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莫测很想直接掉头就跑。
    如果能跑的话......
    当然，这个念头仅是一闪而过罢了。
    莫测舌头有些发麻，紧紧盯着眼前的老骗子。
    和一名手持两百多件契约物品的人交手，和作死没任何区别......
    原本，莫测以为老骗子只是白级，以为自己怎么也能争取到三四成的胜率，结果...现实再一次无情地将他脸抽肿。
    看到莫测神色巨变，老骗子笑道：
    “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放下122金元，乖乖让我消除记忆，我放你走！”
    还特么想着钱呢！这是钱的事儿吗？莫测说道：
    “你还缺这点钱？”
    “还有...你去路边摆摊猜瓜子，去搞那几银元的骗局。”
    老骗子既是盛华的老板，又有两百多件契约物品，个人资产估计可以轻松问鼎整个热泉市了......他不是个差钱的主，现在想想，以前两次遭遇时他的行为现在就让人难以理解了，他第一次在路边猜瓜子，第二次碰瓷车祸，讹钱。
    这就相当于发现马爸爸在路边卖摊煎饼。
    老骗子摇了摇头，得意说道：“你不懂的，年轻人...”
    “如果你也是不死之身，如果你也活够1000年，你就会知道必须给自己找些有意思的事情做...否则...”
    没有任何征兆。
    嗖的一声。
    老骗子话还没说完，原本还在莫测手中的燃烧瓶已经向着他飞去。
    莫测套话就是为了转移对方的注意力，出其不意地出手，抢占先机。
    老骗子见瓶子飞来，一句话没说完的他差点咬到舌头，心下顿时一声怒骂。
    抬手便是符源滚动。
    “定！“
    随着厉声喝道，左手手串中一颗不知名的菩提子光芒一闪，能力已经祭出。
    飞快旋转的燃烧瓶突然刹车，竟直接停在半空。
    符源之语：静止！
    能让目标瞬间失去空间位移，与使用者保持相对静止。
    老骗子手指快速指向莫测，口中又喊了一声：
    “定！”
    可惜，他这一声稍稍晚了少许，莫测右手的手枪早在扔出燃烧瓶后便调转方向，对着老骗子扣动扳机。
    莫测身形顿时被定住。
    老骗子确也没被击中，子弹如同陷入某种密度极大的液体中，竟然在老骗子面前荡起层层波纹，最后掉落在地。
    增加空气密度的能力！
    这个能力似曾相识，在兴隆山庄与艾亮一名手下的契约能力极为相似。
    莫测身体不能动，也不管是否能够命中，张口便是咆哮。
    吼~~~
    契约能力：灵魂冲击！
    老骗子身形顿时一滞......
    这技能是莫测屡试不爽的杀手锏，极难防御！
    因为基本没什么东西能够阻挡声音的传播，常见的防御类契约物品做不到抵挡声音。
    即使老骗子有200多件契约物品，一时间也没能有效防御，被灵魂冲击瞬间命中。
    感觉到身体一松，莫测毫不犹豫地矮身翻滚，挺起盾牌的同时再次从“仓库”戒指上一抹，连续抛出燃烧瓶。
    这次的方向，不再是老骗子，而是随便乱扔！
    对方有“空气墙”的防御，子弹都无法穿透，更何况是玻璃燃烧瓶。
    莫测知道，在找到对方的弱点以前，对老骗子的一切攻击都是徒劳的，不如趁机弄乱房间——环境变化就是战况变化，没准能在其中找到老骗子的什么弱点——
    即使在对方具有两百件契约物品的情况下，弱点很可能相当之少，各式各样的契约能力已经把老骗子所有的弱点抹去。
    没办法，莫测攻击不成，还要防备老骗子的各种手段，已经处在绝对的劣势，正面对抗只会演变成坚持多少时间的问题。
    想要翻盘，只能出奇制胜！
    三个燃烧瓶先后扔出，没有一颗能够落地。
    老骗子伸手指点，再次喊了一声“定”，便将其中一个定在半空，随手又是伸长手掌，竟然将另两个燃烧瓶直接捞在手里。
    符源之语：伸缩！
    没错，就是“伸缩”，老骗子的手臂仿佛橡皮人一般拉长，轻松将两个瓶子先后接住。
    莫测的攻击再次无果。
    他没有时间惊讶老骗子展现出来的各种契约能力，只能抓紧时间——
    攻击无果的同时，却是争取到了瞬间的空隙！
    时间，正是莫测此时最需要争取的东西！只要让老骗子有半刻的闲暇，就有可能被他莫名其妙的契约能力攻击，从而陷入被动防御，甚至可能直接被制住。
    必须连续压制，不，也许谈不上压制，只是让老骗子腾不出手来锁攻击自己。
    而且，意图还不能被老骗子预料到，否则莫测很容易被读出下一步的动作...
