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这次失败，石州总督陷入了非常难堪的境地，几乎所有在他身上押宝的人都来电或发函询问失败的缘由。
    就像总经理被股东们质问投资失败的缘由一般。
    常升凯拼命给自己铸造的算无遗策、英明勇武、忠贞仁义的人设崩了一半，这几天他把重心都放在了修复他的形象，并缓解由失败带来的政治压力之上。
    何敬等人率领的钢铁之军实际上并没有动摇根本，他们在修整之后依然保持着很高的战斗力。
    但总督已经并不信任他们了，把钢铁军调回了后方，准备另派军队。
    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长山郡竟然洗劫了江口城，把所有有权有势者一网打尽。
    抢了东西不说，连人都杀了。
    这何止是捅了马蜂窝，江口城虽然不大，但却是石州贸易最发达的城市，帝国里有很多权贵与之利益相关。
    一时间，打向长山郡的电话，把长山郡的官方线路都挤爆了。
    电报如同雪片一样发往长山郡郡政厅，但全都石沉大海。
    打电话的更加生气，长山郡的接线员来回都是几句车轱辘话。
    “您好，很高兴为你服务。”
    “您好，您的问题我已经知道了，请您耐心等候。”
    “您好，祝您生活愉快，再见！”
    愉快你特么个锤子！
    更可气的是还要他们给服务的态度评分。
    “您好，请给出您对我们这次服务宝贵的评价。”
    “特别满意请按1，非常满意请按2，比较满意请按3，超级满意请按4.”
    满意你特么个锤子！
    打电话的人简直都快把电话砸了，怎么会有这么贱的回复？
    长山郡这条路不同，他们就纷纷跑到石州总督府来质问总督常升凯。
    常总督向来是八面玲珑的，自然不可能像林文一样把这些人拒之门外。
    于是，灾难就这样产生了。
    尽管常升凯竭力解释，但他们仍然把长山郡的暴虐行径扣在石州总督府不作为的头上。
    理由也很简单，你不是天天吹你有多么正义，长山郡有多么邪恶吗？
    跟土匪有什么好说的，老子的产业在你的地盘上，你就应该负责保护。
    你保护不了，把老子的产业让土匪给劫了，老子的代理人让土匪给杀了，那自然是你的错。
    常升凯实在没办法，只好急调他的嫡系胡宗军，去进攻江口城。
    但胡宗军围剿反抗军的主力之一，胡宗军一走，反抗军的压力大减，许云风立刻瞅准机会，率领部队四处出击，给石州造成了巨大压力。
    常升凯焦头烂额，只好又去请吴培等几位军头去打反抗军，虽然在讨伐长山郡的战役失败后，双方嫌隙增大，但至少他们不会反叛到反抗军阵营。
    于是，长山郡军队又争取到了几天时间，秦落霜等人趁机加快对物资的运送工作，还有对江口城的清理工作。素反委员会的工作很顺利，在云卿水的带领下，他们抓出了一大批隐藏的富豪，为长山郡的物资保障又添了一份力。
    一艘艘满载货物的货船从天江返回长山郡，从长山郡返回江口城码头。
    除了货物，还有大量人员，也随之运送到了长山郡。
    江口城一共有五十多万人，其中有80%都生活在贫民窟，这80%中有接近一半愿意去长山郡。
    其余不愿去也没关系，长山郡部队烧毁了他们的债务证据和存根，如果他们足够幸运的话，应该有一部分人能摆脱债务的困扰。
    另外，滞留在码头上的货船也甄别完毕，和石州无关的货船放走了，隶属石州或秦氏集团的货船，那就连货带船没收。
    帝国航务管理局已把江口城港口标红，提示那里有战争风险，一旦出事概不负责。
    秦落霜把江口城整个贫民窟都清空了，改造为作战区域，除非对方使用重火力摧毁贫民窟，否则打巷战的防守方有巨大优势。
    大刀王正午兴奋不已，他最初是以巷战起家的，最擅长在狭窄复杂的地形中消灭敌人，因此他特别请命防守贫民窟中部最难的区域。
    其他将领也摩拳擦掌，不甘落后，严西军只跟着打了一仗，也变成了治安军的形态，几位将领都偷偷跑过来劝军长就留在长山郡好了。
    而秦落霜根据从林文处得到消息，确认胡宗军至少还要一天多的时间抵达。
    她一面命令长山郡军队严阵以待，一面加紧搬运物资。
    物资一旦搬运完毕，货船就可以成为运兵船，是他们以防万一的退路。
    石州只有这一处港口，他们可是没有海军的。
    而长山郡有。
    ——
    林文正准备返回江口城时，秦落霜的电话打过来了。
    “林文……”
    电话里，她的声音有些迟疑。
    “你为什么要挑衅评议会？虽然我们不可能和满手血腥的侩子手合作，但也不用刻意去挑起矛盾吧？至少也要等我们把仗打完……”
    林文道：“评议会又穷又抠搜，还敢来谈合作，简直就是在侮辱我的人格，我当然要把侮辱我人格的人杀了。”
    啪。
    拍额头的声音。
    “……我就知道的……行吧，但我不会去谋取评议会的支持，那是一个不择手段的部门。”
    林文沉吟了一下：“唔……你不主动联络，但如果评议会找到你，你也不要拒绝，吊着他们……”
    秦落霜拒绝了：“我不想和这些人打交道，我父亲虽然作恶多端，但也只能称得上一个为了权力和利益不择手段的冷酷掌权者。评议会却根本不是人，那是一群恶心的像蛆一般蠕动的生化怪物。”
    “啊？我哪有作恶多端……”
    “你闭嘴！”
    林文挠挠后脑勺，忽然灵光一闪，笑道：“秦落霜，你就把他当成你鱼塘里养的鱼就好了嘛，你现在的策略就是养鱼，养得越多越好。评议会确实很恶心，但反正也不过是鱼塘里的一条鱼，你登基之后一脚踹开就行了。”
    秦落霜很快明白林文所说的鱼塘、养鱼和夏常说的牧羊、羊圈是一个意思。
    虽然比喻很贴切，但她很不喜欢，更不喜欢林文一副安排后事的样子。
    “不说这个了。”
    她绕开了话题。
    “我刚刚获得了一个消息，江口城里一些被我们得罪的势力，打算雇佣一些江上劫掠者来劫持我们的运输货船，而评议会已经打算插手了，他们放话说要给我们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作为我们无礼的代价。”
    “你不是说的长山郡海军还有一支隐藏的水下舰队吗？赶紧派去保护我们的货船。”
    林文笑了。
    “我等这一天好久了。放心吧，在我的保护下，绝对不会有一艘货船受到劫持。”
    “那好。”
    秦落霜挂掉了电话。
    林文看了一眼他接近满溢的元神，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
    水下，可是他的主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