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itre50 - La pêche en mer】
翌日清晨,陆冉被嘰嘰喳喳的鸟雀唤醒,茅草屋的缝隙透出清澈淡白的光,柔柔地笼着红纱帐,沉铨已经出去了。
她揉着太阳穴,慢吞吞地爬下床洗漱,出来时桌板上放着一盘搭配过的早餐,可颂和柠檬茶散发出热乎乎的香气,他坐在桌旁端着咖啡,拿手机发消息,长眉微皱,正在思考。
她啊呜一口吞下已经抹好黄油的面包,含混不清地问:“我们什么时候去钓鱼呀?”
“感冒好些了?”
陆冉:“我精力充沛、精神抖擞、斗志昂扬。”
他抬眼看她,她伸出舌头舔拇指上的草莓果酱,嫣红的小嘴一动一动,像只吃蒲公英的兔子。
“改时间了,下午出海。”他的嗓音有些沉。
她洗了手,顺带把滑到胳膊上的睡裙肩带用小指挑上来,“哎?你不是跟前台商量好了吗……那我们上午要干什么?”
沉铨把她拉到腿上的那一刻,她就知道问出这个问题的自己是个傻逼。
他单手解着衬衫扣子,“干点消耗精力的事。”
……
陆冉觉得自己除了吃就是睡,春节度成了蜜月,有再多精神都被他给消磨完了。他通常结束心情都好的不得了,把她伺候得无微不至,端茶送水配午餐,抱着她去海边晒太阳,她要看螃蟹,他就跑到沙滩上给她捉了一塑料瓶紫壳小螃蟹,还捡了几粒五颜六色的贝壳做装饰。
这男人反差怎么就如此之大。
两点过后,酒店的工作人员把渔船从码头开过来,和沉铨交谈几句。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刻,这个温度出海,披一件外套就不会冷,陆冉走近,向导说了声“bonne chance(好运)”就回去了,她不由吃惊地问沉铨:“就我们两个人啊?”
沉铨伸出手,她不假思索地借力踏上船舷。
“人多了,鱼会惊跑。”他在船头熟练地操舵。
这是一艘四米长的小型汽船,船速为六节,约每小时十海里,有一个冷海水储藏室,船尾附着两个救生圈和渔网,长长的海竿穿过船舱。海钓的地点在外海,带上捕鱼的时间,来回差不多要四个小时。
陆冉兴致勃勃地拿起地图和指南针,发现他的方向感出奇地好,仿佛走过许多次这条航线。他开得很慢,照这样下去,回程天都黑了。
可她在他身边,就感觉什么也不怕。
一个半小时过去,渔船在一个小岛附近停下,这里离大陆已经很远,沉铨让她甩下海竿,等鱼上钩。
“海豚!”陆冉指着远处海面跃出的灰色生物,像个小孩子一样兴奋地喊。一群海豚欢快地游弋着,地图上标注这里有大量鱼群,它们正在吃下午茶,可惜手机为防进水没带来,船上的无线电通讯设备不能拍照。
鱼线一动,陆冉赶忙招手,两人齐心合力,“哗啦”一声,一条足有五六斤重的银鲷鱼破水而出,在甲板上张着嘴跳来跳去,陆冉用船桨猛地拍下去,那条漂亮的鱼受了当头一棒,当即不省人事。
成就感爆表,陆冉把鱼搬到储存室里,聚精会神地拿着竿子等下一条。沉铨见她玩得过瘾,便去船尾喝了几口矿泉水,环视四周。天空晴朗,云朵飘移,大海像一块反射金光的钻石,蓝得耀眼,除了两叁个小岛,方圆几里只有他们这艘船。他点了根烟,深吸一口,望见她恬静认真的侧脸,默默掐灭了。
“又有鱼上钩了!”她大喊一声,双臂用力,可这下却怎么也拉不上来,唤他:“沉先生过来一下——哎哟!”
