密。
    麦丽丽朝外面看了一眼，用气息说：“所以，这个张军波就是明月出去相看的对象了。”
    沈小琴面色凝重：“这个张军波不行！”
    徐英娜跟着点头，“不行！”
    古士杰往外瞅了一眼，没瞅到不行的张军波，他回过头来，也压低声音道：“的确是不太行，虽然咱们明月有点黑，有点瘦，有点爱臭美，有点......”
    沈小琴皱眉提醒，“直接说但是。”
    “但是，”古士杰从善如流道：“咱明月善良又可爱，能干又伶俐，勤奋又好学，积极又向上，孝顺又热情，这个张军波绝对配不上咱们明月。”
    徐英娜点头：“配不上。”
    麦丽丽一副罕见的忧国忧民忧愁状，“你们说明月是咋想的，明月小不懂事，难道李大爷也不懂事，我看他平常一副怪精明的样子，关键事情上这么不靠谱。”
    古士杰附和，“是啊，明月过了年也就十六岁，大好的年华，定了这么个不行的对象，真是......而且还把人给直接带回来了，以后要是不成，摆脱起来也麻烦。”
    原来几人直接误解了，以为张军波就是李明月早上说的‘关系她往后余生幸福的大事’。
    若是李明月跟他们关系淡，他们也就不狗抓耗子瞎操心了，可这段时间相处，他们不约而同地把李老头爷孙当成了亲人，更把明月当成了自己的妹妹一样关心，如今年幼的妹妹找回来这么一个除了个头一无是处的对象，实在是......愁人啊！
    沈小琴看了一眼一直不吭声的周珩，“周珩，你有什么主意？”
    周珩嘴角勾了一下，说道：“既然不行，那就不行呗。”
    “什么意思？”
    “拆散他们就是了。”
    其他四人恍然大悟，各自脑补棒打鸳鸯的各种大法。
    很快几人定下战术：
    麦丽丽和沈小琴去找李明月，先套话，后点拨；
    古士杰去找张军波，先套话，后话里有话地鄙视；
    周珩去找李大爷，聊一聊人生。
    徐英娜去外面左邻右舍间唠唠嗑打探情报，看看邻居们是否知道李家爷孙的相关情况。
    最后再集体找李大爷陈述利弊，劝他做个好爷爷，赶走张军波。
    晚上十点钟。
    平常这个时候李家小院的人都已经上炕入睡。
    但今晚不一样。
    李老头躺炕上迷迷糊糊地一边打瞌睡，一边心里琢磨着明天带张军波到村子里刷个脸混个熟，然后带他去看看有柳树的地界，就听到窗户外面崩崩崩地响了三下。
    他一下子惊醒过来，看着窗户愣了愣神。
    刚刚是他的错觉么？
    是有人在敲他的窗户吧？
    不知怎么地，李老头的大脑里瞬间想起王会计曾经说过的一个狐狸精的故事，说古代的时候，有个男人夜里听到有人敲窗户，打开窗户，就跳进来一个狐狸精变的美女。
    所以......
    正在这时，他的窗户又崩崩崩地响起来了。
    他哆哆嗦嗦中带着一丝丝隐秘的兴奋凑到窗户跟前，拉长了声音悄悄问道：“你是不是狐狸精啊？”
    外面众人：......
    啥玩意？狐狸精？
    李老头见外面没动静，又赶紧加了一句：“你走错地方了，外面东屋里是两个大小伙子，这里只有我一个糟老头子。”
    外面众人一时风中凌乱。
    大爷，原来你是这样一个大爷！
    周珩一头黑线，再次敲窗，“大爷，是我们，有重要的事跟您老说。”
    嗯？狐狸精变周珩了？
    李老头迷糊地打开了窗户，然后看着一、二、三、四、五，五个人排队跳进了他的屋子。
    这是干啥呀？
    大半夜的不睡觉，跳他屋子里来。
    “你们干啥？”
    “跟您说点儿事，很重要。”
    李老头：“那为啥不走门？”吓得他，还以为狐狸精来找他了。
    麦丽丽憋着笑，解释：“这不是怕把明月给吵醒么。”
    李明月和李老头的屋子从一个门里进，一个朝左，一个朝右，中间隔了个堂屋，一敲门，李明月准起来开门。
    且敲门说不得会把张军波给吵醒，那就不好了，所以敲靠近古士杰房间的李大爷窗户最合适。
    噢，涉及到孙女，李老头不纠结跳窗户还是走门的问题了，问道：“你们要说啥重要事，非得黑天半夜的说。”
    于是众人拉开架势，开说。
    麦丽丽打头：“大爷，明月今年只有十五岁，我问过她了，她说现在只想好好学习，以及陪伴你平平安安地过日子。”
    沈小琴：“明月没有结婚的打算。”
    古士杰：“张军波不行，那小子脸太长，还能吃，脑袋也有点儿不太灵光，脾气也大，睡觉还大呼，声音可大了，好像脚也臭。”
    众人看向他，你闻了？
    古士杰：请不要关注无关紧要的事。
    徐英娜补充：“大爷，现在外面很多人还都不知道咱们家来了个张军波，要趁早快刀斩乱麻，及时止损。”
    周珩总结：“所以，大爷，你若是为了明月好，就把张军波打发了吧，他不适合明月。”
    李老头有些糊涂，“我就是为了明月好，才把人诓骗，啊，不，忽悠，啊，不是，带家里来的。”
    “他来了，对你们也有好处啊，以后水不用你们提了，柴也不用你们砍了，院子也不用你们打扫了。
    不就能吃嘛，多编几个柳筐，买米的钱就有了。
    至于睡觉打呼噜，他一个人睡一个屋，谁能听到啊。脚臭？那就勤洗脚。”
    麦丽丽等人互相对视几秒，虽然黑暗里也看不清啥，不过要的是对视的那个感觉。
    然后他们又齐齐转向李老头。
    古士杰：“所以，这个张军波不是给明月相看的结婚对象？”
    沈小琴：“所以，张军波就是来干活的？”
    麦丽丽：“大爷，你从哪里忽悠来的傻大个啊？”
    周珩：“人挺好的，留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