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明浔能清楚郑王的举动,定是派了细作在郑王身边。而她的行止也被知晓,那么她身边一定是有他的人。“我当初让思华散播谣言,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了?”
她就是这样,不喜欢心里藏着事。山路凹凸不平,她被一块不知大小的山石绊了一脚。
贺明浔眼疾手快,将她捞了个满怀。
月光拂照着他。抬头他的眉眼看刚好落在她的眼里。她手撑在他的臂弯上,借势站了起来同时将他推开一步。用行动表示心中的不满。
“你在生气。”暗夜里,他眸中的光华似乎更加灼然。“但我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做错的。要不是我的眼线遍天下,我也不能一次次的帮到你。”
他理直气壮,董小由却觉得他避重就轻,本就没什么好感,如果能有个好感度测量表,数据会让贺明浔知道她对他的好感度处于负值。
“贺明浔,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是我派人整天监视你,你心里会舒服吗?”
“你想知道我每天都在做什么,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顺杆子往上爬?如果和他你来我往的打嘴仗,倒有打情骂俏之嫌。董小由摆了摆手,截然道:“不必,我没兴趣。”
这片山林树木长的都很高,就是最低矮的树也有三层楼那么高。东南角零星的一点声音传来。
贺明浔再一次牵住她的手。他的手还是那么冰凉,而她的手却十分滚烫。贺明浔沉定的看着前方,一路潜行。
夜间视线晦暗,他却像是在白日里一般将周围的物什看得清楚,畅通无阻。
贺明浔带着董小由站定。他们所站的地方是一处高丘,向下看去,参天的树木直耸入云,每一株都有上百米,顶端像是从天空伸出来的。
一道人影站在参天的树木之间。如同岩崖上生长的长松一般孤傲峭拔。
只有他一个人,其他人却不知踪影。董小由暗自纳罕。
贺明浔伸出手指,指着一株大树上的一点,就如同黑夜里的向导一般。
董小由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笔直的大树上,一个细小的点在缓缓地向上移动。“基础训练就是爬树?”这也太儿戏了。还没她当shāshou时接受的训练严酷。董小由看向贺明浔,一定是有什么内情是她不知晓的。
“他们已经三天三夜没吃东西,只喝了些水。”贺明浔声音平平。
董小由自认两世为人,遇事镇定这四个字已经修炼的炉火纯青,但还是吃了一惊。前世再怎么突破极限的训练,虽然吃不到热腾腾的饭。但如果是在山林里训练,那可以摘些野菜野果生吃,再不济,吃生肉也能填饱肚子。空腹去训练,这不是挑战极限,而是在自虐。
一个普通人,无论他意志多坚定,体力有多超人,三天三夜不吃饭人也会虚脱,更别说去做爬树这样的重体力活。
三天三夜不吃饭虽然不至于会死,但会严重的影响身体机能,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身体搞垮了,就等于建房时把地基先给毁了吗?这不是本末倒置吗?
“楚先生有一种丹药,可以让重伤不治的人迅速恢复,没有任何副作用。”
重伤都能迅速恢复,何况只是饿了几天,身体内部机能遭到了一点影响。
“原来如此。”董小由恍然大悟。对贺明浔所说的深信不疑。不是她轻信人言,而是黑白学馆的学员中有几个钟鸣鼎食贵族子弟,他们家中大都掌有实权。楚先生的丹药如果有什么问题,他们的家长头一个不答应。而且白天看那些受训完的学员,他们只是有点累而已。
一个黑点从树上直线掉落。饿了三天三夜,又干爬树这样高度消耗体力的事,就算是铁打的也熬不住啊。
楚先生身子徐徐飘起,姿态优雅的像是佛手拈花,将半空中的人接住,安稳的落回地面。
第一个人掉下去后,就像是触发了多米诺效应,一个又一个人掉了下来。
“贺明浔,楚先生是什么修为?”
“不知。”
董小由心惊,东青古国内居然还有贺明浔不知道的事。“那你是什么修为?”
“灵王。”贺明浔毫不犹豫的回答她,说话时目光似乎又深邃了几分。
灵王修为在修士中也是站在顶峰的,连他也看不透楚先生的修为,是不是说楚先生的修为在他之上。董小由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到了。楚先生至少也是灵皇修为,他为什么要在这里训练一帮才刚踏入修士门槛的灵者小家伙?
“楚先生是灵皇还是灵神?”贺明浔说他不知,又说他自己是灵王的修为,其实就是在告诉她这个楚先生他的修为在他之上,那不是灵皇就是灵神。不过,他直接告诉她就是了,干吗这么拐弯抹脚。
“楚先生不愿被人称呼为灵皇。他一直说他自己是凡人。”贺明浔给她明晰了心中的疑虑,又有些遗憾的道。“如果他是灵神,四国就不会因为邪灵的即将出世而动荡了。”
董小由的目光转移到了楚先生身上。虽然不是灵神,但灵皇也是洛川大陆上金字塔上的人物。
什么时候她也能成为灵皇呢。
董小由甩了甩脑袋。她只是个灵者,灵皇什么的离她还十分遥远。她现在最重要的是接受基础训练,然后到落日森林里去帮娘采到草药治好她的腿疾。至于以后能走到哪一步,尽力就好。
第八个、第九个、第十个。黑白学馆的学员终于全都落了下来。楚先生将他们排成了一排。
“走吧”贺明浔二话不说,旋即转身。
“你到底帮了他什么忙?让他欠了你人情?”楚先生既然是灵皇,那怎么会欠下人情,董小由八卦问道。
“你想知道?”贺明浔以询问的口吻道,略带着几分引诱之意。
董小由点头。
“可这是我的私事,你不是不想知道我的事吗?”贺明浔语带调侃。
暗夜里,董小由看不清他的面容,但其欠揍的嘴脸可以想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