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生进了浴室，淋浴间和他家的一样，有磨砂玻璃隔着。张生找了个小板凳坐下，陪林宝怡说话。
    “张生，你打算怎么对付它？”淋浴间里的身影模糊，水声就如一场急雨。
    张生想起和小乔出去玩，香山的旅店里，夜半也是一场雨，小乔缩在他的怀里，不肯船上衣服。
    他不出声，林宝怡停下来，道：“要是不行的话，你……”
    她想说你还是走吧，别被我连累，可这话说不出来。一想到张生要走，她又成了孤独无助的人，谁也不信她说的，这才是最大的恐惧。
    “你有电击器吗？”张生回过神来，问林宝怡。
    “有两个。”
    “充电的？”
    “是啊。”
    “那就差不多了，我还得买点东西，最好今天能买到。”
    “是要买朱砂吗？我家里有，还有纯银的十字架。”林宝怡病急乱投医，自己在网上搜了不少东西，可惜没用。
    “我要买高科技的东西，你说的是古董了。”
    林宝怡还想说你如果请大仙上身要不要皮鼓，被张生这话说的没法继续了。林宝怡看的恐片少，所以不知道有高科技驱魔这种东西。
    “我想洗头发，会久一点。”
    “我忍一会儿。”张生可以等，林宝怡总不至于让他吃不饱，看看人家的房子，再看看自己的。反正他打算过了十二点再处理纠缠林宝怡的精神体，那玩意既然白天不肯出来，他就只能在这儿过夜了。
    他也能理解，方才在客厅，林宝怡抱着他的时候，他说喘不上气来是真的。
    很正常，好多天不洗头不洗澡，每次从噩梦里出来，都会一身的汗，再漂亮的姑娘也成酸菜味儿的了。他是东北人也爱不上，也许只有印度人受得了。
    林宝怡洗了半个小时，关上水的时候她对张生道：“你去帮我把卧室窗帘拉上，我要回去换衣服。”
    张生答应着出来，林宝怡不一会儿也披着浴袍回了卧室。
    “我出去等你。”张生道。
    “不用，你转下身就行。”
    张生转身，从窗帘缝隙往外看，外面是花园，繁花似锦。玻璃窗上，倒影出林宝怡的身影，和花树融在一起，像是林间精灵。
    “要不你也洗个澡吧，我这儿有衣服。”
    “不用。”张生看见她弯下腰，曲线玲珑。他的目光想要看外面，却被她身影遮挡。
    “新衣服，我给我爸买的，你俩身材差不多。”
    “回来再说。”张生扯了扯窗帘，把最后一丝缝隙也拉好，让春光留在玻璃窗里。他不想浪费别人的信任，也不想浪费自己的感情。
    “你想吃什么？”
    “能吃饱就好，你就当我是拳击运动员，每天消耗挺大的。”
    “我带你吃自助餐吧。”林宝怡本来想吃日料，听张生这么一说就改主意了，她不是怕花钱，是怕上新闻。
    林宝怡穿好衣服，给两个电击器充电，带着张生下楼进车库，车库里就一辆奔驰，张生记得上次她开保时捷的。小乔家也有钱，可不这么养女儿。张生说不上哪种养法好，但是不管哪个，她们的爹妈都肯定看不上自己。
    等奔驰开出别墅区，张生才问：“你卧室梳妆台哪儿买的？”
    “别人送的。”
    “主动送你的？”
    “有问题？”林宝怡现在精神敏感，而且张生问的语气已经很明显了。
    “送给我吧，回头介绍这个人给我认识。”张生觉得镜魔和精神体无关，但是梳妆台里散发出的气息，肯定也对正常人不利。
    “认识挺久的一个姐妹，最近……”林宝怡停下话语，那个姐妹之前和她似乎也没有太亲近，最近才热络起来的。
    “别想太多，应该和你的噩梦无关。”
    “我是不是很失败，有钱，没朋友，钱也不是自己赚的。”
    “如果你好好开车，还能留住一个朋友。”张生摸了摸安全带，觉得林宝怡要带他飞。
    “对不起，我在梦里只能想到你的电话，就不断地打，打到绝望。”林宝怡放慢车速，和张生说了点有用的信息。张生没说什么，只要是个精神体，就会有心理暗示的本能，否则在弱小的时候根本没法捕食。
    “那个东西，在我身上留下印记，不管我搬到哪儿它都能找到。”
    不断施加压力，让她濒临崩溃。心理暗示让她找自己，这精神体有人为操控！有逻辑链了，那背后的人会是谁呢？
    他和林宝怡之间，另外一个交叉点就是白玉堂。
    我没找你，你竟然欺上门来了。张生冷笑，乔素行让他有力无处使，只杀镜魔也无法彻底发泄。
