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弟可知今天是什么日子?”
一大早,君微言就迈着大步走到刘子余身边,按着桌子神采奕奕的问。
“周六?”本来还在和隔了一条过道的林雪交谈的刘子余扭过头,不确定的看着诗人回答道。
是啊,周六,真是一个好日子。
又不用上晚自习,第二天还不用上课,较之这周而复始的学习日,那是舒服不少的。
不过君微言肯定不是问的这个,他不是这么无聊的人,背后一定有深意,但今天是什么重要日子,一时半会,刘子余硬是没想起来。
人有时候就这样,越想记起的事越记不起来,越想忘记的事却越忘不掉,真是矛盾的人性。
“重阳。”林雪看见刘子余脸上苦恼表情,淡淡提醒了一句。
九月初九,重阳节。
是了,今天就是。
不过这样的传统节日由于平常不与人们假期挂钩,所以总会被人忽略。
但像是诗人这样热爱国粹的,自然是不会遗忘这样的节日的。
毕竟连昨日霜降这样的,单单就属于二十四节气的日子,诗人遇上了也会心情激动,恨不得搜肠刮肚将所有记住的诗词都吟诵出来。
有如“山明水净夜来霜,数树深红出浅黄”这样的名句,也有像“夕山隐暮秋,露寒霜且重”这样从没听过的这样的诗句。
昨日霜降吟诗,今日重阳又当如何?再度吟诗吗?
刘子余看向君微言,只见他对回答上来问题的林雪矜持的点了点头,随后将书包往桌上一放,神神秘秘的说:“今天给你们带了些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刘子余乐意捧哏,像诗人这样欲说还休的性格,要是没人搭他话,他还真不一定会把所说的好东西拿出来。
君微言微微一笑,从书包里掏出了一个小袋子,随后打开展现在两人面前。
袋子里面是一堆红彤彤的,类似于圣女果,但是又小一些皱一些的椭圆形果实。
“这是什么,可以吃的吗?”过来凑热闹的夏鹿鸣,闪着眼睛问道。
“自然是可以吃的,不然带来作甚,这可是好东西。”
说完,诗人率先从中捻出一颗,放在眼前细细观摩,似是着迷了一般,口中不自觉的喃喃:“房排红结小,香透夹衣轻。”
得了,文青病又犯了。
对此,刘子余已经见怪不怪了。
所以他也没去打搅诗人,而是伸出手从袋子里抓了一粒,放入口中。
“达令,好吃吗?”夏鹿鸣咽了口口水,对于新鲜事物总是充满好奇的少女,已经打算尝试了。
“不好说,你自己试试看。”每个人的味蕾由于发育和所处环境的不同,对于事物的分辨是有差别的,因此有些人喜欢吃某一样东西,而另外一批人却不喜欢。
像这不知名的小果,对于刘子余来说,是偏酸的,如同杨梅一样,有一些很多人已经觉得甜了,但他却还是觉得酸,大概是无福消受这样的水果吧。
夏鹿鸣听了刘子余的回答,稍微犹豫了小会,便拿起一个,先是装模作样的学着诗人一般放在眼前看,之后大约是觉得颜色好看,味道也不会差,便一口吞下,在咀嚼中感受汁水迸发,然后脸色就变了。
她本能的想吐出来,但估计是觉得在刘子余面前这么做,不太雅观,于是硬着头皮咽下去后摆出一张苦瓜脸,抱怨道:“达令,明明一点都不好吃,你居然不跟我说。”
“我只是想我觉得酸的别人说不定不这么认为,林雪你想尝试一下吗?”
“不用了,我大概知道这是什么了。”
“咦?”听到这句话,本来还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诗人,一下子回过神来,睁着那对铜环眼,颇有些激动的问:“你知道?”
“是茱萸吧。”
“茱萸?”刘子余和夏鹿鸣面面相觑,他们看着眼前的小果子,这东西就是茱萸吗?
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
论起茱萸,大概人们的第一印象就是摩诘居士的这首诗了。
在没真正见过实物之前,刘子余一直认为茱萸是一种草或者树枝一样的,这样才符合所谓的遍插茱萸这样的场景。
不过也对,毕竟也有果树这样的,枝上结些果实,也不妨碍插进土里。
“不错,我原以为高中生里知道这东西的寥寥无几,没想到林雪你居然知晓,真是让人倍感欣慰。”君微言一边感慨一边将手中的茱萸塞入口中,接着似乎是不过瘾,又抓了几颗,一口全部吞下。
这让刚刚体验过味道的刘子余和夏鹿鸣脸色一变,明明只是看着,但那酸味却不自觉的充盈了口腔。
“诶,你们不吃吗?”
诗人大方的把袋子放在了刘子余他们面前,眼神示意别客气,随便拿。
“不用了,君兄你自己吃的开心就行了,不用管我们。”刘子余果断拒绝,吃过一粒,那酸味到现在还没消解。
“我也是我也是。”夏鹿鸣连连摆手,她是不想再吃这种东西了。
而林雪,面无表情,闭口不言。
见没人吃,诗人只好又拿到自己座位上,不满道:“这山茱萸,可是好东西,吃了的好处很多的,补益肝肾,收涩固脱。”
“君兄,你说的我都懂,但是不好吃啊。”
“......”君微言沉默了,他揉了揉腮帮,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是有点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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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最后一节课,是赵祁的课。
比起沉闷的课堂,底下同学的心思显得格外活络,毕竟这是临近周日的最后一节课,即将到来的一天假期无时无刻不像在挠人手心一般,令人心绪难安。
很多人已经开始规划,那短短一天应该拿来做什么,是宅在家里还是出门玩耍,是准备独自一人还是约上三两好友。
坐在后面的袁兮兮,也有这样的烦恼。
因为,何云飞约她周日看电影。
而她没有拒绝。
现在想来,也许应该拒绝的。
毕竟那应该算是约会吧。
袁兮兮她并没有高中谈恋爱的打算,即便现在不得不承认,在面对何云飞时,那掩藏于心里的好感,会不由自主的冒出。
如同抢食的金鱼,争先恐后的往上游,好像慢一步就没得吃了。
这是不可控的,喜欢一个人哪里受自己控制呢?
袁兮兮眼眸低垂,有些长的睫毛似刷子一样轻轻刮着眼皮,白净的鹅蛋脸上没有多少表情。
但谈不谈恋爱,自己是能决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