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宁笑了笑,“香霞姐你太客气了,我那铺子原本就有姚兵的一分力。我一直以为他在外头做得好,不愿意回我这小铺子里。既然他混得不好,那干什么不回来?当初他跟着我的时候,帮了我不少忙。就那向明村小学的第一批校服,也都还是他帮着我赶出来的呢。”
秦香霞听傅宁说这话,心里便是一点压力也没有了,又说:“既然这样,那我不如再请你帮件事儿!”
“什么事儿,香霞姐你只管说就是了!”傅宁也豪爽道。
秦香霞道:“兵子虽然想留下来,但拉不下这个面子再回你的铺子里。我想啊,不管是我还是我妈,劝他都是没用的。这个事,还非得你去说。你留他下来,他心里舒服一点。倒不是为了捧着他,助长他气焰。只是姚兵这孩子,这些年过得不好,又找不到媳妇,是真自卑了。”
傅宁明白秦香霞的意思,拉了秦香霞的手说:“放心吧,等我忙过这几天,我就找他谈话去。别人的话他不懂,我的话,应该还能□□作用。”
秦香霞点头应了,又谢了傅宁一番。这话揭过不提,秦香霞又说了一遭她家的新房子好看什么的,一直要到晌午,才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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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兵想了好几日,也没能从自我思考中打开自己的心房去找傅宁。说实在的,他怎么不想回来?就是拉不下脸,但细细想想为什么拉不下脸,又没有什么十足的理由。瞧着身边儿人一个个都越过越好了,自己自卑,现在便是连求人也开不了口了。说是拉不下脸,其实就是不知道怎么跨出这一步罢了。
年假过完了,自然还是要回厂子里去。跟姚大爷姚大娘打了招呼,背包装满行囊,又是一年无依无靠在外。姚大娘急得慌,怎么叫秦香霞去找傅宁,都说说妥了,怎么到现在没见有什么动静呢?
傅宁也是刚忙完,掐着时间来找姚兵,就见着他要走。她忙上去拦了,拉着他便问了一句:“怎么还要走?”
姚兵倒还装样子,笑着道:“三嫂你来啦,我这出去打工呢,不打工在家也没钱用啊。”
傅宁瞪了他一眼,“外头到底有多好,没亲没故的,有人说知心话么?有人心疼你累不累么?在家到底又哪里不好,你这么想往外头去?”
被傅宁这么一问,姚兵笑不出来了,看了傅宁老半晌,哑着嗓子说了句:“外头真的一点都不好。”
“不好就留下,你以为你三嫂多不近人情。你的腿是因为我们成明伤的,出去混,也是因为成明失恋了,你才陪他出去的。这会儿,三嫂邀请你回来,帮着我,好好把铺子经营下去。”
姚兵吸了吸鼻子,然后抬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好半晌说:“不好意思三嫂,我这没出息的……”
“好了好了。”傅宁拿下他身上的背包,“安心留下来吧,你的婚事,也都包在三嫂身上了。”
姚大娘听了这话眼睛一亮,拉了傅宁的胳膊:“他三嫂,这话真假的?”
傅宁把姚兵的包拿下来,伸手递给姚大爷拿着,拉了秦香霞和姚大娘就往一边儿去,然后小声道:“这两天我一直在想,大娘,我现在也就什么话都直说了,姚兵年龄真的太大了,腿又不好,想找好人家的姑娘,往哪里找去?”
“这我知道的。”姚大娘叹了口气,“要不问你真假干什么呢?只要你能给我们兵子找到差不多合适的,我们就谢天谢地了,哪里还敢求什么?说点不好听的,现在就是有死了男人的,只要人品样貌好,我们都不嫌弃。”
“倒也不需就是死了男人的。”傅宁道:“你们想想,咱们第六生产队,还有哪家姑娘在家没嫁出去呢?”
姚大娘和秦香霞都想了一下,最后当然也就想到了一个人——刘翠!这个生产队,就剩刘翠没嫁人了,人家话头里的老姑娘!
