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相信！真的很难让人相信！”明亮的鲸油灯下，珍娜.黑斯廷斯一边品尝着罗曼诺夫家族珍藏的杜特酒，一边摇着头。
    自从法兰西爆发大革命后，杜特酒庄就几乎被摧毁了，到现在为止，他们都没有恢复生产。
    “真的非常疯狂啊！约翰，保罗一世陛下怎么会有这么疯狂的想法？俄罗斯帝国距离印度何止万里？中间还需要穿过天方教的聚集区，他是怎么能生出攻打印度的想法的？”
    自从踏上俄国的土地，珍娜都觉得自己仿佛有些不正常了，在这块寒冷而富饶的土地上，总会生出一些疯狂的人和想法，就如同寒冷和富饶这两个相互矛盾的词一样，珍娜觉得，俄国人或许就是这样的矛盾综合体。
    “珍娜，这没什么难以置信的，如果你长期在俄国生活你就会明白，被贫穷和寒冷纠缠着的俄国人，是多么渴望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印度。
    这不是沙皇陛下一个人的梦想，这是全体俄国人的梦想，温暖、富裕、舒适，为了这三个字，俄国人愿意付出一切！”
    越来越像一个正在俄国人的小托德伯爵坐的笔直，他甚至对饱含烟草香味的杜特酒都不削一顾，只有谈到全体俄国人梦想的时候，他才会显露出属于人类的激动，甚至是狂热。
    “约翰！你变了！你不再是我所熟悉的那个不爱说话的托德了，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你非要我和结婚，你想通过我和我父亲，收集更多关于印度的资料。
    我有理由相信，一定有不少人被你们所收买，你们想怎么去印度？穿过里海再穿过阿富汗吗？疯了！完全疯了！”
    提到自己的婚姻，珍娜的眼角溢出了几滴泪水，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有什么比这个更悲剧的呢？
    “我是变了，但你好像还是没变，只从只言片语就发现了端倪，不过不管是疯了，还是没疯，当我所效忠的君王提出了要求的时候，作为一名贵族，作为一名封臣，我就有义务去完成它，忠诚，我认为这是人类最好的品质！”
    小托德先生严肃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担忧，进攻英属印度的想法，现在还只有围绕着保罗一世的心腹这个小圈子的人知道。
    但没想到保罗一世不过多说了几句话，就被珍娜给看出来了，她可是英格兰人。
    珍娜眼睛里闪过了一丝难过，不过随即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什么婚姻，什么祖国，能比得上五十万银元吗？再说了，她还寄希望于阮玉琬能出面救出她的父亲呢。
    为了防止叶开在反法同盟欧洲大战的时候进攻印度，伦敦一定会对叶明施放足够的善意来进行笼络，就算是看在一千万银元的面子上，明英之间的关系也一定会缓和，这种情况下只要阮玉琬肯出面，沃伦.黑斯廷斯一定可以提前出狱的。
    而且，就算她回到伦敦去告诉威尔士亲王和小皮特首相，说俄国人要去进攻印度，谁信啊？正常人都不会相信这个听起来就是天方夜谭的想法。
    “你说的对，约翰，忠诚是最好的品质，那么作为大明皇帝的私人代表，我也要为我所效忠的对象尽忠。
    大明皇帝愿意出二百八十万银元，也就是接近三百万卢布买断沙皇陛下在东西伯利亚的一切，这是一笔很划算的交易，既然沙皇陛下有意进攻印度，就更少不了大明皇帝陛下的协助！”
    “太少了！三百万卢布，就想轻易拿走俄罗斯帝国上百年在东西伯利亚的开拓，这是不可能的！”
    小托德伯爵果断的摇了摇头，俄罗斯帝国最喜欢的就是土地，虽然东西伯利亚几乎就是一片不毛之地。那也不可能随意舍弃。
    轻易，珍娜抓住了小托德伯爵话中的重点，“三百二十万银元，约等于三百三十六万卢布！”珍娜咬了咬牙，一副十分肉痛的表情。
    不过看见小托德又要说话，珍娜赶紧打断了他，“约翰，你要知道，大明并不是没有攻雅库茨克的能力，只不过皇帝陛下并不想这么做！
    因为我们都有一个同样的敌人，不列颠的海军对大明造成了极大的威胁，俄罗斯帝国则对不列颠的财产充满了觊觎。
    所以皇帝陛下才会想和保罗一世陛下交个朋友，如果你们还是拒绝的话，皇帝陛下就会用这笔钱，直接去买通雅库茨克的总督。
    总督如果不同意，那就去买通总督的民事官员和将军们，我不相信在上百万的卢布面前，所有人都能保持忠诚！”
    小托德伯爵沉默了一会，“珍娜，大明皇帝陛下只是需要买断俄罗斯帝国在东西伯利亚的存在是吗？”
    “是的，会有一份两国间的密约，我方希望能保留俄罗斯帝国在东西伯利亚的所有定居点以及人员！”珍娜点了点头。
    “那不可能！沙皇陛下的军人是为沙皇陛下服务的，他们是俄罗斯帝国的勇士，我们不可能将他们如同牲口一样卖掉的！”小托德伯爵摇了摇头。
    “没什么是不可能的，叶卡捷琳娜二世陛下已经卖了超过一千名精锐哥萨克给大明了！”珍娜略带几分嘲讽的回到道。
    小托德伯爵的脸色一下就阴沉了下来，“这个名字，你最好不要在保罗一世陛下的面前提起，好吧，我可以去陛下那里试一试，我们可以把不属于军队的移民和探险者留下，假如他们愿意的话，不过必须要再加二十万卢布！”
    “不行！”珍娜摇了摇头，二十万卢布，差不多就是十八万银元，落到他手里也有九万，这么大的一笔钱怎么能随便就答应了，她想了想，忽然想到了一个绝好的办法。
    “约翰！我有个提议，既然沙皇陛下有意进入印度，那至少要出动三到五万的军队。
    我觉得大明可以先付给沙皇陛下一百万卢布，剩下的一百万卢布则换成粮食、被服和枪炮火药乃至挽马，大明可以把它们送到沙皇陛下指定的地点，比如喀什噶尔或者叶尔羌。
    至于东西伯利亚的俄国军人，大明可以把他们武装起来，为他们提供大明军队一样的装备，接受最严格的训练，然后在沙皇陛下进攻印度的时候送到喀什噶尔与俄国远征军汇合，当然装备和军饷会从剩下的三十六万卢布中扣除，你觉得怎么样？”
    小托德的眼睛一下就亮了，他起身找出了一张地图细细的观察了起来。
    “珍娜，你真是一个天才，如果你是一个男人，能进入军队的话，一定会是个出色的统帅！
    这个提议非常棒，我明天就向沙皇陛下汇报，但我希望大明能把武装起来的东西伯利亚俄国军人和物资送到这个地方！”小托德对着地图上一个地方点了点。
    珍娜挪过去一看，这是布哈尔城东边的一个城市，位于费尔干纳盆地的霍罕。
    “浩罕汗国！”她嘀咕了一句，随后点了点头，“四十年前，浩罕汗国就是塞里斯的藩属国了，没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