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钦挂了电话。
    脸上是光怪陆离的表情。
    两人默契的没有就这个问题多谈，事情已经发生了，况且史密斯既然说不是他，那就一定不是。
    即便这件事本质上有他们在背后的推波助澜，但真要说负罪感……
    算了吧。
    在你要决定搞我的时候，就要做好被人搞的思想准备。
    一百万米金烫手，不是那么好拿的。
    更不要说，死亡威胁下，我没有将你置于死地，已是大慈大悲。
    那现在，一百万刀正好给你买副棺材。
    ……
    夜晚。
    西部靶场，保罗庄园。
    奢华的客厅内犹如死寂，布莱恩已经回来了，缩在角落的沙发椅上瑟瑟发抖。
    庄园内订婚宴的布置还没有清除，白色的礼花装饰物，现在反倒像是灵堂的布置。
    一份检查报告就摆在中央茶几的桌面。
    保罗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儿子，已然不知说什么好。
    hiv肯定会死人，假设是暴露期四十八小时内，打阻断封闭针还有效果挽回。
    例如大城市的富豪圈，混乱的男女关系后，几乎天天打阻断针。
    最出名的大概是nba球星圈了，夜夜笙歌，无所忌惮，只要阻断针能跟上，艾滋就追不上我。
    但很可惜，小城贵公子没有那种谨慎的考虑。
    病毒群数已经在体内扎根发酵。
    他现在所能做的只是治疗续命，效果与金钱直接挂钩，但还需要一点点运气使然。
    运气好，就如某位球星二十年不复发，病毒处于长期隐蔽期，不影响正常生活。
    运气差，第二天暴毙不是没有可能。
    但在这样的厄难面前，没人会觉得自己是运气好的那一个。
    所以，布莱恩在发抖，浑身冰凉，仿佛勾魂的死灵就立于他的身旁，随时准备收割生命。
    “那个女人呢？”保罗开口道。
    布莱恩魂不守舍：“不是在警局吗？”
    保罗骂道：“白痴，我是问你的结婚对象，不是来闹事的婊子。”
    “派蒂……”提到这个名字，布莱恩尽然是愧疚，而心中的恐惧竟然清退些许。
    大约是那种上学时被老师罚站门口，却有同桌作伴。
    有个垫背的铺底，倒霉的又不是我一个，心里的滋味竟然好受了不少。
    布莱恩抬头道：“派蒂还在医院，她……也检查出了病毒。”
    保罗深吸一口气：“事情不变，你们尽快完婚吧。”
    “什么？”
    “我说尽快完婚。”保罗生硬道，“医院会对你们的情况保密，接下来对外宣称，你们并没有感染。”
    “我会出钱给你们治疗，等完婚后，我送你们去别的城市，我听说只要治疗不懈怠，存活率很高。”
    “病情稳定后，你们再回来。”
    听到这里，布莱恩明白父亲的意思，这是保住保罗家族颜面最好的办法。
    “那，另一个女人呢？”
    保罗道：“她只是要补偿，给她好了，我会让她签保密协议，然后滚出尤金。”
    “两三年后，不会有人记得她是谁，而到时候你们的事情也会淡化。”
    布莱恩默默点头：“谢谢你，爸爸。”
    保罗张嘴，欲言又止，他很想破口大骂，训斥儿子，却也知道这样做无济于事。
    然而，就在这时。
    一名手下匆忙闯了进来，神色慌张。
    保罗的怒火一下克制不住了，外人或许不知真相，但手下的这些人瞒不住，他们表面不说什么，背地里可能都在看笑话。
    “滚出去，谁让你进来的？”
    然而，手下人并未被吓跑，反而继续靠近，凑在保罗耳边小声说着什么……
    保罗在听到后脸色大变：“你说什么？”
    ……
    尤金。
    市区内最大的户外用品商店，在关门的前一刻，被大批警员围堵封锁。
    “全部不要动，突击检查。”
    “你有权保持沉默，但……”
    “该死的，手机放下，说你呢！”
    场面顿时凌乱。
    却有人拿着手机一边狂奔，一边快速说着什么，但最终还是被警员追上，扑倒在地，抢走了手机——
    “狗屎，他在通风报信。”
    艾萨克快步走来，拿起电话接通，发现已经挂断。
    被按在地上的人道：“我没有，我只是给家里打个电话。”
    “那你跑什么？”警员怒吼。
    “我害怕不行吗？”
    艾萨克摇了摇头：“看住，开始搜，我们收到线报，这里藏匿有不具备合法证书的自动武器，他既然第一反应是逃跑，那我们就没来错。”