“合适么?”姚大娘皱了一下眉。
“有什么不合适的?”傅宁反问,“她家刘翠虽然闷了一点,长相也是平平,但好歹是个好姑娘不是?现在也不是以前了,谁还在意她家以前有过什么丑事?那些丑事又跟刘翠有什么关系,就这么白糟蹋了一个好姑娘。”
姚大娘听傅宁在这么说,倒也觉得可以了,又看向秦香霞。秦香霞想了一阵,开口道:“那刘翠要是不嫌弃咱们兵子的腿,倒真是可以。你知不知道,这刘家为什么不把刘翠往外地嫁?”
“我打听过了。”傅宁道:“刘翠不愿意嫁到外地去,说要么嫁个离家近的,要么做一辈子老姑娘,反正不嫁出去。要真是嫁出去了,在人家她就一个外人,被人欺负死了都没娘家回,怎么也不要嫁出去。”
“那她能不能瞧上咱们兵子?”姚大娘反倒也担心起这事儿。
傅宁清了下嗓子,“到如今都没有人给刘翠说过亲事,这还是头一遭,我不信这姑娘不掂量掂量。就我瞧着,八九不离十。再说姚兵是我的徒弟,她有什么能瞧不起的?”
听傅宁这么一说,秦香霞和姚大娘这都安下心了。
傅宁也没多耽搁,就去买了点东西,拉着秦香霞一起往刘家去了。自从当初带着老五到刘家致歉后,傅宁就再也没上过刘家的门。这十多年过去,没想到还会去他家。到了刘家门上,喊了一下门,刘大娘和刘老汉也惊呆了。
揉了揉眼睛,两人到门上,看着傅宁道:“傅宁?”
“是呀。”傅宁笑着道:“怎么大爷大娘都不认识我了么?”
“怎么会哟?”刘大娘笑道:“难得你能上门,快进来坐吧。”
傅宁也没客气,拉了秦香霞一起进去。这会儿刘曾明和他儿子都不在家,倒是刘翠在家,听说在房里睡觉,傅宁也就没叫她出来。
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十多年没上过门的人家,这会儿上门,说没事人家都不信。傅宁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跟刘老汉和刘大娘说:“大爷大娘,我这回来,是想给你们刘翠说个人家。”
“说个人家?”刘老汉和刘大娘异口同声,有点震惊,然后又收了惊讶之色,不好意思笑着道:“从来没有人上门给我们翠儿说过亲事,让你见笑了。”
傅宁倒不笑,开口道:“大爷大娘,我们都明白。今天来呢,我也就不饶弯子了,给你们刘翠说的,就是姚家二儿子姚兵。他腿脚不好,但为人能干踏实。现在在我铺子里干活,让媳妇孩子过好日子都没问题的。这孩子心眼实,是个对媳妇孩子不二心的人,我瞧着不错,配得上你家刘翠。”
等傅宁说完,刘大娘就稍叹了口气,眉宇间尽是无奈,道:“你道我们没想过这事儿呢?那孩子是不错,不是配得上咱们翠儿,是配得过呀!细说起来,我们翠儿有什么呢?我们家又这个样子,名声不好,哪里敢找人说亲啊?”
秦香霞一听这话,心里的石头一下子就落了地,只开口道:“既是这般,是好事呀!”
姚大娘伸手拉了拉秦香霞的手,“你们不嫌弃我们这样的人家,是我们的福分呢!”
