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张大少也能大概猜到李钦的考虑。
    他此时又补充一句：“你要觉得‘不方便’，我可以帮你开口，有我作为缓冲，面子上能好看一些。”
    这倒不失是一个办法。
    张大少来转述李钦资金紧张的问题，也不需要照实说，大概提一嘴就够了。
    狄亚卜若是想帮忙，自然会询问详细情况。
    不过这件事要当面操作才行。
    李钦问道：“你不是回国了吗？”
    “我闲不住，到时候再去呗，狄亚卜成天也无聊，变着法找乐子，我俩还挺能玩得来的。”
    是啊。
    人家差点把你玩死了。
    当然，那是不知他身份之前。
    李钦想了想说：“那就不着急，再等等，我如果没其他办法再说。”
    心底里，李钦还是不愿意消耗人情的。
    中东王室与能源公司股份两相比较，前者的分量肯定更重，杀鸡取卵就太不明智了。
    “行，随你……”李钦不着急，张大少就更不着急了，“那我，后天给沈薇薇打电话？”
    李钦‘嗯’了一声，又提醒一句，免得这小子又中途放弃：“不是打一通电话，把你之前死皮赖脸的功夫拿出来，你自己之前做得那破事儿把人心伤透了，如果不好好争取，人家凭什么原谅你？”
    “还有，别把‘孩子’的事情挂在嘴边，不然……”
    “你是在乎沈薇薇，还是在乎孩子？主次关系要搞清楚！”
    张大少发出惊呼：“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你小子现在长进了，说起这种事儿怎么头头是道的。”
    “呵呵，毕竟我走在了你前面，有老婆有孩子……境界不同了。”
    “牛的你。”
    哥俩玩笑几句，才挂了电话。
    离开书房，一家人都起来。
    瑞提亚的行程依旧很满，吃早饭时，巴姆洛就赶来了庄园，带着几份文件给他过目。
    昆帕也来了，但不是找瑞提亚的，而是交给李钦一份资料道：“暗线都激活了，州府的。”
    李钦愣了一下，才想起两人之前聊过的事情。
    托亚早就在州府埋了钉子，如今正好被李钦启用，用来监控着罗文父子。
    “没什么风险吧？”
    昆帕摇头：“只是监控行踪，暗线埋伏了许多年，就算fbi想查，底子都一干二净，我们的人不会直接接触罗文，只是在……他们常去的咖啡馆，酒店、餐厅安插眼线。”
    人是托亚留下的。
    以老银币的性格，绝不会做得太过分，以谨慎为主。
    例如有人想安插人到庄园……
    橡树公司不把他祖宗十八代调查清楚，不可能放人进来，但凡有一点不对劲的地方，都会被挡在门外。
    “辛苦了，有什么不对的动向随时通知我就好。”
    即便罗文父子大概率不会跑路了，但总要以防万一。
    昆帕点了点头，转身离去，一如期望的不善言辞。
    而上次李钦对他的‘质疑’，似乎也没产生什么过分影响？
    其实正如史密斯所猜测的一样……
    李钦突起疑心病，纯粹是被fbi搞得有些神经紧张，并不代表他真的对昆帕有什么偏见。
    如今见昆帕没太在意，李钦放心了。
    瑞提亚、安吉利亚、沈薇薇等人离开前往保留地。
    李钦看着林父奇怪道：“林叔，不是说昨天你也去派对了吗？我怎么没见到你？”
    林奇笑道：“我没去派对，跟他们见了一面就坐车回来了，公司以后的事情都交给雅婷，我正式宣布退休。”
    看他喜气洋洋的样子，昨天应该聊得不错。
    收购酒店虽然砸了不少钱，但以后改造成为商业综合体，很有发展前景，又是独立永久产权，扎根海外，老林家的子孙后代只要不太作妖就不会破败。
    所以，他老人家可以彻底放心了。
    “你呢？昨天跟雅菲那些老部下见面感觉怎么样？”
    李钦道：“挺好的，跟那个禾姐聊了挺多，人不错。”
    “蒋小禾啊。”张珂也开口道，“那孩子也算我们看着‘长大’的，今年得有三十岁了吧？还没结婚！李钦，你要有合适的对象，帮忙介绍一下。”
    没等他开口，林奇笑着对妻子道：“咱女儿还没着落呢，不是应该先让李钦给雅婷介绍嘛。”
    “你说是不是，小李？”
    林奇望来。
    这话颇具深意。