    地上的人冷笑：“你们搞错了……还有，艾萨克警长，咱们也不是陌生人，你知道招惹我老板的代价吗？”
    “更何况，城区警局什么时候有烟酒枪火管理局的执法权了？你们越权执法，我们会投诉你的。”
    艾萨克冷漠道：“随你，但你最好祈祷，别被我查出东西。”
    然而。
    搜查结果不出意外的落空。
    几名警员耗时四十分钟，一无所获。
    “没有。”
    “都很干净。”
    “老大，你是不是搞错了？保罗这人我知道，他不会做这种事。”
    警队方面忽然进行保密任务，一直到大家抵达户外商店，才直到要对谁动手。
    不少人心有抵触。
    保罗交游广阔，许多警员都是他的朋友。
    艾萨克瞪了那几人一眼，发号施令：“带回去审问，明早会有烟酒局的探员过来协同办案，我收到可靠情报，不会错。”
    众人面面相觑，只能照做。
    被逮捕的工作人员这时早已静下心来，一个个愤懑不满——
    “艾萨克，你这是胡来。”
    “我们是合法经营的。”
    “你等着瞧好了，我们会起诉你，扒了你的警皮。”
    行动来得快，去得也快。
    就在回到警局时。
    艾萨克的电话响了，来电显示正是保罗的号码。
    “有事吗？”艾萨克冷静接通。
    保罗冷哼道：“艾萨克，你在搞什么鬼？我的商店绝不存在违法的生意，因为没必要！把我的员工放出来，否则我会追究到底。”
    艾萨克不为所动，甚至笑出了声：“保罗，你做过什么心里清楚，你要追究投诉就去吧，我们走着瞧。”
    “好，你等着！”
    ……
    与此同时。
    西部靶场。
    保罗咬牙切齿：“他疯了，但他一定要付出代价！”
    布莱恩已经得知发生了什么，忍不住道：“自动武器的事情，艾萨克怎么会知道？我们做得那么隐秘。”
    如今，几个手下都已经到来，似有若无瞥了布莱恩一眼。
    有人道：“情况不对劲，保罗，我怀疑有人点炮。”
    其余人点头：“艾萨克不是疯子，他虽然跟我们关系不算好，但也没有什么仇怨，除非真的掌握了什么情报，想踩着我们拿政绩。”
    保罗一直没开口。
    心中隐约生出一种不妙的情绪。
    他看向儿子……
    太巧了。
    下午的订婚宴才闹出事。
    晚上艾萨克就跟疯狗一样上门乱咬。
    有人要针对自己？
    是谁？
    这并非是保罗想多，艾萨克没有动他的理由，那么背后一定有人刻意推动这件事。
    当然，也不排除艾萨克真得到了什么有利情报，想要踩他上位。
    但冥冥中，保罗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脑子里蹦出一个人影。
    真要说，最近得罪过谁，那就只有老鼠山那个华裔。
    然而，那个印第安女人正值竞选的档口，应该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招惹自己才对。
    不过，保罗有恃无恐，事情早晚会搞清楚，而当务之急是度过这个危机关口。
    正如布莱恩所言，他做事很有章法，不会那么轻易暴露。
    “我们的库存还有多少？”
    属下道：“只有七支还没销售出去，这都是三个月前的存货了，报废文件早就递交给了烟酒局，并且审核通过，绝不可能有任何案底。”
    保罗淡淡笑了：“艾萨克要玩，那就陪他玩！把库存销毁！一个小小的警长，什么时候能骑在我头上撒尿了？我要让他下台！”
    “菲斯，这件事你去做。”
    听到这话。
    众人都跟着笑起来。
    艾萨克敢招惹他们，那是找错了对象。
    ……
    凌晨两点。
    艾萨克离开警局回家，一切如常。
    却在半个小时后。
    一道人影从后院小门离去，在社区住宅的隐蔽小巷穿梭，最终抵达一所民居车库，从偏门入内。
    车库中灯火通明。
    狭小的空间弥漫烟雾，一队十五人正忙碌着检查装备。
    众人见到艾萨克到来，纷纷站定挺直腰杆——
    “警长。”
    “老大。”
    艾萨克对众人微微点头：“都准备好了吗？”
    有人笑道：“当然，就等您发号施令了。”
    紧随其后。
    艾萨克看向角落三个陌生面孔。
    其中一个漂亮的女人走来，伸出手：“艾萨克警长，你好，我是海伦娜，n台分部的一线记者。”
