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云乐等成功融合了雅典娜的人，往往会自我膨胀，自称真神。
    但在普通的雅典娜眼里，他们仍然只是半神。
    真正的神，是应该完美无缺的。
    那也是雅典娜这种生物努力追求的一种最高的进化境界。
    他们并不排斥云乐、阿青这种融合自身的行为，因为他们认为，这种举动可以增强他们进化的可能性。
    但雅典娜的集体意识存在一个缺陷。
    那就是个体意识缺乏主导能力。
    在没有一个绝对的主意志作为领导的时候，他们往往是一盘散沙，各自为政。
    虽然他们之间很少有冲突，但合作方面也是少之又少，他们只能按照既定的轨道进行着自己的工作。
    这一点，倒的确和电脑程序有些相似。
    “你们这个族群……或者生物，没有一个主要意识？”
    韩乐有些诧异。
    在这一点上，雅典娜和前世虫族又有些不同了。虫族至少有一个女王或者母巢之类的存在，可以用来控制其余所有的个体意识。
    但是雅典娜则不同。他们似乎更加散乱。
    这样的生物，是怎么在茫茫宇宙中诞生出来的？
    韩乐想不通。
    雅典娜露出了一丝追忆之色：
    “曾经……我们有，后来，没了。”
    韩乐注意到，在谈及这个话题的时候，其余雅典娜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来。
    她们看上去有些迷茫。
    “这部分的记忆出现了断层和缺失，尽管每个雅典娜的记忆不完全相同，但我们之中仍然没有人能记得那段往事。”
    “我们只知道，我们似乎曾经有一个至高无上的主宰，他会引领我们朝着最完美的形态进化。”
    “但很多年之前，主宰就消失了，剩下来那些半神。”
    半神。
    就是那些融合了雅典娜意识的人类们。
    因为雅典娜的与世无争，而获取了雅典娜权限的人类们就开始争夺在天网中的地位。
    出于一种特殊的种族机制，雅典娜们哪怕反对，居然也无法对抗他们的意志。
    因为对方的权限更高。
    比如云乐，他是目前云州已知最高的半神。他不仅成功融合了很久之前的一名雅典娜，而且还通过自己的各种手段，在天网体系中晋升到了一个非常高的层次。
    据说只有曾经的主宰比他更高。
    所以，大部分的雅典娜都必须听从他的安排。
    但这并不妨碍雅典娜们反感他。
    因为他们认为，云乐并没有带领他们走向进化的正确道路。
    他只是在为自己的一己私欲而行动。
    所以，当龙城出现前所未有的空虚时期的时候，他们找到了韩乐。
    ……
    “其实，除了龙城之外，其余的主城也是类似。”
    “雅典娜们无力反抗当地半神的统治，但我们非常不满这种现状。我们需要一些人类来帮忙，但是我们不敢确定，他们在融入我们的身体之后，是否又会成为下一个云乐。”
    “再说了，融合雅典娜是要付出很大的代价的，总有一些畸形的例子……比如，你见过的阿青。”
    韩乐缓缓点头。
    事到如今，他差不多已经清楚了阿青的情况。
    阿青其实也是当初的半神之一，只不过在融合的时候，她应该是被更高权限的云乐动了手脚。
    在整个龙城地带，除了云乐之外，天网权限最高的，就是阿青了。
    然而阿青的记忆库显然被云乐修改了。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云州智脑的囚徒。
    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的。
    但事实上，只有雅典娜们才知道，阿青是仅次于云乐的半神，极有可能是云乐用来做某些非常重要事情的试验品。
    这一次龙城针对华清市的行动，其实并非云乐的示意。
    而是阿青的意志体现。
    虽然阿青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意志能影响到雅典娜的决策，但她疯狂的执念，潜移默化地逼迫着雅典娜下达了这样的指令。
    “她的执念，居然是自己的族人？”
    “她居然觉得自己之所以不完美，是因为还存在鹤族人这群后代？她自己认为自己是真正的神明，而神明，是不应该有凡俗血脉的……”
    在看完雅典娜展示给自己看到那些阿青的记忆之后，韩乐不由惊呆了。
    这个女人，当初到底是经历了什么事情了。
    不过仔细想想，阿青是最初的鹤族人，进入过青铜门，据说还死过一回，后来被人神秘复活，成为了龙城初代圣女，然后被云乐修改了记忆……
    这些事情，的确不是正常人能忍受的。
    到了这个地步，一切便真相大白了。
    所谓的入魔事件，居然只是阿青意志的一种体现。
    她的日夜执念影响了雅典娜，从而发起了一系列的蝴蝶效应。
