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死，厕所有什么？直接进，根本拦不住。
    谢遥大踏步而入，反手就把门锁了，以免真有女生进来撞见他，那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至于现在么，大家都在考试，女厕所根本没人，我会怕你？
    谢遥狞笑着按了下开光，发现灯不亮。
    又跺了跺脚，声控灯滋滋两下电流闪烁，也暗了下去。
    厕所里本就昏暗，现在灯光一灭，更显阴森。
    “嘻嘻嘻……”
    “嗯嗯……”
    所有隔间的门都虚掩着，显然空着，但总能听到咿咿呀呀若有若无的笑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谢遥脚步不停，径直走到最里面那间。
    结果他刚要推门，门板便毫无预兆地咣当关上，里头沉闷道：“有人了。”
    声音低沉，但依稀听得出是名女生。
    呵，什么有人了。
    你这分明就是有诡了。
    谢遥不屑一笑，心想区区地缚灵能有多厉害，拉住门扣，就准备给里面的小家伙一顿狠狠的教训。
    忽然，他手上动作一停，只觉得周围空气都冷了下来。
    低头，目光看到门板的下方空格处，黑黢黢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但是能听到“滴答”，“滴答”的水声。
    仔细一看，不是水，是新鲜的血在滴落，同时影影幢幢的。
    “噫…”
    谢遥忽然俯下身，顺着门板下面宽宽的缝隙，朝里面望去。
    刷！
    一双布满血丝，满是怨毒的眼睛，从里面望了出来。
    一人一鬼你看我，我看你，谁都没有说话。
    如此僵持了约莫十秒钟后，谢遥率先动了。
    “好个变态，竟敢偷看”
    他恶人先告状，接着一把抓碎了门上的塑料锁扣。
    吱呀一声，门应声而开，照出谢遥疑惑的面孔，以及里面一名急速提着裤子站起来的女生。
    她穿着一高的校服，娇小玲珑，脸蛋是标准的瓜子脸，脸颊处有些乌青，看起来楚楚可怜。
    “我说了有人！唔唔唔……”女生眼看就要尖叫起来，好在谢遥眼疾手快，一把将她的嘴摁住。
    “嘘，不要叫！”谢遥道。
    女生一听，更害怕了。
    “呜呜！唔唔唔！”
    她想要挣扎，然而，这时才发现双方的力量根本不在一个层级，自己不论怎么挣扎，根本连这个男人的一根小指头都掰不动。
    卫生间……肌肉男……女学生……逃课……
    她小小的脑瓜里一下子闪过巨多少儿不宜的画面，腿都吓软了，近乎哀鸣，但又被捂着嘴无法说话，急的眼眶都红了。
    这时，谢遥却低声道：“别动，它还在！”
    “？”女生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我是三高来的，监考老师，不要说话，懂？”
    “嗯嗯！”女孩拼命点头。
    谢遥这才放开她，女孩赶忙小声道：“老师，你在找那个会走的头吗？”
    “你看得见它？”谢遥侧目。
    “是的，老师，她没有做过坏事，老师你可不可以放过她。”女孩老老实实回答。
    “哦。”
    灵感还挺高的，居然可以看到一头厉诡，可塑之才啊，可惜了妇人之仁。
    一头无主的厉鬼存在本身，便必然会对人类的生命和血肉产生兴趣，这并非它靠自身残留意志就能控制的。
    仅仅是接触，不主动害人，也会吸走一定的精气神，令人逐渐精神恍惚，产生幻觉，慢性死亡。
    万一进化成“凶恶厉绝”中的最后一级存在，那附近的人经常会莫名因为各种意外而死亡，成为它的口粮，那可真是造了孽了。
    谢遥上下左右一看，已经瞧不见那颗女生脑袋踪影。
    于是，他轻叩齿舌，进入共鸣状态，开始辨别寻找。
    眼前这女孩灵体淡薄，但白白一片，确实是活人，就是可能有点肾虚；
    她腹部位置，则是有一团漆黑烟团，扭曲摆动。
    ……？
    谢遥眉心一挑。
    已经被附身了？
    他心念一动，脚下影子就开始延伸，准备将其拽出来。
    而这时，那团黑烟却出人意料的，主动现身，一个半虚半实的脑袋，面带泪痕，扑向谢遥。
