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老丈人来了,端王立刻从前院赶了回来,对这个老丈人,他的感触也是十分复杂甚至有点畏惧,因为每每都是自己落败,还得心甘情愿跑前跑后,但他的确不敢得罪了这个老头。
能指挥千军万马,唯独就是拿这个老头无可奈何,这个心情也是糟心的。
“岳父大人,您怎么亲自来了,有事派人吩咐一声我就去办了,文辛你怎么也不回来说一声呢。”端王亲自斟了茶给林相爷换了杯热的。
林相爷接过茶抿了一口,哼了一声,“我又没死哪不能去啊。”
端王被怼的不敢回话,站在那里乖乖低头。
文辛也低着头闷笑,只有在外公面前,父王才会像个小孩子一样听训,别人再不可能,对着皇伯伯有时候都要怼两句呢。
“我来有事跟你说。”
林相爷放下茶盏直截了当,不乐意和这个蹩脚女婿说那么多,女儿嫁给他没几年熬死了,心里不可能没有一点怨气。
“我去看看厨房,中午留下来吃顿饭吧。”端王妃一听立刻很识趣的打算离开。
“你不用躲,留下来一起听听,你也有必要留下,事无不可对人言。”林相爷阻止了端王妃的离开。
端王妃疑惑的站住脚看了眼端王,不知道该怎么办?用眼神征求他的意见。
“您说,我听着。”端王立刻微微低头。
“去坐下,我慢慢说。”
林相爷用脑袋示意让他们坐下慢慢说话,都围着我干什么,空气都憋闷了。
文辛依旧站在外公旁边,得到外公的眼神示意,这才轻咳一声开口,
“父王我有两件事想说,外公陪我来其实是给我壮胆的。一就是我想娶杨茜为妻,二么就是我愿意放弃王位继承权,我有点野心想着自己出去努力一回,便是我失败了也甘心了,这几年我一直很纠结很彷徨,去了骁骑营让我感受良多,和那些兄弟们在一起,头一次觉得心里特别踏实。
其实早就想说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也有点胆怯不敢开口,长宁因为李昭的事让我大开眼界,十分佩服。我有点羞愧,还不如一个女孩子有胆量,敢担当不畏惧。
如今我想通了,我愿意放弃王位继承权,自己努力一回,哪怕是败了我也能跟母亲有所交代,让九泉之下的母亲不为我失望。
我可以接受失败,却不能接受自己没有胆量,不敢走出家门,不敢承担未来的风雨,那样的我没脸去见我娘。”
文辛坦然又平静的说完了自己的想法,目光沉静平和,突然觉得并没有那么难以抉择,其实说出口后很轻松,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至于王位你爱给谁给谁,和我无关,我决定放下就不会后悔。
端王听后也是大吃一惊,望着儿子好半天没回过神来,端王妃更是瞪圆了眼睛,嘴巴张的能赛鸡蛋了。
回过神来有些着急了,“文辛,你太冲动了,我知道你是个上进的好孩子,但现在说这真的太早了,你这孩子想证明自己也不用放弃继承权啊。”
她是真心为文辛着急,一方面是自己儿子太小了,压根竞争力不足也守不住王位,另一方面也是觉得文辛是个有出息的好孩子,不管怎样她不愿意用小人的手段破坏现在来之不易的幸福,儿子毕竟还小,目光应该长远一些。
文辛望着她露出感激的笑容,鞠躬行礼,“母妃,谢谢您,自打您进门没少帮衬我,也让我心里那份怨气得到了纾解,让我知道不是所有人都那么恶毒,让我明白有人能做到公平,能看到我的委屈,我很感激您,谢谢!”
这是真心实意的感激,没有她自己可能心态更偏激,但她出现后做事公平,不会太近也不会太远,秉持了长远目光的打算,摆在明面上,做事公平不偏颇让他觉得很舒服,心里那股气也散了很多。
端王妃愣了一下,眼眶有点红,“你想好了?”
“想好了,您放心,就算没有王位,我还是文泽的哥哥,一样能护住他的。”文辛拍拍胸膛,一脸轻松惬意的笑容,是少有的开朗阳光。
端王一直沉默着,表情复杂难言,“我并不是一定要夺走你的东西给你大哥,我本意是说个更好的给你,将来能提携你,杨茜毕竟没有亲娘,外家那头也不够强硬,你是不是误会了为父。”
文辛听到这句话眼泪差点掉出来,深吸一口气,“父王,我没有误会您,您想给我们每一个人最好的,可我要的是我想要的东西,不一定非得是最好的呀。”
说完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小的时候我最期盼的不是您带回来的礼物,而是您回来后能来看看我娘,和我们一起吃顿饭,那是我记忆中最美好最幸福的日子,每次您回来,我娘都提前让人准备,还会精心打扮自己,反复的问我好不好看,是不是精神一点了我擦了胭脂,看上去不要那么衰败免得坏了你父王的兴致。
你父王给你带礼物了,他心里是想着咱们母子的,别跟你大哥顶牛让你父王难做人,你要尊敬你大哥,你是我儿子不可做那些下作阴毒的事情,那样我就是死了也不会原谅你的。
不管将来我走不走,你都要努力上进,孝顺你父王,尊重你大哥,你父王不容易十分辛苦,好容易见一次面就别说些不高兴的话吧。
我死后,你答应我不要嫉恨你大哥,也不要怪你父王,做一个优秀的儿郎给娘争口气,给你父王争口气,别整日把眼睛都盯着后院盯着这个王位,有本事自己挣一个回来。你哪怕给我挣个七品芝麻官我都为你骄傲。
父王,我要的从来不是王位,我要的是您多看我一眼,是您多陪伴我们母子一回!”
文辛捂着脸情绪崩溃,有些话父王永远不知道,如今母亲魂归九泉之下,他将尘封的记忆翻出来,要让父王知道母亲到底心里都记挂着他们父子,生怕他们因为自己的事在父子不和,一句句叮咛犹言再耳。
一句句重复母亲曾说过的话,文辛自己同样伤心不已,有些话他不愿意承认不愿意记起来,如今再回想,其实母亲早就看透了吧,才早早的一遍遍叮咛。
林相爷眼圈有些红,他的女儿啊永远都是善良温和的孩子,做不来恶毒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