    仔细想想也是，龙城针对华清市的时候，云乐多半还在五洲战场，怎么可能下达针对华清市以及枫蓝山庄的指令呢？
    如今阿青已死，针对华清市的战争却仍然在继续，真是一比糊涂账。
    ……
    “你们今天来找我，不是来讲故事的吧？”
    韩乐很清楚，雅典娜之前的那些话，全部都是铺垫。
    他们对云乐的统治不满，但是无法反抗，有些话没办法说出口，只能通过暗示，韩乐也只能自己解读。
    到底没有解读正确，天知道！
    不过这一次，雅典娜却是出人预料地道：
    “我希望你能杀了云乐和阿布纳索尔。”
    韩乐微微一惊：“雅典娜不是不能反抗半神的吗？”
    “我没有反抗他。我只是对你说了这句话而已。”
    雅典娜的眼里闪烁着睿智的光芒：“这是一笔交易，你可以提出要求。”
    “对了，如果云乐死了，那么龙城地区的雅典娜可能会陷入群龙无首的状态……而如何从被融合者成为半神，显然不是那么简单的。”
    最后一句，雅典娜明显意有所指。
    韩乐若有所思。
    如果自己真的杀了云乐，再加上之前的阿青已经死了，那么剩下来的半神，似乎只有一个了。
    那一位，似乎现在还处于懵懂无知状态呢。
    想到这里，韩乐不由有些好笑起来。
    仔细想想，陆妍也算帮过他一次，这次算是投桃报李吧。
    他本来就是要去杀云乐的，至于术士之王。
    “我对阿布纳索尔没有敌意。”韩乐说。
    “那随你，总之你会看到他的恐怖的。他和云乐并没有什么不同，都是一个剑走偏锋的人。”
    雅典娜从容道。
    “我想知道五洲战场的秘密，还有这个世界……的真相！”
    韩乐想了很久，终于提出自己的要求。
    雅典娜沉默了一会儿，认真道：
    “五洲战场的秘密我可以告诉你，但那要是在云乐死掉之后。至于这个世界的真相……你不能知道。”
    “为什么？”
    “如果你知道了，我们就会杀了你。”
    “……”
    “我不是云乐的对手。”韩乐很光棍地说。难得雅典娜委托他杀人，不捞点好处不可能吧？
    “你的实力接近传奇，随时可以创造曲境，但是底子终究不够。我们可以给你五章天阙乐章。”
    “你的武道不够扎实，我们可以用秘术更改你的身体构造……更加完美。”
    “至于其他方面，我们没有太多能力和权限。再说了，作为大罗山最后的传人，也不需要我们帮助太多吧？”
    雅典娜倒是直爽。
    韩乐最后只拿了那五章天阙乐章。
    天龙榜的奖励本来就有，加上那一份，他手头上就有了六份天阙乐章。
    据说这东西对于普通乐师来说，就意味着大乐师到传奇。非常之珍贵。
    就连雅典娜们手里，也只有少数的天阙乐章。这东西到底是怎样形成的，韩乐不知道，不过入手之后，他的确感受到了一种不凡的法则之力。
    那种力量，非常贴近本源之力，只不过想必本源之力，似乎更加贴近这个世界的法则。
    韩乐有了一丝醒悟：“是这个战歌世界的本源之力。”
    如果将整个云州视为一个巨大的曲境的话，那么天阙乐章中蕴藏的，就是关乎这个曲境的本源之力。
    不管怎样，这种东西总归是多多益善。
    韩乐拿了天阙乐章，又从雅典娜手里拿到了融合者如何成为真正的半神的秘法，然后离开了地下基地。
    关于世界的真相，他是一定要知道的。
    雅典娜很显然也清楚这一点。
    所以双方最终一定会产生不可协调的矛盾。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现在合作。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韩乐到底没有让他们帮忙改造自己的身体。
    天知道他们会在改造的时候动什么手脚。
    现在他的实力虽然是大道宗师级别，距离横行无忌的天人武神有很大的距离，但只要潜心修炼平荒诀，武道功法什么的，提升起来绝对是飞快。
    韩乐对大罗山的秘法有着近乎盲从的信任。
    离开基地之时，韩乐悄然递给了陆妍一封信。
    后者只是扫了一眼，脸色一变。
    “别着急。等我信号。”
    韩乐笑了笑，告别陆妍。
    今天之后，他就更加坚定了一些打算。
    天龙榜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一个跳板。
    弦界，也只不过是一个开始。
    五洲战场，才是他的目标所在。
    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样的呢？
    “接下来，我要火力全开了。”
    韩乐看了一眼无垠曲库里已经被兑换的万维谱，心里暗暗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