    谢遥本想避开，忽然感觉到，周围的阴冷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迫切的暖意。
    “这是……”
    微感诧异后，谢遥不再躲避，而是让它顺利触及自己。
    叮！
    这脑袋撞在他手腕上，往生铃轻轻响起，眼前一花，仿佛走马灯一般出现一幕幕画面：
    一只手刷的在眼前放大，打响脸部。
    谢遥本想阻挡，却发现自己的手脚动作无比缓慢，根本来不及应对，“啪”得一声被打得晕头转向，跌倒在地。
    “也不照照你是什么德性，齐焯阳是你可以接近的？”打人的女生们纷纷往她身上吐了口水，趾高气昂地走了。
    画面一转，谢遥在镜子里，看到了一个相貌不错、但左腿萎缩畸形的女生，看相貌，赫然是那个脑袋。
    “共情？”
    谢遥之前有过一次经历，此刻福至心灵，明白过来。
    这头小鬼看来的有事情要告诉自己。
    他耐下心，跟随走马灯，仔细观看。
    在教室里，她的文具被恶意放到门框上，一只脚萎缩，怎么跳也够不着，围观者哄堂大笑；
    宿舍内，这些所谓的室友们往她的毛巾里、衣服里裹入口香糖，怎么也揪不干净；
    上厕所时，她们往里面泼拖过地的脏水，不断尖叫，但无济于事；
    食堂打饭，慢手慢脚的女生总是姗姗来迟，那帮人便故意在她吃饭时，把吃剩的骨头放进她的碗里。
    一幕幕的恶劣暴力行为，谢遥以第一视角带入，感同身受。
    毫不客气的说，假如说自己，这帮人在第一次动手的时候，就已经被打进医院或者直接打进火葬场了。
    但是这个不知姓名的女生做不到。
    她只能不断地被欺负，尊严被碾压，沉默着沉默着。
    即便是那个看着十分阳光、似乎对她特别对待的男生，所求也不过是肉体上的欢愉罢了，在她上套之后，就被果断抛弃。
    最终，在沉默中爆发。
    她拿起了一根上吊绳，点燃了一把焚心火。
    火焰把那熟睡中的6个女孩惊醒，她们看到的是反锁上的门窗，还有挂在中间吊扇上，瞪着眼看她们的昔日室友，惊恐地哭喊声淹没了整个宿舍楼。
    “一个被逼无奈做出最激烈报复手段的女生，激烈了一些，可惜。”
    谢遥做出点评。
    但接着，画面一转，他发现自己的视角又变化了。
    变成了这个女生在时候，变成了‘头’的视角，时高时低。
    接着，又是一幕幕的暴力欺压视角，只不过这一次，故事中的女主角，变成了那位小女生。
    她有着和脑袋鬼几乎同样的遭遇，只不过原因不同罢了，她家庭贫困，长相漂亮，学习十分优秀，可惜引来嫉妒，被一伙校霸女生欺压。
    甚至于，明明有所才能，报名了参加竞赛考试，居然也被那伙人逼迫的不允许她考试，这才被迫在考试开始后，躲在女厕所里嘤嘤哭泣。
    哗啦，这些记忆如潮水般退去。
    而那头厉鬼，则是化作黑烟，缓缓消失在往生铃中。
    铃声轻响，暗淡的铜铃表面，仿佛又干净明亮了一丝。
    “原来是这样，这家伙是被往生铃吸引，故意到这里来，让我看到这些？”谢遥摸着下巴，忽然听到了一声声低低的啜泣。
    “谁在哭？”谢遥疑惑，面前这女生瞪着大且茫然的眼睛，她没哭啊。
    “老师，我……是我……”耳边传来许诺的声音。
    谢遥：“？”
    许诺惨白的脸在空气中缓缓显现，眼泪不要钱一样滴滴答答：“老师……我……嘶，这太可怜了，老师您帮帮她吧。”
    谢遥牙疼。
    也对，许诺和这两名女生的遭遇，是相差不多。
    造孽啊，都让自己碰上了……
    谢遥把爱哭鬼的脑袋塞回了影子里，以免吓到这小女生，温和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生怯生生道：“老师，我叫沈莹，是高三六班的学生。”
    “沈莹？”
    这不就是自己刚刚自己写了‘缺考’的那个学生吗？
    巧了，居然正好在自己监考的考场。
    “回去考试，你这样做，对得起你父母吗。”谢遥道。
    名叫沈莹的女学生目露惊恐：“老师，我不敢！她们会揍死我的！”
    谢遥叹了口气，拍拍她的脑袋说道：“我会把你有魔药天赋的事情，告知你们的教务处，接下来你就放心好好学习吧，从今以后，学校里都没人敢欺压你了。”
    虽然，他为人向来奉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原则，从不愿意多管闲事。