沉铨几步奔过去,眼看她向前栽倒,伸手一捞,只捞到脚腕。陆冉被那股大力带得半截身子都浸在海水里,还念着她的鱼,死握着钓竿不放,沉铨在喊什么她也听不到,只晓得一定要把这条不屈不挠的大家伙钓上来……
沉铨抱着她的腰往后扯,好容易把她给拽回来,鱼线绷成一个圆弧,下面的生物咬钩不放,陆冉气沉丹田,以鲁智深倒拔垂杨柳的气势双手猛一提,只见一个棕黑色的影子跳到半空,沉铨眼疾手快地接过钓竿,用力一挥,指挥她:“拿船桨。”
啪嗒!
原来这是条巨大的黑色石斑鱼,只比陆冉矮两个头,落在船上欢快地蹦跶,陆冉拿起船桨,拔完垂杨柳又来了个叁拳打死镇关西,狠狠给它敲了叁下,石斑鱼的眼睛变成两个大叉叉,就地晕菜。
……平时没看出她这么暴力。
她长舒一口气,腿一软,跌坐在甲板上,讪讪地对他笑。鱼是拉上来了,代价就是被水泡得面青唇白。沉铨无奈地教训:“要命还是要鱼?你歇着,我来。”
他的运气不如陆冉这只菜鸟好,半小时内只钓上来两条小黄鱼和几条没长成的舌鳎,陆冉都放了。他负责钓,她就负责拿着船桨把鱼敲晕,扔到储藏室,活像一对拦路打劫、配合默契的山贼。
鱼线一沉,又有东西上钩,这次钓上来的是只小小的海龟。陆冉“呀”了一声,它背上寄生着密密麻麻的藤壶,如同海里的刺猬。沉铨放下钓竿,把渔网撒下去,让她抱着乌龟,走到船舱里攥着柄刀出来。陆冉认出是他随身带的laguiole酒刀,上面刻着一只凸起的蜜蜂。他这柄没有开瓶、钻孔、搓指甲的复杂功能,嚓地一声弹出雪亮利刃,锋利得可以杀人。
她抱着海龟宝宝,沉铨执刀如笔,灵巧地一撬一挖,藤壶叮当掉下来。他仔细地挑着,五指修长有力,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色的润光,羽睫低垂,挺鼻如山,线条冷峻的五官显出一种极其要命的柔和。
陆冉觉得自己就栽在这张狮子皮下的玫瑰花丛里。
她静静地看着他挖藤壶,温暖的日光笼在他身上,像剔透的水晶,又像梦里的泡沫。
小美人鱼浮出水面看到大船上的王子,那一瞬间的心动,就是这样吧。
只一眼,就认定他是世界上最好,最温柔,最善良的人。
她说:“沉先生,你说过要娶我。”
他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正常得像是她叫他去吃饭。
“那你不要忘了。”
“不会忘。”
大西洋的风拂过他的衬衫,蓝色丝巾随风翻飞,他脚下的藤壶堆成一座小山。陆冉给治疗完毕的小海龟喂了一条沙丁鱼,交还大海。
风浪更大了,渔网捕到一些虾子和黄鱼,统统倒进水箱里。日头西斜,汽船起舵回程,来时开得慢,负重回去更慢,咸腥的海风迎面吹来,陆冉身上的衣服还没干,裹着风衣打喷嚏。好在今天没有遇到意外,满载而归,收获颇丰。
夕阳落得很快,晚霞黯淡之时,昨天去过的红树林遥遥在望。右前方的礁石在海平线上形成黑黢黢的剪影,一只海鸥在低空盘旋。
待船再开近,陆冉才发现那不是海鸥,而是一只奋力摇动的S国国旗,红黄绿叁种颜色在高高的杆子上格外醒目。
“喂——帮帮我!别走——”
二十米外的礁石边停着一艘与他们规格相仿的小渔船,桅杆上吊着条海带,一个套着绿球衣、扎着头巾的黑人在船头朝他们招手。
“我捕了一天鱼,船漏油了,你们能带我回岸上去吗?”他一手挥舞国旗,一手拉着渔网线,隔空高喊。
沉铨的目光将那艘随波晃荡的小船扫了一遍,单手转动舵,忽听陆冉道:“我们还是回去找人捎他吧,防人之心不可无。”
“嘿!过来呀,我是住在这附近的渔民,不是讹游客钱的海盗!”黑人在船上急不可耐地光脚蹦起来,“入夜后礁石会被淹没的,我可不能游几公里上岸!”
