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杉原看着自己的手，想再领会一下这种能读透他人内心的感觉。
    正值深夜，只有他、零奈、避雷针两人一猫在街道上，老鼠已经钻进下水道去了。
    他没找到可读心的对象。
    “怎么样，能读懂别人内心的感觉如何？”
    零奈站在他旁边，悄然问。
    “还没试出来。”
    高杉原实话实说。
    两人开始漫无目的地走，皎洁的月光银灿灿地落在两人身上。
    高杉原忽然沉思着停下脚步，手指捏着下巴，默默自言自语。
    “有了这能力。想办法套出别人银行卡的密码，来钱可比家教快多了。”
    零奈柳眉蹙挑，立马地站到他面前，捏住他的脸颊。
    “你说啥？”
    高杉原看着零奈生气的脸颊，趁机连忙窥伺她的内心。
    ‘用在坏用途上，小心老娘杀了你哦。’
    高杉原连忙收回读心术。
    “我一定会好好用在正道上的。”
    他一派正然地颔首。
    零奈放开他的脸，收手前还揉了揉，这才满意地颔首。
    “这才对嘛。”
    “为什么把这么有趣的能力给我？”高杉原问。
    “玩腻了呗。”
    零奈无所谓地说。
    “距离拿到这个能力已经过去七天了。有时候会读心术真的不是一件好事情。”
    话到这里截然而止，零奈朝高杉原露出玩味的笑容：
    “你明天就知道了。”
    “反正读心术的有效时间只剩下24小时，你就好好享受一下有超能力的滋味吧。当然，我也会在你身边监视你。”
    零奈说。
    “你不走了？”
    “不走。我想见见你口中的中野五姐妹。”
    零奈露出迷人的笑容，比街灯暖上几百倍。
    两人一猫回到高杉原的房间。
    避雷针主动回到自己的小屋子里躺着。
    零奈坐在电脑桌上，修长的双腿离地，慢慢轻摇。
    “我回到表世界后，你会干吗？”
    高杉原忽然问。
    “就这样看着你睡觉呗。”零奈眨眨眼说。
    高杉原忽然感到一阵没穿衣服被偷窥的赤裸感。
    “开玩笑的。我待会还要去别的地方。”
    零奈打消高杉原的疑虑，打趣道。
    “守墓人死了，郊区那个。”高杉原忽然说。
    “我知道。回来前去那儿看了看。”
    零奈颔首：“没有实体的亡灵，迟早会灰飞烟灭。”
    “你为什么不会？你也是没有实体的。”
    “不知道。可能我比较特别吧。”
    零奈摊摊手。
    “毕竟没有了一段记忆，谁也不知道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东西……”
    “那你还记得什么？”
    高杉原躺倒床上，问。
    从里世界的视角看来，这个光景十分耐人寻味。
    两人一模一样的高杉原并肩躺在一张白色褥单的床上。
    零奈摇摇头，“断断续续的记忆碎片，大多数都是十六七岁之前的。”
    “说明你是那时候死的？”高杉原反问。
    “可能吧。”
    零奈耸耸秀气的肩膀。
    两人告别，高杉原回到表世界，零奈在里世界里跳出窗口，在深夜中消失。
    清晨。
    高杉原在第一缕阳光洒进窗户前就醒了过来。
    窗口开着，窗外的轻风吹进房间，清清爽爽的，把窗口两侧的窗帘吹得拂拂飘动。
    高杉原检查一下自己的身体，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起身关上窗户，简单洗漱后，背上书包离开家里。
    街道上半空是一层乳白色的雾霭，随着太阳的升起，雾霭随风飘去。
    高杉原走到一处贩卖早餐的小贩处，读心术开始运作，他心里开始充斥各种声音。
    一处早餐摊铺，卖早餐的朴素阿姨对一个年轻人笑着。