    但是，像这种举手之劳，又撞到自己面前来了，自然顺手帮一把也没什么。
    “我有天赋？”沈莹则是茫然道。
    谢遥笑了：“否则，你以为你凭什么可以看到别人肉眼看不到的东西？去考试，你刚好在我的考试，我会破例，允许你进场考试。再不去，可就来不及答题咯。”
    沈莹咬着嘴唇纠结一下：“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她快速穿好裤子，也不顾刚刚被这个男人看个精光的害羞，小跑着就冲向了自己的考场。
    307考场内，谢遥和另一名监考老师低声说了几句，后者顿时目光中尽是怜惜地看了沈莹一眼，两人一致同意后，允许她进场考试了。
    考场秩序略微有所骚动，不过在两名监考老师锐利的眼神下，所有学生就飞快得自顾自做题去了。
    沈莹和考场里一名女生对视了一眼，小兔子受惊般顿了一顿，接着咬咬牙，低着头快步走到了自己位置上。
    “咦？”谢遥有注意到这边，看到了那个和沈莹对视的女孩，正是之前故意搔首弄姿、妄图约他晚上艺术楼见的那个小太妹。
    刚才没有多注意，此刻稍加思索，谢遥却笑了。
    “有意思了，竟这么巧。”
    按照那只无名无姓的厉鬼后面展示的画面，这小太妹，岂不正是那伙欺压沈莹之人里面的领头羊一般的角色？
    这波是巧合遇到了巧合他妈就巧合到离谱！
    “怎么感觉有人偷偷安排我？”
    谢遥顿时警惕起来，看了眼背包，脸上却不动声色。
    他就像是忘了这件事似的，正正经经开始对付起这次的监考任务。
    很快，第一场的数学考试就结束了。
    时间已经是十一点，两个小时的考试时间，学生们有序交卷，接着脚步飞快，连走带跑冲向食堂。
    那个可怜的女孩子沈莹立马就委屈巴巴跑到了谢遥旁边，眼神直勾勾盯着他。
    谢遥哑然失笑，和莫雨虹说了几句，告知她这孩子拥有一定程度的魔药天赋，而且十有八九是召唤系的。
    “什么召唤系？”只是个普通人的莫雨虹老师，当然不知道魔药术士里面分这么细，但知道拥有天赋对一名学生来说可以说是改变命运的事情，脸上笑开了花。
    谢遥随手拿了一张纸，在上面写了几笔，签下名字道：“算是我的举荐信，您辛苦给跑一趟，带她去趟教务处，他们看到了信就知道怎么做了，这边的任务我来。”
    “呵呵，不辛苦不辛苦，我们学校的学生有天赋，这是我应该做的，那谢老师，我先走了。”莫雨虹一改之前的态度，脸上洋溢着笑容，拉着沈莹的手，就像是带女儿似的走了。
    谢遥却不知道，第一高中有个规矩，挖掘出有魔药天赋学生的老师，那是有奖金发放的。
    谢遥看似让她多跑一趟，实际上等于白送她一个月的工资，哪有不高兴的道理。
    不过这就不是他在乎的事情了。
    文化课考试要持续一天半的时间。
    上午考数学，下午则是考语文，加一门社会与历史这高考选考项目。
    这就一天的时间过去了。
    等到明天，上午会把《常规物质理论》，《地理》两门课考掉，下午就会开始正式举行三校联考真正重要项目了。
    届时，在其他两所学校考试的学生们，也会到一高来。
    当然，小孩子的把戏，在谢遥看来，和举行一次大一点的运动会，也没什么差别。
    下午考试时，谢遥就注意到，沈莹这女孩的精气神都好了许多，脸上的淤青虽然在，但是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这也让谢遥有了些许成就感。
    莫雨虹则更是气色红润，精神焕发了，看谢遥的眼神简直是暗送秋波，最终忍不住开口了：“谢遥老师真是年轻有为啊，有女朋友了吗？”
    “……？？？”谢遥呆住，好家伙，我出来监考还逃不了这个？
    “不要害羞，男人嘛到了年纪就该找找对象了，回头我给你介绍几个小姑娘！”莫雨虹拍着胸脯道。
    莫老师，注意点形象，你三十来岁，不要做出一副大妈样好吗……
    谢遥有些无法直视，打着哈哈道：“下次有机会。”
    这次考试，平安无事，没有什么人头咕噜咕噜滚出来吓人一跳。
    交了卷，那名女生故意走到谢遥旁边，用脚指头勾勾他，抛了个媚眼才离开。
    谢遥保持微笑的样子，让她心神荡漾，走路时大腿并拢，姿势都有点不太正常了。
    “希望你到时候别哭太惨。”谢遥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