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百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向锦绣坊走去。
大家伙喜庆极了,脚步轻盈,说说笑笑。
白珙桐团队还有老杨带领的录制团队散在众人间,也都被这快乐的情绪所感染,纷纷眼含着笑,不时与村民聊上那么几句。
“呀!”
正走着,人群中间突然有一布依族妇女惊呼出声。
队伍停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
“怎么了?”
“小何,没事吧?”
几个熟悉的村民有些不解,张嘴问道。
“你们瞧见没?”
“地上!”
只见那女人睁大着眼睛,手指着脚下。
“瞧见什么?”
“看见啥啊?”
“怎么,你掉钱了?”
上百号人纷纷看向自己脚下,以为是自己脚挡上了,还专门移开。
啥都没看见,声音里带着些恼怒,抬头问道。
“我们这烂泥小道咋变了!”
女人惊讶的声音跟着响起。
这一听清,所有人顿时不恼了,猛地就睁大眼睛向脚下瞪去。
“还真是!”
“哎哟,这么明显的东西,咱们怎么没发现?”
“是啊,这可太好了。”
“以前,咱们这路是真的不好走,特别是下完雨,都是烂泥,还滑的不行,我爹去年冬天摔了跤现在都还没好利索。”
“你看看现在,这干净的,一级一级的,是都用石块铺就好了!”
“这是什么时候修的?怎么我们都没注意到啊!”
......
这生活里再平凡不过的小道,他们一遍遍走,却一遍遍忽视。
人们似乎总是会忽视自己身旁最熟悉的物件...
其实在此之前,他们可能也注意到过,但只在脑子里转一遍就忘了。
这一被提醒,所有人才蓦地意识到,这不知不觉间设计师们给他们带去了多大的改变,给他们的生活带去了多少的方便与舒适。
众人惊叹,一些人还专门用脚使劲踩了踩,觉得果然结实。
“白设计师,各位设计师,您大家是我们的佛,是咱们村的菩萨!”
按耐住心里的喜悦,村民们齐刷刷的看向白珙桐团队,感激道。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大伙,没嫌弃咱们瞎折腾就成!”
珙桐笑着应道。
半夏、芊合、陈林、左超以及团队所有人都发自内心的喜悦。
这种满足感,骄傲感真是太舒坦了,是挣多少钱都达不到的。
好一会一行人才又继续往前,这回所有村民们的情绪越发高涨了,一个个睁大了眼睛要仔细的看着村里一点一滴的改变。
心情好了,关注点也不同了,发现美的眼睛自然就亮了!
路上,人们惊呼声越发的频繁。
设计师们每一处精心的细节都被大家伙渐渐挖掘出。
“你们看这水渠。”
“以前咱们村里可是各种污水横流,现在经过这些水渠的引导,竟反而成景色了!”
“多整齐,多好看啊。”
“过来,你们过来,站在这往村子望!”
“哇,这是咱们村吗?”
“我怎么瞅见一股子仙味呢?”
“嘿,我看见我家了!”
“咱们村子怎么不知不觉的变得这么美了,一座座屋子层层叠叠的...”
鳞次栉比的小道,村落统一的外貌,一排排水渠汇聚的水景...
村落整体改造的动作终于渐渐显现了出来。
每一声惊呼,都让村民们越发喜悦,越发激动,看向身旁设计师们的眼神也是发自内心的感激。
这一声声惊呼就如同是一句句赞美,任广白、陈林大家也都美滋滋的。
本来很快的路,硬生生的多走了大半个小时。
来到由老吊脚楼改成的锦绣坊。
人群里的女人们最是迫不及待,打头往里走。
“这里是染房!”
“对,一定是的,看看这一排排染缸...”
第一层原先用来养殖家畜的架空层被珙桐整个抬高,放上了一只只染缸。
走近,伸手摸了摸缸身,脑海里幻想着不久以后在这里染布的景象。
不管是大娘还是小媳妇纷纷露笑。
转身上了第二层,美好的景色一下子就击中了大家的内心。
只看见在朝向最好,景色最好的地方六台织布机整齐的排着,阳光自阳台上照入,洒在了织布机上,在布依族织女的眼中褶褶生辉...
在她们的眼中,那空荡荡的织布机上已经有了她们的影子,她们在织布,在聊天,在唱歌...
村里的男人,大爷们显得淡定许多,带着笑四处打量。
锦绣坊的第三层是局部通高,用来做展示用,把织出的成品挂着,等待着未来那来自四面八方游客的欣赏...
“这些娘们。”
“一看到这织布机都走不动路喽!”
