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之后，韩乐独自一人离开了地下室。
    和阿青的这次会面，让他的心情变得更为复杂起来。
    关于当年的新远号事件，他得到了更多的信息，与此同时，他也变得更加疑惑起来。
    虽然阿青说的话不能完全相信，但韩乐在经过仔细评估之后，还是谨慎确认了一些重要的信息。
    双方最后还是达成了一部分的协议。
    半年之约。
    韩乐答应阿青，这个冬天过后，半年之内，一定会去一趟龙城。
    而作为回报，韩乐从阿青身上得到了很多关于青铜门、新远号以及云州智脑的消息。
    经过一番整理，韩乐的思维也变得清醒了很多。
    “根据阿青的说法，当年的青铜门并不是突然出现的，其实是何庆芝自己打开的，只不过其他人根本不知道罢了。”
    “当初伴随新航线计划启动的同时，一个暗地里的项目也随之启动了，那个项目，现在已经被龙城封死在档案库里，永久不见天日，如果不是阿青和雅典娜的关系比较特殊的话，恐怕她也不会知道那个计划的具体内容。”
    “远征计划。”
    “当年的龙城，到底是哪些人在掌权操控啊，居然有魄力做出这么疯狂的举动。可惜，他们差点就成功了……”
    韩乐的眼神不断闪烁。
    关于阿青说的一切，快速地又在他脑海里过了一遍。
    ……
    远征计划，是新航线计划项目下的一部分隐藏内容，整个新远号航线队伍上，也只有一小部分人对这个计划有所知晓。
    所谓的远征，当然不是指出征鹿城或者康城，也不是远征大海，而是远征……另外一个世界！
    青铜门后的世界！
    荒的世界！
    因为项目本身过于久远，保密等级也很高，很多数据和内容都被销毁了，阿青也只了解到了一小部分——毕竟当初她也是受到远征计划的影响，才从青铜门里走出，来到云州大陆，最终被一个陷阱困在了龙城的。她自然会去主动了解这个计划。
    据说在那个年代，云州智脑差不多刚刚好在整个云州完成布局，那个时候，依然是几个人类英雄在支配着龙城的决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什么事情都要经过云州智脑的同意批准，才能进行。
    远征计划的发起人之一，就有何庆芝。
    具体的内容已经不详细了，阿青只知道当年的龙城首脑们，似乎得到了一份关于青铜门的情报。
    他们手里掌握着一种没办法掌控、却又强大无比的力量。
    根据多方调查和搜索，他们发现青铜门后的世界，荒的世界里，有着掌握那股力量的钥匙。
    所以他们发起了新航线计划，大肆兴建海滨镇，表面上是为了开启新航线，实际上是打的青铜门的主意。
    按照当年那批人的想法，他们将以海滨镇作为基点，以青铜门附近的岛屿构筑一个海上基地作为跳板，进而突破青铜门的封锁，主动杀入荒的世界。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完全地了解荒兽成因和当年那场大爆炸的真相。
    如果这些信息都是真的话。
    那么当年的何庆芝等人，其实并非是在半路上遇到了青铜门，而是自己主动打开了青铜门，却没有计算好风险，一代剑神以身殉职，这才勉强补上了那个可怕的世界的入口。
    在这期间，一定是发生了很多可怕的故事。
    阿青本人当初是何庆芝剑下的幸存者，按理说她其实是出来毕竟早的那一批荒兽，但不知道为什么，何庆芝独独留下了她没有杀。躲过何庆芝的剑后，她被龙城的气息所吸引，最后被云州智脑困在了龙城。云州智脑没有杀死她，甚至没有人知道她的存在。阿青本人也对此困惑不已。
    关于远征计划，阿青能搞到的情报就这么多，毕竟她也只是一个云州智脑的囚犯而已。
    韩乐还看到了一份当年远征计划发起协议的署名。
    一个五个署名，其中包括了何庆芝。
    协议内容模糊不清了，但那几个名字韩乐却深深地记下了。
    这几个人物，如果有机会，他一定会调查清楚。
    他总感觉，当年的远征计划不是那么简单的。
    为什么新远号出航的时候就会遇到这么大的灾祸？哪怕要对青铜门进行探索，不是应该事先进行先头部队的侦测吗？为什么一上来就是全军覆没的结局？
    这背后一定有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只是阿青和张天柏都不知道罢了。
    ……
    除了远征计划之外，韩乐还从阿青那里得知了另外一个秘密。
    “其实，你也不必对我抱有这么大的敌意的。韩乐，你知道荒兽的成因吗？我不知道。我可以很负责地告诉你，虽然现在我是一个荒，但是在很久很久之前，我被转化成荒之前，我曾经是一个人。”