    “小伙子，今天买些什么东西？”
    背着双肩包的年轻人用手挑选一盘茶叶蛋，“照例，来一杯豆浆就够了。”
    “好嘞。”老板娘拿出一杯豆浆，外送两个茶叶蛋给年轻人，“送你的。工作要努力。”
    看着年轻人，她露出慈祥的微笑，眼睛底藏着一抹淡淡的悲伤。
    ‘如果我的儿子还在，应该也有他这么大吧。’
    “诶？谢谢？”
    年轻人呆木地接过早餐，不明所以地道谢。忧愁着下一家应聘面试的内心暂时静下来。
    高杉原静静看着早餐店告别的年轻人和老板娘。
    这种了解他人的感觉很不错。
    慢慢走向学校，越来越多人从他身边路过。
    一个穿着正装、企业高管模样的男人余光偷看一名路过的超短裙女人。
    ‘五年前我就直接去要微信，可惜现在家里有个母老虎……’
    男人面无表情，心里却在默哀。
    一个灰尘扬扬的工人迎面走来。
    军绿色工人服满是灰尘，握紧拳头，他四十多岁的脸一派愤怒模样。
    ‘妈的，以后还选土木工程专业我就是傻x！’
    原来他才二十岁出头。
    紧接着，一小队成群而来的小学生也走到高杉原身边。
    小学生嬉戏着，无数内心独白涌进他的脑子。
    ‘光！我就是光！’
    一个握着拳头的小男孩正义凛然地目视前方。（昨晚看奥特曼看上头的）
    ‘这个大哥哥真奇怪。’
    双马尾背书包的粉嫩小女孩看向他。
    ‘昨晚爸爸在房间里撞妈妈，他们这是家暴吗？’
    一个忧心忡忡的小男孩噘着嘴巴。
    ‘……’
    一时间大量的心里独白如同涨潮的海水，倒灌进高杉原的脑海里。
    翻腾的海水瞬间冲破他脑子的堤坝。
    所有的声音成浪潮在他的脑子里翻滚。
    谁也无法短时间内适应这么多同时在脑子里发生的信息，高杉原欣喜的表情早已不见，整张脸苍白不已。
    停下脚步，手扶着一个栅栏，沉重地喘气着。
    他想起零奈的话。
    ‘能读懂内心有时候并不是一件幸福的事。’
    是指这个吗？
    信息不顾一切地冲进脑海，需要很强的承受能力？
    高杉原感觉脑子压抑着，难受之极。
    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受。
    如同身处巨大的悉尼戏剧院内，所有乐器都在杂乱无章地奏鸣，你坐在vip座上，所有近在咫尺的乐器同时向你奏乐，拉扯你的脑袋，直至脑子开始膨胀。
    忽然，悉尼戏剧院又长出四个车轮子，成了在高山上摇摇晃晃的客车。
    一边在盘山公路上颠簸，一边继续演奏着骇人的杂音。
    恶心欲呕吐的感觉充斥高杉原内心。
    一阵酸液在他喉咙处徘徊。
    但为了知道五姐妹心里在想什么，他可不会这么快屈服。
    滚开吧，悉尼戏剧院！滚开吧，盘山公路汽车！
    高杉原手扶着栏杆，咬住牙齿，一动不动。
    旁人纷纷投以异样的眼光，有两个初中女生还主动向他伸出援手。
    内心独白全是对他美色的垂涎。
    高杉原拒绝掉，继续站在原地。
    足足过了半小时，金黄色的晨曦阳光打照在他身上，他才喘息过来，总算适应了读心术的状态。
    ‘衫原君？那个人是吗？’
    ‘衫原同学？！’
    街道上没有任何人声，高杉原心里忽然响起好听而熟悉的女声。
    扭过头。
    他看见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中野五姐妹，五姐妹穿着秀色的水手服，五具美妙的娇躯青春美好。
    果然果然是五姐妹的内心。
    高杉原喘过气，站直身子，将刚才的狼狈弃之脑后，对五人露出友好笑容。
    五姐妹。
    让我看看你们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