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龙哭了。
    她这辈子哭过很多次，毕竟是一条非常爱哭的小白龙；但是像今天这么哀伤的，还是第一次。
    她哭的时候，整个雪山都为之共鸣。
    哭声透过冰窟，形成了共鸣，仿佛一道道威严的龙吟声，从雪山里连绵不绝地爆发出来。
    山里仅存的生灵都在瑟瑟发抖。
    他们不知道那个一向比较好说话的小白龙到底怎么了，没有人敢去龙窟探寻究竟。
    而山底下，高田更是彻底死了心。
    在他听来，如此绵延不绝的龙吟声，韩乐一定是完蛋了。
    “是我害了他！”
    高田满脸痛苦，慢慢地，他拖着重伤的身体，坚定地往雪山上走去。
    不管怎么样，也要去尝试一下。
    哪怕找不到韩乐，找到韩乐的尸体也是好的。
    ……
    “喂……你别哭了好不好？”
    韩乐觉得自己一双手都不够用了。
    疯狂递纸巾。
    颇有一种给大佬递茶的感觉。
    恍然间，他甚至想起前世陪女友看韩剧时的情景——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明明穿越的时间并不久远，为什么在韩乐的印象里，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很多东西，都在不知不觉间模糊了。
    “用完了。”
    小白龙一边哭，一边提醒走神的韩乐。
    韩乐哦了一声，又抽出大一卷纸巾递过去。
    心道女人还真是麻烦，连条女龙都这么麻烦。
    不就是小脑不好使摔了一跤么？
    至于哭的这么撕心裂肺么？搞得好像失恋了似的。
    “你没事吧。”
    韩乐问道。
    小白龙努力收住眼泪，但声音还是哭哭啼啼的：
    “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心里很难过。”
    韩乐努努嘴。
    有点头大。
    只是心里难过这个词，却让他忍不住响起了一些往事。
    在他看来，小白龙只是一时矫情，但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女孩子可是曾经一直饱受这样的折磨啊。
    在她年幼的时候，悲伤流泪是家常便饭。
    “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那只蠢猫到底有没有搞定？”
    想到这里，韩乐有些心神不宁了。
    一直没有余长歌的消息，他始终有些挂念。
    ……
    千里之外的某史前遗迹中。
    一只正在小心翼翼前进的黑猫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是谁在咒你千里大爷！？”
    千里独行警惕地回头，往虚空中看了一眼：“肯定是韩乐那小子……”
    在她身后，余长歌微微捂住渐渐隆起的小腹，皱了皱眉头：
    “还没到么？”
    “快了快了！”
    千里独行讪讪道。
    余长歌平静道：“你是不是迷路了？我们兜兜转转这么久，每次问你，都说是快了。”
    黑猫一跺脚：“怎么可能迷路，这里以前就是我的本体啊！？”
    “可是你确实是迷路了。”余长歌抬眼望去，这遗迹苍茫一片。
    非白剑陡然绽放出诡异的光芒，剑光直抵黑猫首级！
    “别乱来！”
    千里独行吓得浑身炸毛：“是是是，我确实是迷路了。”
    非白剑剑身一阵颤抖，似乎是在质问他怎么会迷路。
    黑猫想了想：
    “可能是很久没回来了，这里的景物，总觉得和当初有些不太一样了。”
    “不过你们放心，那秘宝的大致方向，我始终有感应。”
    “应该就在附近，不远了。”
    余长歌点了点头。
    这一次，她没有催促。
    因为她连催促的力气都没有了。
    细密的汗珠在她额头沁出。
    剧烈的痛苦冲刺着她的神经——也就是她从小保守箜篌璀璨，忍耐力远超常人，否则早就晕厥过去了。
    只是这样下去，迟早要出事情。
    一念及此，她的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坚定之色。
    不管怎么样，肚子里的那个小家伙，终究是她的孩子。
    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她会做出了断的。
    至于韩乐。
    想到那个家伙，她的眼神就有些复杂茫然了。
    两人的关系实在太过诡异。
    而她始终也没看懂韩乐的内心，有时候，他们虽然靠的很近，但是内心的距离，其实又是非常遥远。
    她知道他是一个非常特殊的人。
    在他内心深处，其实有一种和整个世纪都疏离的漠然感。
    她不知道这种漠然感是从何而来，但是她知道的是，只要这种情绪存在，那么他就不会和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发生更深入的关系。
    自己，只不过是阴差阳错罢了。
    说到底，和那个苏璃一样。
    对于韩乐，他们可能都只是一个过客。
    “过客么？”