    “这是我的摄影师与助理。”
    艾萨克与她轻轻握了一下，提醒道：“到时候一切听指挥，能做到吗？”
    海伦娜深呼吸两下，重重点头：“您放心，我明白，只会在远处跟拍，到时候成片剪辑，也会给你先预览一遍，确保没什么不妥的地方。”
    艾萨克这就满意了。
    一切就绪。
    众人一同上了改装过的货厢车。
    十几人勉强载下，车库门打开，向着尤金郊区驶去。
    四十分钟后。
    车子在一处废弃农庄外的林地停下。
    一道道人影悄然摸进，并匍匐在早已选定好的埋伏位置，融入夜色，静静等待着。
    摄影机开机，外面包裹着黑布，避免信号灯在黑夜中暴露。
    诺顿调整好机位。
    布兰斯帮他托举固定架。
    三人在一个小土坡下开始了拍摄——
    “我们得到尤金警方的可靠消息，今夜将有一次针对自动军火交易的抓捕行动。”
    “在得到尤金市政与警局高层的一致同意后，我们获得了跟拍权限……”
    小声的独白，刻意营造紧张氛围。
    等海伦娜说完。
    摄影机镜头偏向一旁，照到正在不远处埋伏的警员小队，又转向夜色下一幢农场小屋。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
    整整两个小时。
    一行十几人一动不动。
    身上也被露水打湿。
    警员们实则已经有了厌烦情绪，但又得知背后有跟拍记者，所以尽可能保持镇定。
    实则艾萨克也在心里打鼓。
    他与史密斯商定过行动计划，是否要提前进入小屋，确认一下赃物的存在。
    但史密斯表示反对。
    保罗做这个生意多年没有暴露，肯定非常谨慎。
    小屋内如果设置有什么只有他们知晓的机关，甚至隐蔽的触发警报，那么保罗必然不会派人过来。
    就算赃物被扣押，最终追查到他身上，他也有挽回的余地。
    但如果是人赃并获，才是最糟糕的。
    因此，只能等。
    务必要连人带货的抓住。
    可如果小屋里什么都没有，或是位置出错，那就真的闹笑话了。
    要知道，早前艾萨克已经亲自带队突击检查了户外商店。
    那么保罗就绝不会放过他。
    这一次行动，艾萨克冒着绝对的风险。
    简单来说，不成功便成仁。
    就算上面还有亨利罩着他，但一项处分肯定少不了，这对艾萨克未来的事业展望，将有致命打击。
    然而富贵险中求。
    他既然选择站队，那不如站的彻底一些。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一直到天色蒙蒙亮，所有人眼皮都开始的打架，远处隐约传来了车辆靠近的声音。
    “都醒醒！”
    “有人来了。”
    所有人惊醒。
    海伦娜也猛地搓了把脸，低声喝道：“诺顿，布兰斯，赶紧拍摄，不能错过重点！”
    摄影机架起，训着声音来源，终于拍摄到树林外小路上的车影。
    车影竟然真得向农场小屋开去。
    最终停在了门口。
    这一刻。
    所有人的心跳都加速跳动。
    假设今夜真有收获，将是无比巨大的成绩。
    车上下来了两个人。
    队伍里的副队长拿着望远镜辨认了一下，递给艾萨克后道：“是菲斯，保罗的亲信。”
    “另一个年轻人好像是菲斯的侄子，在西部靶场做服务生，我们在那玩时见过。”
    “老大，看来没错了，我们今晚没白等！”
    艾萨克看着他们走上小屋门廊，顿时发号施令：“所有人准备冲锋，以他们进屋为信号，第一时间控制现场，封锁包围前后。”
    海伦娜让诺顿将将这一切拍摄进入。
    并举着收音器道：“行动即将开始，英勇的尤金警方很可能会与嫌疑人发生一次凶险的碰撞，我只能祝福他们好运，上帝保佑……”
    门廊。
    两个人拿出钥匙开门，走了进去。
    至此一刻。
    “冲！”艾萨克跳出土坡，端着霰弹枪，以进攻步伐快速推进。
    背后十几人也四散开来，保持阵型，各自负责一个方向包围过去。
    可就在这时。
    砰——
    枪响了！
    子弹是由内部射击出来，击碎了小屋的窗户。
    并有男人的嘶吼传来——
    “玛德法克，有埋伏！跟他们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