秦香霞笑了笑,“大娘,过去的事别说了。再说了,儿子儿媳不争气,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儿。把心思用在孙子身上,往后出息了,也是您二老的脸面。”
“也只能这么着了。”刘大娘这么说着,也是满脸满腹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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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兵和刘翠的婚事也终是成了,姚兵也成了“宁记”的又一成员,两人生了孩子,生活满足,也称得上幸福美满了。只是姚兵还记着一件事,也是柳成林和柳姝记着的——傅宁说过,她此生若还有一心愿,便是开一场属于她个人的时装发布会。
柳姝大四毕业,正愁毕业作品没选题,于是念头一动,回来跟她老爸说,不如就帮她老妈把愿望实现了。又找了姚兵,合三人之力,背着傅宁,偷偷摸摸做了整套方案。她把方案丢到傅宁面前的时候,傅宁看了一下,直有点愣神。
“你怎么知道的?”傅宁问柳姝。
柳姝一笑,“还有我爸知道而我不知道的事情么?”
傅宁拿着方案就敲了一下柳姝的脑袋,“真不知怎么养出这样的闺女的?”
柳姝抬手捂了一下脑袋,“快看看满意不满意,满意了我可就要实施了。我爸出资,我和姚兵叔叔进行方案实施。我联系媒体和邀请嘉宾,他给租场地找人布置场地,干体力活。”
傅宁嘴角含笑,又仔细看了看方案。方案分两部分,一部分是傅宁这么多年来做的所有校服的展示,名为“校服大工厂”;第二部分是傅宁这么多年以来,画的所有设计手稿的那些礼服展示,名为“璞”。
“为什么叫璞?”傅宁合上方案,看着柳姝问。
柳姝直起腰道:“返璞归真,不就是老妈你的设计理念么?在乡下活了一辈子,不是璞,不是真,是什么?”
傅宁又笑了,“很满意,实施吧。”
“嘿嘿嘿。”柳姝就知道她老妈会答应,这可是她老妈的梦想,“可是……”
“所有礼服我都会在发布会之前赶出来的,不用担心。”傅宁看着柳姝,好似她肚子里的蛔虫,笑得自信沉稳。
柳姝竖了个“ok”的手势,拿了方案要走时,却又回来问了一个问题:“亲妈,说真的,你真是小学毕业土生土长的乡下人么?”
“要不然呢?”傅宁看着她。
柳姝看了她半天,“小时候没什么感觉,现在感觉怎么看怎么不像,倒是有点像……”
“什么?”
“穿prada的恶魔……”
+++
四个月后,属于傅宁个人的时装发布会在s市盛大开幕。柳姝个人能力有限,邀请到的嘉宾和媒体都好不到哪去。可就是邀请到的这几家媒体,得到了大大的便宜。
发布会照片一发,却是无数人都掉了眼球,不知道中国小乡村竟还藏着这么一位大师级别人物。跟傅宁合作过的学校领导人当然知道,也都在发布会的照片和视频中看到了自家的校服。只是他们不知道,以校服起家并且一直做校服的宁记,居然也能做出那么如梦如幻的礼服。
亦有专业设计师看到相关讯息,也都心头紧了一把,却又要刨根问底设计师是谁了。问出了设计师的住处,便驱车前往,再看到宁记那般古朴的小铺子,看到设计师本人,越发觉得不可思议起来。难道说,水土养人,才养出了这么一位人物?
傅宁一下子红了起来,在全国各地。倒也不是她的设计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同,设计本来就是带有各人偏好性的东西,没有硬性的标准是好还是不好。而傅宁之所以会红,只因为她是一个小乡村的裁缝,而且是小学毕业的裁缝。便是不需多说,足矣让一百个人想出一千个励志的故事出来。
傅宁拒了所有上电视的机会,不论怎么邀约都不上,什么谈话节目什么采访,一一都推掉。上一辈子这种事情经历得多了,知道能带来些什么东西。如今她有自己的权衡和选择,那些虚的且都放手不要罢了。她要做的,踏踏实实做好自己该做的。踏踏实实……过好属于自己的小日子。要让那些再破坏了她的生活,才是最不该了。名与利,永远不能压在亲情与生活上头。
也便是接下来的一系列举动,越发让傅宁成了大师级别的人物,是需仰望的!媒体都吹捧,她是不惹尘土的,她是怀揣梦想的,她是纯粹的,她才是真真正正做设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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