    但李钦看着林奇笑吟吟的表情，就知道……
    林叔对自己昨天的表现，应该挺满意的。
    林雅婷夜不归宿，李钦却半夜回来了，一大早陪他们吃早饭。
    简而言之，李钦没在酒店留宿，他女儿就是安全的，不然他老人家可不太放心！
    李钦和林雅婷走得有点儿太近了。
    一念至此，李钦心下苦笑……
    怎么一个个都以为自己要搞他女儿？
    别说你女儿乐不乐意，我还不乐意呢。
    “我周边可没几个同龄人朋友，大学时的同学都没什么联系，我上学时……嗯，有些不合群。”
    忙着勤工俭学，宿舍就有一个张大少，没工夫认识其他人。
    米国大学跟国内可不太一样，没有固定班级，大家都奔赴在选修课上。
    因此，兄弟会一类的社团活动，反而成了大学最重要的交际场所，毕业后这份关系也能得以留存。
    大娘和大爹也道：“反正你留心着呗，霍利转眼就一岁了，雅婷还没谈朋友呢。”
    李钦哭笑不得。
    你们催婚，也找对正主啊。
    我可是早婚早育的青年优秀代表，凭什么我来承担林雅婷被催婚的压力？
    嘴上，李钦哼哼哈哈的答应下来，桌下就给林雅婷发了短信——
    “起来没？”
    “早饭你不在，你爹妈，我大爹大娘催婚呢，让我给你介绍对象……”
    “我就服了，明明是你被催婚，我什么压力会这么大？”
    那边没有回复，估计还没睡醒。
    林雅婷昨天喝得真不少，认识这么久以来，昨晚是第一次。
    上午十点。
    李钦被约瑟夫的电话叫走了。
    乘坐直升机抵达酒店，旋翼未停，老帅哥就独身一人坐了上来。
    李钦看他红光满面的样子，就知道老帅哥昨晚外加今早是彻底焕发第二春了。
    “你那小女友呢？叫什么来着……露露？”
    约瑟夫不以为然：“什么小女友，你可别乱说，我们就是普通朋友，一面之交。”
    “以后……不交了？”李钦笑道。
    约瑟夫点头：“电话都没留，露露小姐知道我们不合适，年纪太大了，而且我也说了，我结婚了……我们共同认为，这一晚的回忆将永远留存在心底里。”
    老渣男。
    但也是各取所需了。
    约瑟夫‘重新做人’心情不错，而且能让那位小美女乖乖走人，肯定没少给分手费。
    别人的事情李钦懒得管……
    飞机降落在老鼠山。
    正准备去仓库，约瑟夫接到通电话，聊完后对李钦喊道：“法克，我的马师说基因测定结果出来了，血统高的吓人，甚至赶超了欧洲那几匹不外流的‘种马’。”
    “你这几匹马到底从哪儿搜罗来的？”
    他表情夸张，但也有夸张的理由。
    马最看重的就是血统。
    世人皆知最顶级的阿哈尔捷金马都掌握在欧洲那几家老派豪门手里，视其为尊。
    可现在，老鼠山的马却打破了那道天花板。
    李钦笑了笑，用华语道：“山人自有妙计。”
    约瑟夫唏嘘一阵，也没继续打听，涉及到人家的商业机密，问也问不出什么。
    然后。
    小马丁的电话也打了过来，发出与约瑟夫一样的惊呼，两人的血统检测是在一起做的。
    李钦有些无语，心说……
    我知道‘唯血统论’，但你们也不用这么夸张吧？
    小马丁一副你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语境：“消息已经从检测中心传出去了，结果一出来，鉴定中心的人先爆炸了……你知道，这个圈子很小，现在已经有人在向我打听，这马的由来，想要重金求购！”
    李钦依旧不在意，但听到‘重金求购’后，心里则微微满意。
    三匹马卖了三千三百万。
    这笔买卖可做啊。
    他原本就打算养一个马群，可劲生幼崽，但又发愁买家问题，现在看来，这个问题不用他操心了。
    来年如果有新幼崽，肯定被人抢破头。
    然后，大赚一笔。
    唯一可惜的是……
    大赚一笔也是一年后的事情，解决不了现在的资金困境。
    说到这里。
    李钦告诉小马丁：“别把我出卖了，我可不想三天两头被人骚扰，现在三匹马被你们领走，我也没存货了，剩下六匹是续种的，绝对不可能卖。”
    小马丁道：“放心，我又不蠢，嘿嘿，反过来，最好只有我的马最好，就让那群人羡慕去吧。”
    挂了电话。
