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刚一踏进老街,便感觉以往很是祥和热闹,甚至有些吵吵的大街小巷,在此时此刻,虽然每人的神色皆无异常,街道还是热闹依旧,可却让夙顾白敏锐的捕捉到一些不安的情绪在这之下蔓延酝酿。
直到,他路过牛爷爷家门口,瞥到后面的几道身影后,便肯定了有事发生。
毕竟,钱富有除非必要,是不会回到老街之中的,更不要说,还能让花奶奶如此心平气和的面对他,还不打死他的。
“哟?娃子这是从哪里游荡回来了?”
眼尖的牛爷爷,瞅到了门前路过的少年,磕了磕手中的旱烟袋,笑呵呵的开口喊住他。
“唔——”
少年后退一步,探身朝他们看去,笑的纯良乖巧。
“从西帕亚博群岛呢,先前,小落落一不小心砸死了李奶奶家的髅瘟鱼和狱执莲,所以我便和她一起弄一些回来赔给李奶奶,这会儿正出来觅食呢~”
这般说着,他好奇的眨眨眼,又沉吟般的伸手刮了刮下巴,一脸严肃认真的推测。
“唔,金爷爷,钱爷爷,穴爷爷,花姐姐,凤奶奶,这是出了什么事,让你们这几大魔头在牛爷爷家会首啊?”
“……胡说什么呢?”
“不是!怎么回回我是奶奶,她是姐姐的?!”
她一开口,恼怒不已的凤蜻蜓,气的直瞪眼,而好笑又好气的花奶奶,白他一眼,冲他招招手。
“什么魔头?你花奶奶我这么漂亮又人见人爱?哪里是魔头了?”
“是是是,是小白的错~,凤姐姐不是奶奶,也是姐姐~,至于花姐姐怎么会是魔头呢?明明是小仙女嘛~”
“哼!”
一身看上去很是宽大,却很是干劲利落黑色武服,银黑发各半,眉眼有些凌傲,气势很是锐利逼人的凤蜻蜓,没好气的瞪着那嘴巴跟抹了糖似的,笑意潋滟走进来的少年。
非常乖巧的凑到花芬芳的手掌下,让她摸摸他的脑瓜子,然后顺走她腰间的荷包,还非常不要脸的,在钱富有怒目而视之下,摸了人家的腰一把。
“哇偶~,奶奶的腰好细,比小落落的都还要细一指呢~”
“呸!登徒子!”
在凤蜻蜓跟金不换,还有穴青云嘴角微抽之中,花芬芳乐不可支的笑骂着,戳戳他的脑门儿。
“看来平日里没少欺负落丫头啊?连人家腰多细都知道?”
“怎么会?爷明明很疼她的——”
少年眨着他那眼型狭长,睫毛卷翘的眼眸,认真卖萌。
“要不然怎么会跑那么远的地方给她弄花啊鱼啊,赔给李奶奶的?”
这般说着,又光明正大的揩了一把油,在其他几人无语中,花芬芳笑的不行的神情中,冲着就差没撸起袖子,准备揍人的钱富有,得意洋洋的抛了个媚眼。
然后,露出一口小白牙,从里外倒出糖抛进嘴里,嚼啊嚼啊的熊欠到了极点。
“哎呀呀~,还是花姐姐的糖最好吃了~,嗯,当然,腰也很好摸~”
“你!你!你个小王八蛋!”
自己一辈子都没摸过一把‘媳妇儿’的腰,这个臭小子竟然敢当着他的面儿,一连摸了两次!两次啊!
忒过分了!
超级过分了!
气的眼珠子都要绿了的钱富有,要不是有金不换拽着,都能抡起拳头,揍他脑壳上了!
偏生,那臭小子,还委屈巴巴的缩到花芬芳身后,扁着嘴卖可怜。
“姐姐~,你看,钱爷爷凶小白白~,你打他!”
“好!”
那臭小子一告完状,钱富有的脑壳就直面的挨了一棍子,差点儿没把他的脑袋给打回肚子里去,让他嗷的一声惨叫出声。
“卧操!臭小子不带你这样坑人的啊!我哪儿敢凶你了啊我?”
一屁股坐地上,差点儿没哭死的钱富有,恨恨捶地,委屈到了极点,愣是不敢抱怨,真心是操蛋的厉害,看的边上的几人啧啧摇头。
这老不羞的,在花芬芳这儿,当真是一辈子都没硬气起来啊!
“咳——”
瞅着娃子将一后院的老头儿老太给戏弄的不行,牛岚一嘴角抽抽,轻咳一声。
“那什么,刚刚说到哪儿了?胖学海失踪了?”
谁知,他这话一出口,几位爷爷奶奶的脸色皆是一变,有些不赞同他当着少年的面说这话似的,但是牛岚一却意味深长的瞥他们一眼,把重新填好烟草的旱烟袋咬在嘴里,打着火,抽了一口,声音沉沉深深。
“娃子今年多大了?”
“唔——”
似是知道牛岚一的打算,却完全不挑明的少年,曲腿一弹,窜到后院中的假山上,往那里一坐,翘着二郎腿,悠闲自在的看着神色不一的几位爷爷奶奶,勾唇浅笑。
“再过一段时间就十五了。”
“是啊,真快啊,一眨眼,一晃,娃子可就十五了。”
牛岚一叹息一声,在众人拧眉之间,语峰一转。
“但是啊,在古时候,十五的女娃娃及笄,十五的男娃娃束发,娃子啊,虽离弱冠还有好几年,但是束发的时间却是到了——”
这话一出,几位爷爷奶奶的神情皆是一震,而夙顾白却笑意潺潺的往嘴里抛着糖豆。
十五的女娃娃及笄,十五的男娃娃束发,同样是十五,但一个十五可嫁人妇,另一个却——
“牛叔——”
花芬芳唇角动动,眉眼里皆是不赞同。
“咱们当初说好了的——”
当初明明说好了的,小白白只被养在外门,一辈子养在外门,不让他卷进玄门的是是非非。
明明说好了的,为什么突然间就变卦了?
这跟当初与云丫头琛小子的意愿,反之而行,回头,可该如何跟他们交代啊!
“芬芳啊——”
牛岚一指了指天色,让她抬头看。
“看,这天气这么好,如同青葱年少,你可忍心,让他蒙蔽双眼,浑沌一生?”
“可是——”
花芬芳似是还想说些什么,牛岚一却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承诺是承诺,我们承诺从来不会失效,可是你是否忘记,我们承诺的是谁?又没有承诺于谁?”
他这话说的有些莫名其妙,让后院中的几人皆是一愣,唯有穴青云,这位常年不在老街,曾经是厉臣和红鸾的夫子的爷爷,目光定了一定,朝那少年看去。
直直的对上了少年那璀璨明亮,似是将这天地都给容纳其中的眼眸,这让他心头倏然一震,似是一瞬间便明白过来,牛叔那话,到底是何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