    “你可能不信吧。但我的本能告诉我，这种感觉没有错。我对人类没有任何敌意，虽然杀死人类可以让我变得更加强大，但我从来没有杀过任何人。张天柏……那只是一个意外。”
    “因为时间太久远了，我的记忆变得很模糊。但我清楚的记得，很久很久之前，我是一个人。”
    “我居住在一座不算太大的城邦里，那个时候，这个世界还没有云州智脑这种东西。我的家族是大陆的隐世守护者家族之一，我们体内流淌着一种非常神奇的血脉，我们的血脉可以帮助我们抵挡荒兽的入侵和袭击。后面……我的记忆出现了断层，我不知道我究竟发生了什么，等我的意识再度苏醒的时候，我就已经出现在了黑暗的世界里。那个世界，没有光，没有温暖，没有任何美好的东西。”
    “我只知道，我变成了一个荒。我想要解开这个谜团，我来到了龙城，却被困住；这么多年过去，我曾经的家人朋友们都不在了吧，我也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我只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力量在背后控制着这个世界。”
    “其实，我早就忘记了我的名字，忘记了我的姓氏。只是在我的记忆里，我总有一个很美好的场景：那是一个太阳很大的午后，我躺在树荫下，被噩梦惊醒，身边一个有着很和善笑容的少年在轻轻呼唤：阿青。”
    “这些年我看了很多雅典娜的资料，我猜，那个少年就应该是我曾经的恋人吧，而我，就是阿青了。只是，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恐怕他早已经不在了吧。”
    阿青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刻意强调情绪，变成荒之后，她承认她的感情淡漠了很多。
    但韩乐却明显能感觉到，她言语间的那种寂寥和悲哀。
    无论是谁，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头怪物，被孤单地困在一个城市里，曾经的恋人和朋友恐怕已经早早离世——都会觉得很悲哀很寂寞的吧。
    如果说，一开始阿青的话还不能让韩乐信服的话，那么这段话，却是让韩乐放下了最后的警惕心。
    这才有了他和阿青之间的半年约定。
    不为什么，只因为阿青说那些话的时候，让他想起了李郎。
    韩乐相信自己的直觉，不会有错的。
    更何况，阿青的确帮助了他很多。
    至少半年之内，她会利用自己和雅典娜的关系，替韩乐压住入魔的事情。
    半年之后，一切就不好说了。
    ……
    “所以，只剩下半年时间了吗？”
    韩乐苦笑一声。
    他独自一人坐在办公室里，轻轻旋转着钢笔。
    这可比他预想中的时间仓促的多。
    和云州智脑翻脸，对于这个世界大多数人来说，都是死路一条。
    韩乐虽然有一些资本，但自问现在还做不到这一点。
    所以在接下来的半年时间里，他必须快速地壮大自己的实力！
    无论是自己的个人实力，还是海滨镇的这些势力！
    今天和阿青的对话，无疑大大地增强了韩乐的危机感！
    没时间了。
    他略一沉吟，快速在白纸上写下一行行的字。
    沉船打捞计划。
    必须提前了！
    原本韩乐准备冬天结束之后再联手四大家族，现在看来，已经来不及了！
    他必须在这个冬天，让海滨镇和自己，完成一个质的蜕变！
    更何况，他对宗帅帅承诺过会去断绝深渊救林影和柳依依。
    琉璃也在那里。
    而想要安全靠近青铜门，他必须要得到新远号上的一件宝物。
    按照阿青的说法，青铜门有着一股神秘莫测的力量，可以让人类变成失去理智的怪物，甚至可以直接将人转化为荒兽。
    当年的龙城，也是准备了一件对抗那种力量的宝物的。
    而那件宝物，没有被何庆芝带回龙城，那么肯定还在新远号上！
    在去青铜门之前，韩乐必须打捞到那件宝物才行！
    足足花了半天时间，韩乐才草拟出一个看着还行的方案。
    而就在这个时候，余酒行突然匆匆赶了过来，脸色有些尴尬。
    韩乐只看了一眼便明白了：
    “长歌？”
    小白毛苦笑点头：
    “华清方面，已经给出声明了，坚决不认可龙城的裁决书，整座华清市的人都支持他们的乐师。”
    “所以这一战，势在必行。”
    “姐姐她担心花子，所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