    似乎是这些奇奇怪怪的念头，转移了她腹中的痛苦，她开始思考更深一层的东西。
    没多久，她的内心深处忽然涌出一个强烈的念头：
    “就算注定了是一个过客。”
    “我也要做那个让你印象最深刻的过客。”
    腹中如刀绞。
    心若磐石。
    “到了，就在前面。”黑猫忽然回头，高兴地呼喊。
    这一次，他总算没找错路。
    只是这一回头，他却被平时温和沉默的余长歌的眼神，吓了一跳。
    “这对夫妇，都有些变态啊。”
    千里独行暗自嘀咕了一声。
    “带路。”余长歌说。
    “得勒。”黑猫被那恐怖的气势给震住了，瞬间化身可爱小宠物，顺从地带路。
    不远处，一棵宝树闪烁着七彩的光辉，远远看着，华丽非常。
    ……
    遗迹入口处。
    一缕游神徐徐飘荡而至。
    “就是这里么？”
    “这是长歌的气息……还有别人的。”
    “谢谢你送我到这里。”
    她对身后的那个蓝衣女子说道。
    “无妨，只是我的一个投影而已。”
    水龙灵面无表情地说：“我只是很久没有看见过这么强烈的执念了。”
    “进去吧，里面更危险，不知道你能不能坚持到那一会儿。”
    陆妍的游神微微躬身。
    两人走进史前遗迹之中。
    ……
    天色逐渐转暗。
    小白龙终于停止了哭泣。
    她看上去很没精神，韩乐和她说话，她也爱答不理。
    她似乎有了心事。
    韩乐非常惊诧。
    刚见面的时候，韩乐就断定，这小白龙基本上就是小孩心性，爱哭爱闹也爱笑。
    小孩子居然都有心事了？这预兆着什么？
    “韩乐，你既然是来取秘火的，干嘛还缠着我。”
    小白龙无精打采地趴在一处水潭旁。
    韩乐沉吟道：“这不是关心你嘛。”
    小白龙不屑道：“你只是想从我口中得知更多关于龙界的信息罢了！”
    韩乐脸皮很厚，哪怕心思被看穿了，依旧理直气壮：
    “嘛，咱们不是各取所需嘛。”
    说罢，他又取出了各种美食，想要将美食攻略进行到底。
    小白龙刚刚那一摔实在太突兀了，韩乐还有很多问题没有问呢！
    谁知道小白龙却摇了摇头：
    “不吃了。”
    韩乐愣了一下：“不好吃？”
    “韩乐。”
    小白龙的声调陡然提高了一个八度：“如果你想让我告诉你更多的东西，你必须先告诉我一件事情。”
    “你到底是什么人？”
    她那双好看的眼睛，死死盯着韩乐。
    韩乐想了想：“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如果我骗你或者只给你一些残缺的答案，多少有些欺负小孩的意思。”
    “我只能告诉你，我来自其他世界，来此，杀龙界守护。”
    这小半天相处下来，韩乐已经发现，小白龙是个没什么心机的家伙；他其实蛮喜欢这个爱哭的小家伙的。
    对方也告诉自己很多关于龙界的往事，于情于理，这些事情都不该瞒着她。
    “你、你要去杀默克大人？”
    “果然……”
    小白龙的眼神瞬间变得复杂起来。
    韩乐微微一怔，他发现，小白龙的身体竟然微微有些发抖。
    “你怎么了？”
    韩乐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小白龙低垂的脑袋。
    小白龙抖的更厉害了。
    韩乐心中一沉，共鸣之术陡然开启。
    在那一瞬间，他忽然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畏惧。
    “你是……在害怕我？”
    韩乐忽然问道。
    小白龙犹豫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韩乐好笑道：“你们龙族的感知真的很厉害啊，这都被你发现了。”
    他以为小白龙感受到了古神兵的力量，所以畏惧。
    于是他安慰道：“放心吧，我不会伤害你的。”
    小白龙的身体颤抖稍微好了些，只是依旧有些精神恹恹的。
    “我……我知道了。”
    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疲倦：“我好累，韩乐，我想睡一会儿。”
    “你先去取秘火吧，如果你有耐心，等我醒来的时候，你想知道更多的龙界之事，我会告诉你的。”
    “但我们龙族睡觉会睡很久，如果你等不急了，就先走吧。”
    “记住，你只能带走一种秘火。”
    说罢，她的双目徐徐合上。
    “这么累么？”
    韩乐想了想，西方巨龙果然都是嗜睡鬼。
    他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小白龙，这家伙没事儿吧。
    不过过了很久，小白龙都是一副沉睡的样子。
    韩乐这才转身，再去看了看高征，这家伙也是睡得跟死猪似的。
    韩乐无奈，只能独自一人跳入那冰窟之中，去取秘火。
    只是在那一瞬间。
    小白龙忽然睁开了一只眼睛，就好像偷窥的小女孩似的。
    “妈妈……”
    “大魔王跑到家里来了，怎么办啊，哇呜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