沉铨去船舱里片刻,拿着矿泉水出来,加大马力朝礁石开去,那人健壮魁梧的轮廓越来越近,陆冉看清了他沧桑粗糙的脸,眼白赤红,鼻梁扭曲歪斜,看起来是个当地穷人,身上透着一股风浪磨出的剽悍之气。
她莫名觉得这张脸有点眼熟,不由多看了几眼。那人连连感谢,叫道:“从右边过来,不要撞坏我的渔网!”
沉铨回头看她一眼,让她退后,就在这时,尖尖的船头碰到了黑人渔船尾巴上伸出的一条细线……
陆冉刚退到船舱处,只听“呼”的一声,眼前闪过一道明晃晃的白光,是刀!
“都别动!”黑人一收笑脸,猛地吼道。
他身形迅捷如电,那柄掷出的刀精准地擦过沉铨扶舵的左臂,带着血丝掉进海里,船身一下子失了控制。继而呯呯两枪,一枪打陆冉摸对讲机的指尖,一枪打沉铨摸口袋的右手,子弹擦着皮肤飞过。
这叁个动作发生在短短两秒之内,眨眼的工夫,那人已双腿一蹬跳上船头,用冒烟的枪筒指着沉铨,极快地掏出他裤袋里的酒刀,往身后一丢!
船头还在向前,那根韧性十足的细线被折出一个尖角,左边竟然牵出了礁石后另一条迷你船,和假渔船成左右夹击之势,如跗骨之蛆紧随两侧,固定住没放锚的船。
迷你船上蹲着着一人,抬手稳稳地接住酒刀,脸上满是得意:“老板,您不在公司上班,非要跑来这里度假。”
陆冉睁大眼睛,那人正是被星舟炒鱿鱼、又被卡洛斯收入麾下的保镖玛内!
这下一切都清楚了。
她心有余悸地笼住僵直的手指,枪手故意放过他们,要是子弹再近一毫米,她的手就得废了!这可怕的准头和顶尖的业务能力让她毛骨悚然,卡洛斯到底花了多少钱雇这么个专业杀手过来?
沉铨背对她做了个安静的手势,声音带着一丝惊讶:“玛内,那张警告纸条是你从房门下塞进来的?”
玛内直起腰,大步踏上船舷,摇摇头,“我可没这么好心。老板,赶紧把银行账号密码告诉我们,否则……”
他突然走近陆冉,薅草似的将她拽起来,肌肉贲起的胳膊勒住她纤细的脖子。陆冉全身的血都凉了,汗味混着海腥味钻进鼻子,海浪一波一波地摇着船身,晃得她想吐又不敢吐。
“不是你,那就是这位先生了?”沉铨直视着陌生人。
他被刀划破的伤口在流血,她心里一揪,自己手臂竟也隐隐作痛,对上他清明透彻的眸子,却奇迹般地镇静下来。
“拉杜,我早说让你别多此一举,做这种事心软怎么行?”玛内不满地抱怨。
叫做拉杜的杀手没有回答,把一支枪递给玛内,从兜里掏出手机,冷冷地命令沉铨:“输进去。”
陆冉觉得他哪里像心软的人,看他那双眼睛就……
等等!
那双冷酷无情的眼睛,仿佛挨了一拳、歪歪扭扭的鼻梁,比一般当地人矮不少的身高……
“拉杜先生,您去年在星舟抢的钱还不够一个月的生活费吧?很遗憾我当时不在场,没让您像现在这样用枪指着。”沉铨语气轻松。
是他!
陆冉蓦然想起来了,他就是那个监控录像上骑着摩托打死保安、又站起来一枪毙掉摄像头的杀手!一股寒气瞬间攀上脊梁骨,看来今天凶多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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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肾虚,就省略了(?????????)剧情开始刺激起来了呢
“您”是法语对陌生人的习惯称呼。给海龟摘藤壶B站有视频,如果不是专业的就别挑,海龟会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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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钓遇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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