    约瑟夫在旁听了个大概，主动道：“对我，你就放心吧，咱们可是老乡。”
    一通电话让俩人在仓库门前伫足半天。
    这时候，他们才走了进去。
    牧场仓库没有经过改造，原本就是放一些牧草与杂物的地方，不似农场那边还有冷库集成系统。
    剩下的十几缸酒就随意堆在角落，将近一年时间了，上面布满了灰尘，除了两人最前面的酒缸上又被人打开过的痕迹。
    “这都是厨房用具吧？你用来酿酒？”
    李钦纠正道：“泡，泡酒，酒是现成的，浸泡材料才是重点好吧。”
    老帅哥微微摇头，一副暴殄天物的样子。
    “我打开看看？”
    “请便。”
    第一缸打开，里面原本就没装太满，又因为喝了不少，如今只剩下一半，药材与敲碎的龙骨已经露在酒面上。
    没有扑鼻的酒香，反而让人觉得刺鼻难受。
    可约瑟夫却无比陶醉……
    在他面前的，可都是满满的‘生机’啊，能让男人重返青春的宝贝。
    “这一缸有10升？”
    “13升，不过这缸差不多10升。”
    “算下来20瓶……”约瑟夫扫视全场，“这里总共能有200多、300瓶的样子。”
    咦。
    这么算下来，库存量还挺大的。
    一瓶按照9000刀计算，三百瓶酒价值270万。
    但这还是不够解决李钦的麻烦。
    约瑟夫嘀咕一句，就没再说话，重新将酒缸盖上了，似乎陷入了沉吟。
    两三分钟后，他才转身：“酒厂在哪？走，带我看看去。”
    老帅哥明显藏着话没说，但他不主动开口，李钦也懒得问……总而言之，要股份是不可能的。
    酒厂就在隔壁的兰草牧场。
    两人开着苏有时接送道格的皮卡，抵达酒厂。
    酒厂生产有序。
    第一锅暖锅酒即将下线，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学徒工’不说独当一面，基本操作已经不在话下。
    老板前来巡视。
    董安康与秦老爷子都来了，介绍厂区情况。
    这几天老爷子都在尤金的员工宿舍住，与董安康等技术员商量着调整机器参数的问题。
    好不容易见面，李钦当然要关心几句，提醒他老人家别太劳累。
    老爷子精神头很足：“累不着，有事儿做，起码脑袋不糊涂，等后天暖锅酒下线，我就能清闲几天了，再等一周，咱们开始做第一批酒。”
    与老爷子聊完。
    李钦和约瑟夫进入酒厂办公室。
    约瑟夫道：“从华国请的大师傅？”
    “嗯，国营酒厂的老厂长，湖江那边的人，那几个年轻技术员也都是厂里的后起之秀，我不追求酒的质量，重点还是在浸泡方面。”
    约瑟夫微微点头，然后终于袒露心声了，笑道：“如果我猜得不错，酒厂股份你肯定不卖，对吧？”
    李钦冲他白眼一下……
    仿佛说，你知道还问？
    “方便说说，都有谁持股？那老爷子？”
    李钦摇头：“老爷子是我‘碰上’的，在遇到他之前，我就有这个想法了，主要……嗯，配方是我的，你喝过其他虎骨酒，应该知道，我的酒效果更好。”
    其实，配方还是老配方，重点在龙骨材料上。
    但这话，李钦肯定不能告诉外人。
    且以后发售时，酒也不做虎骨标识与说明，免得被动保组织找麻烦。
    “那你是唯一持股人？”约瑟夫眼睛亮了，觉得或许能撬开一条缝，他所求的股份又不多。
    李钦又摇头，点到即止：“还有中东王室。”
    “中东王室？投资你的酒厂？他们对酒……”
    李钦没有解释。
    如果说，与中东王室的关系建立，就是因为虎骨酒，老帅哥肯定能想到‘缘由’，那就等于暴露了王储殿下的个人隐私，李钦才不傻呢。
    但之所以道破‘中东王室’，是想让他死了这一条心。
    果然，约瑟夫叹了一声，无比失望，但旋即又提气道：“股份不卖……代理权总该卖吧？你对这款酒上市有什么计划？咱们随便聊聊嘛。”
    代理权？
    年产40000瓶的量，我不需要找代理商吧？
    本来就是奢侈品，我还让中间商赚差价，我有病才这么干！
    不过，李钦没直说，免得约瑟夫脸上挂不住，而他也想听听约瑟夫有什么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