    这场战斗，不是莫测加入监察署以来遭遇的最危险的战斗，因为老骗子说了，不会要了莫测的命，但是绝对是莫测遭遇过的最难战斗！
    只要一不留神，满盘皆输。
    当老骗子转头看向莫测的时候，莫测已经对这半空扣动扳机。
    老骗子略感错愕，这次仍然没能搞明白莫测在干什么。
    刚才的空隙中，莫测用燃烧瓶牵制住自己，应该趁着空隙射击自己才对，怎么......瞄向半空？
    老骗子很快明白了一切。
    砰~~~
    一声脆响，火焰在半空中猛然爆裂。
    这就是莫测的目标，是最初被定在半空的那颗燃烧瓶。
    一股灼热的气浪充斥整个房间，火团碎开，星星点点落在地板之上。
    “莫测！”老骗子一声怒吼，深吸了一口气，猛然对外喷出。
    不知道是什么契约能力，但是，依旧似曾相识。
    几股水箭从老骗子口中飞出，直接覆盖地面，将燃烧的火焰扑灭。
    为了不让莫测故技重施，老骗子同时再次发动“伸缩”，将另一颗选在半空的燃烧瓶收回手中。
    说起来你来我往，其实，整个战斗只进行了几秒钟而已。
    而从这几秒钟的交手中，莫测读出了一条关键信息——
    这老骗子......对这个房间有顾忌！
    这是他的房间，他担心打斗过程中会损坏房间里的各种东西——刚才立即扑灭燃烧瓶的火焰便是证据。
    老骗子举起另一只手，手腕上不知道哪颗菩提子光芒闪烁，掌心竟然猛地延伸出两根蔓藤。
    蔓藤上闪动着幽蓝色的光芒，带着纷乱的倒刺，几乎瞬间便抵达莫测身前。
    此时的莫测已经举起“盾牌”，将其中一根蔓藤拍飞，却被另一根蔓藤缠绕上手臂。
    莫测不敢耽搁，对着老骗子便回敬两枪，也不管是否命中，忍着胳膊上被倒刺划破的伤口，调转枪头，再次扣动扳机。
    攻击老骗子的子弹自然无果，没能穿透空气墙，但是莫测最后更改方向的射击却让老骗子心中一惊。
    哐啷~~
    一声碎响。
    墙边一人高的厚重瓷瓶被一枪打爆，碎瓷片四散纷飞。
    之所以打这东西，是莫测感觉这玩意应该......比较贵重。
    这从瓷瓶上的花纹能看出来，是相当精美的一件艺术品，而且被老骗子摆在自己藤椅的后面，想必经常观赏把玩...换句话说，老骗子肯定将这东西视若珍宝。
    “混蛋！”
    此时，老骗子已经明白过来了，眼前这混蛋是在针对自己投鼠忌器这个弱点。
    他猛地一拉右手，掌心中延伸的蔓藤立刻粗壮了几分，竟将莫测扯得身体不稳，踉跄前倾。
    莫测来不及稳住身形，却也正好隐蔽自己张嘴的动作，又是一声怒吼。
    灵魂冲击的声音顿时震荡整个房间。
    老骗子再次呆滞。
    莫测这次举枪，一枪命中了他的肩膀。
    可惜，依旧是徒劳。
    老骗子身上穿的衣服闪烁着微弱的红光，竟然将子弹反弹出去。
    这不是“坚韧”，不知道是什么符源之语，总之，他身上的衣服能抵御子弹！
    莫测已经抽出匕首，隔断了束缚自己的蔓藤，身形飞退到门口。
    然后，便是燃烧瓶继续扔出，一个接着一个。
    “定！”老骗子这次不再理会什么燃烧瓶，直接对着莫测伸出双指，喊了一声。