    所以这白玉堂啊，就该英年早逝，谁让他起了这么不吉利的名字。（注：三侠五义中锦毛鼠白玉堂死于冲霄楼铜网阵）
    张生动了杀机，对林宝怡笑道：“我帮你解决了问题，你得送我朵小红花。”
    “会送的。”
    林宝怡真的带张生吃了自助餐，六八八一位，比李飞烟请他吃的那顿实在得多。张生吃了一个小时，就吃掉林宝怡二十人的份量。林宝怡庆幸没去吃日料，否则真会上新闻。练武的人都这么能吃吗？怪不得少林寺方丈那么胖！
    “半年内别来这家了。”出来的时候，林宝怡忍不住对张生道。
    “让你丢脸了？”
    “不是，你不能可着一只羊薅羊毛。”
    白玉堂心脏位置的肌肤上，血红色的刺青形成了一个复杂的纹章，年轻的女子流着汗，在他身上侍奉着。她目光迷离，被白玉堂胸口的纹章支配，彻底沦陷。
    支配纹章，奥古斯都给他的奖励。
    从此之后，他就是傲慢者，神之使者，圣徒，格列高利·白。
    他知道奥古斯都对教廷派来的人不满，那些洋鬼子散播瘟疫，并不符合奥古斯都预言中的末世降临顺序。白玉堂也不满，在他看来，华夏教区就该华人自主，奥古斯都来当教宗。一群鬼佬来指指点点，他们为华夏教区做过什么？
    只是奥古斯都无法开口，预言系的人无论说出什么，都会让教廷紧张。
    所以他必须心领神会，主动去对付教廷的人，所以他才会有这个奖励。
    牛刀小试之后，眼前的女人就沦陷了，成为他的教徒。白玉堂不在意女人，他在意的是女人的财富。现金、证券、股票、房产这些加在一起七八百万呢。吸纳了这样的教徒，奥古斯都就不会追究他对林宝怡下死手了。
    他记得当初的屈辱，所以要连张生一起干掉。
    只是没想到林宝怡这么能坚持，被魇魔摧残了一个星期才去找张生。这样也好，他顺便支配了瘟疫冥犬，给教廷的人添了点麻烦。现在教廷来的人被安全局死追着不放，以后连燕京城都逃不出去。
    想到林宝怡灵魂的坚韧，白玉堂忽然对面前的女人感觉索然无味。
    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道：“好了，下去吧。”
    “是。”女人离开白玉堂的身体，白玉堂站起来，到了窗前，看着夜色中稀疏的灯火。别墅区幽静而又深邃，正适合噩梦潜藏。
    “这是什么高科技！”林宝怡按照张生给的地址，被张生带到好大一家成人用品店，张生快步往里走，林宝怡不得不跟上。
    “这个是旗舰店，东西比较全。”张生给林宝怡解释，一个店员跑过来，这姑娘娃娃脸，看上去像是大学生。
    “先生，您要点儿什么？”
    林宝怡捂脸，丢人丢大了，她没想到张生这么不靠谱。张生低声在店员耳边问，娃娃脸姑娘连连点头说有，张生又回头比量林宝怡身高，林宝怡脸上发烫，娃娃脸姑娘说她身材好标准，肯定码数合适。
    “颜色没关系的，你去拿吧，我要了。”
    “你要什么！”林宝怡急了。
    “乳胶衣啊。”
    “我不穿！”
    张生往前探了探身子，低声在林宝怡耳边道：“鬼魂很难穿透橡胶类制品，晚上我还要用电击器，你不想被电晕吧？”
    林宝怡夹了夹腿，她电过色狼，知道电完啥样。
    “这是驱魔用品，一会儿你买单。”
    “先生您还要点儿什么，我们这儿有仿真手铐，皮鞭，低温蜡烛……”娃娃脸姑娘回来的时候，努力向张生推销别的玩意。
    张生琢磨要不要买个手铐，林宝怡赶紧拿出信用卡，拉着张生付账走人。
    “赶紧回家！”
    “你急什么？”
    “已经很晚了。”
    “我还没准备好呢，得去趟药店……”张生被林宝怡拖出成人用品店，娃娃脸姑娘在后面看得目瞪口呆。
    这么急的吗？姐姐你真厉害，男人得吃药才扛得住。
    “喂喂喂转向！我得去趟国防医院。”张生上车后，林宝怡不等他扎安全带就踩油门，一副归心似箭的模样。
    “国防医院？”
    “我有重要的东西忘那儿了，必须去拿。”张生没胡扯，他要把藏在二楼镜界的枪弄回来。对方通过诱导林宝怡引自己出来，天知道会有什么手段？对付白玉堂之流，万一警察赶不来他只能自己想办法，反正黑社会不可能有坦克，用霰弹枪轰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