许久,女人们才不情不愿的走出,胖大爷背着手咧着嘴,大声嚷嚷。
他说着,脚下的步子却最是快,有些迫不及待的向万年台赶去。
事实上万年台最朴素,就是一块空地中间砌了块方台子,台子旁有个小屋摆放着唱戏用的家伙事,台子前是一条条长板凳...
可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地,却让老大爷们乐的合不拢嘴。
哪怕不会唱戏的大娘,中年人们也都笑了。
他们突然觉得,整个村里就该有这么一个地儿,有一个能听老人们唱唱戏,能聊聊天的场所...
一到地儿,胖瘦老头打先就冲到了小屋里。
一会,胖老头拿出个竹筒琴,瘦老头拿出个三弦,其他老大爷们也拿出了牛腿骨、月琴、葫芦...
一行八个,直直的就走到了万年台上。
“嚯,大爷们这就是准备开唱了!”
轻喝一声,众人纷纷乐呵的挨个往板凳上坐去。
八个老人在台上坐一排,顿了顿,调整了下状态,调整了下家伙事。
不久,咿咿呀呀声响起...
一边弹一边唱,唱的是那生旦净末丑...
声音环绕在山间,有一股让人触动的悠扬...
唱的格外传神,非常好听。
台下有老人的子女家属,他们纷纷惊讶,不敢相信那是自己老爹在唱。
这手艺,子女们竟从未知晓,竟从未重视!
这样古老的乐曲得亏是被白珙桐挖掘了出来,不然当老辈年迈,乐曲们会渐渐被带入坟墓。
一曲《贺喜堂》落幕,台下当即响起热烈的掌声与叫好声。
是唱的酣畅了,唱的痛快了。
台上,打头的胖老头拱手得意,可这老头似乎天生就有股喜感,正经总是不过俩分钟。
只见到他在台上眉头突然皱起,鼻子不住嗅着,四处瞭望:
“你们闻见什么香气没?”
“温软,甜美的米香...”
“好像是...”
胖老头大声嚷嚷。
他的动作以及话语让台下观众们轰然大笑。
“是花米饭。”
“对对对,就是花米饭。”
有人接茬,老头还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应道。
“胖大爷,您是饿了吧您!”
“哈哈,都俩点多钟了,过饭点了,该饿了!”
“温软甜美的米香,这还没到过年过节呢,何老头就想吃花米饭喽...”
众人在打趣,可突然传来的声音却让众人戛然而止。
“没白长这一身肉,鼻子比狗鼻子灵。”
略显干瘪、生硬的音插入。
胖爷闻言,眼睛一睁,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张嘴就要怒骂。
可不曾想,等看清那身影后,生生的又止住了,张嘴恭敬的喊了一声:“麻叔!”
村民惊疑,回头看去。
“麻爷!”
“麻爷,您可很久没出山了。”
“是啊,麻爷...”
一众村民纷纷喊着麻爷。
珙桐也望去,看见了俩个人,一老一少,被称呼为麻爷的是个看上去并不好相处的老头。
头发花白,留着戳山羊胡。
年纪虽大,但身子很硬朗,脚步比寻常青年还利索。
身旁的年轻人脚步略微放慢一步,推着个手推车,车上是两只木桶。
这老头是谁?
珙桐有些好奇,来这板万村也好几个月了,却从没见过这个老人。
可偏偏从村民们的语气来看,这麻爷似乎颇有些威望。
“花米饭做多了。”
麻爷点头,没有表情,语气也很平淡:“吃不完。”
“带村里来看看有没有人吃。”
麻爷身旁的年轻人闻言,神情露出丝笑意,似乎生怕被发现又迅速收起。
珙桐捕捉到了青年一闪而逝的表情,觉得这古怪老头有那么些意思。
也不知是否错觉,珙桐总觉得麻爷说话的功夫,眸子有那么一刻从他的身上扫过。
“吃!”
“麻叔,您做的花米饭,有多少我都能吃下!”
胖爷一惊,脸上堆出笑,生手不像是老年人,噌的一下就下了台,放好琴就向老头跑了过去...
“麻爷,我也要!”
“您的手艺可没的说,每天做梦都想吃您做的饭。”
“香,可真香,这花米饭一闻着就不一般!”
“这味道,咱们村可没人能做出来。”
“麻爷做的花米饭,才叫做花米饭!”
......
村民们都涌上去了。
那木桶打开,露出了冒着热气,色彩斑斓的花色米饭。
香味在整个万年台前弥漫。
半夏姑娘暴露了吃货的属性,小鼻子悄悄嗅着,嘴巴里还不断的咽着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