    莫测再次被定在原地，刚要张口继续使用灵魂冲击脱困，却不料老骗子另一手同时伸出。
    门口旁边的一个大鱼缸中的水如同活了一般，连续两个翻转后竟快速缠绕住莫测的脖子，将他头部包裹其中。
    莫测刚刚张口，便被水疯狂涌入口中，硬生生打断了“灵魂冲击”。
    身体不能动，只能在水中屏住呼吸！
    此时，已经落地的几个燃烧瓶在地面上火焰滚滚，老骗子连连张口吐出水箭，一一将火扑灭。
    “混蛋，看你还怎么动？”
    老骗子收拾停当，这才咬牙切齿地看向莫测：
    “再加上花瓶钱！250金元！”
    莫测挣扎着抬起手指。
    他还能小范围的活动！
    虽然老骗子契约物品极多，但他本身只是白级，两手串中大部分契约物品也都是白级或者红级的水平......因为白级契约者操纵橙级及以上的符源之语消耗过大。
    这也和刚才的战斗情形相符，老骗子使用了多种手段，但是并没有什么攻击力巨大的契约能力，只是胜在花样繁多，攻守兼备。
    莫测此时被“静止”束缚，全身都不能动，但好在这静止虽然是顺发技能，却也只是白级，能够用蛮力争取到一点点活动空间。
    不动不行啊，整个上半身都被浴缸里的“活水”包裹，在这样下去不用打了，先窒息而死。
    他屏住呼吸，将手指略略抬起两三毫米的程度，双指搓动了一下“仓库”。
    终于，“仓库”的能力发动了！
    包裹在身上的水团被吸入仓库之中。
    莫测来不及欣喜，一声灵魂冲击之后，让老骗子停住“静止”的效果，便飞扑出门外，再次与老骗子拉开距离。
    他擎着手枪，一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一边瞄准门口。
    手枪里还剩下四颗子弹。
    “你不可能是我对手！笨蛋。”
    老骗子根本不在乎什么手枪，一步一步从木屋中走了出来，注视着莫测冷笑：
    “能坚持到这种程度，你这小子还算不错！”
    莫测咬了咬牙，却无话可说。
    事实的确如同老骗子所说，自己一直是在勉力支撑。
    攻又攻不破，防又左支右绌，现在更是失去房间内让老骗子投鼠忌器的牵制，接下来的战斗......更难了。
    就算能命中又如何？这老骗子的能力是不死之身，上次一枪爆头也没能要了对方的命。
    就在他苦思战胜对方的方法时，莫测忽然感觉到双腿一阵冰冷。
    心下暗叫一声不好，他缓缓低头，却意外发现双脚竟然被冻在地上，移动不了分毫。
    “隐匿！”
    “控水！”
    “冰冻！”
    “三个符源之语依次使用而已，就能让你浑然不觉的情况下被我制住。”
    老骗子嘴角勾起弧度，猥亵笑道：
    “其实，我制住你的方法还有很多，多到你想象不到。”
    莫测抬起手枪，对着老骗子便是两枪。
    可惜，子弹再次被空气墙阻挡，纷纷滑落。
    莫测心下一阵发苦，再也想不出什么办法解决眼前的困局。
    老骗子见莫测似乎失去再挣扎的动力，一步步走了上来......
    他手中多了一个纹章，铜制的，看上去形制相当古老。
    “我会让你失忆，让你永久消除今天晚上的记忆......”
    “放心，从你仓库里拿到三百七十二金元的补偿后，我还是会像上次一样，不会动你其他东西...“
    老骗子脸上浮现出胜利般地笑容，只是这笑容配合他猥亵的表情，显得有些滑稽：
    “最后，还是我赢了！嘿嘿嘿......”
    眼看老骗子用符源催动纹章，纹章上发出微弱红光，莫测知道，这正是用于“失忆”的契约物品。
    深吸了一口气，他并没有因此而慌乱，而是沉声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契约称号是什么？”
    “我想知道，我到底栽到了谁的手上！”
    “哦？想死的明白一些吗？”老骗子显然心情不错，笑言道：
    “告诉你倒是也没关系，反正这些记忆会被消除......”
    莫测凝眉不语，注视着眼前的老骗子，仿佛不甘被消除记忆，要将对方的形象刻印在脑海里：
    “下次，我会让你连本带利都还回来！”
    “哈哈哈哈哈...”老骗子闻言大笑，弹了弹唐装上的灰尘，不甚在意地看向莫测：
    “我的称号是不死！至于名字...我活了太久，名字换过好多个...很多老朋友叫我乔不死！”
    莫测点了点头，很出意料地勾起嘴角，追问道：
    “你的情绪执念是什么？”
    一出口，老骗子立刻感觉到有些不对。
    如果说莫测询问自己的名字和契约称号是因为的不甘，那么询问情绪执念可没有任何合理的解释。
    不过，他还是反应的慢了！
    他开启“隐匿”，暗中操纵水流到莫测身下，再用“冰冻”将莫测冻住之后，已经觉得胜券在握。
    毕竟，就算莫测能脱困又怎样，那只是垂死挣扎而已，乔不死能进一步制住他的手段的确如他自己所说，多到难以计数。
    而且，就算莫测攻击也无所谓，手枪打不死，那个什么灵魂冲击也只是让自己短暂失神几秒，但那又有什么用？
    这次制住莫测的符源之语不是“静止”，“静止”必须在控住目标后持续输出符源，这才能让目标保持住“静止”的状态，而现在，莫测可是被实实在在冻在原地。
    就算自己被灵魂冲击，莫测依旧不可能瞬间就将身下的坚冰化开。
    所以，老骗子乔不死以为自己已经赢下了九成，再加上...莫测此时表现出的不甘表情以及像是失去反抗动力的样子，更让他觉得战斗已经结束了。
    而莫测......
    在刚才最后的对话中，他手上的符源滚动，直接在“延伸”手套的作用下沿着坚冰钻进老骗子身体。
    老骗子没能发现，原因无他，只是因为开启的“隐匿”还没关闭。
    莫测问出最后一个问题后，马上便得乔不死心中下意识想到的答案。
    「我的情绪执念是......骗钱！」
    「我的情绪执念是......骗钱！」
    ......
    一声大吼！
    灵魂冲击！
    如此近的距离下，老骗子再次被灵魂冲击命中，陷入短暂的迷茫中。
    很快，他恢复了过来......
    他此时当然知道被算计了，只是不知道莫测连续问问题，而且使用灵魂冲击的意图是为什么。
    莫测用行动告诉了他答案。
    此时，乔不死眼前的莫测嘴角勾起，张开嘴，连连吼道：
    “不死......骗钱！”
    “不死......骗钱！”
    “不死...”
    这声音包裹符源，只是在“隐匿”的作用下无法察觉符源波动。
    但是符源的效果仍在！
    乔不死听到莫测不断的重复，就在错愕的瞬间之后，感觉大脑内猛地一阵轰鸣。
    紧接着，是猛烈的心悸！
    心脏仿佛被人攥住一般，剧烈跳动的同时产生难以抵挡的阵阵绞痛。
    老骗子乔不死再也站不稳，倒在地上，身体蜷成一团。
    ...................
    感谢【倒霉的电电】【墨不是】【希望明天晴天】【昊雷】【zanderx】的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