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骑士比武大赛”最后一天。
圆形竞技场中,当号角吹响,司仪高声拉出长音,“现在,让我们欢迎‘开明的女士’!”
“轰!”群众们用欢呼与掌声表达喜悦,安娜.亨利叶塔大公,陶森特有史以来最受爱戴的统治者,亲自来到现场。
宝冠在前额亮如晨星,今天她穿着的衣裙比较保守,领口收得很紧,青绿底色配上淡蓝与绚紫的条纹,绣有密集而均匀的金色菊花图案。
向群众致意后,安娜叶塔端坐高台中央,准备欣赏接下来的表演。
昨天马术竞技的三十二位胜利者,排行后十六位的骑士,将为观众与大公献上史诗模拟战。必须强调这里说的史诗,是以陶森特人的价值标准判断。
刻意把音调压低,司仪装腔作势,营造出苍凉的感觉,“今天我们把战场移到神圣的古代,即将呈现在各位面前的,是精灵灭亡的历史战役!
公元七八二年,在荒芜的高贡山脚下,发誓向国王路多维克复仇的帝芙索夫,率领他射术恐怖,永不衰老的精灵军队来势汹汹!
还有那些非人种族的佣兵和战士,他们毫不留情的破坏葡萄园、血液流淌在每个角落!
看哪!场上的就是──野蛮的精灵种族!”
而在休息室里,听完司仪煽情动人的介绍,全副陶森特骑士甲的维克多嗤笑一声,“这家伙是叫蝶翁对吧,这种人该在绞架上吊死!他开了一个很坏的起头,就是随意捏造历史!”
坐在旁边的齐格菲哈哈大笑,“拜托!我亲爱的威克,这里是陶森特!谁都知道初代国王干的那些烂事,还有他征服的过程有多么野蛮。但你难道期待这位三流的吟游诗人,在今天这样的场合,公然为他的大公脸上抹泥巴吗?”
猎魔士摇头苦笑,“国王的烂事,做的再野蛮也是国王,掩饰反而显得卑劣!我只能说很高兴昨天我排名第一,不用参演这出颠倒黑白的猴子戏剧!”
号角声齐齐吹响,数十个身材壮硕上身赤膊的猛男,手持木棒敲打梆子。
扮演精灵军队的公国卫兵,穿上想象中的精灵锁甲,花里胡哨的插上奇形怪状的羽毛,有些人脸上还用颜料涂布战纹,看上去就是一群乞丐军团。
周围有些不读书的观众,开始喝骂场中的角色,他们完全忘记自己曾经是入侵者。
事实上在鲍克兰城里几乎看不到精灵,因为当初“冷血的路多维克”在精灵投降一年后,发动高贡山脚下的这场战役,将精灵屠杀殆尽。
“先生们,女士们,我很荣幸为你们介绍,伟大的国王路多维克,他最忠诚的部下──来自那赛尔的泰西欧军团!”
“隆隆!”声中铁闸门打开,十六名骑士手拿没开锋的剑鱼贯而出,他们将扮演明君手握的利剑,参与这场史诗战役,担当以寡击众的英雄,从邪恶的非人种族手上拯救无辜平民。
盯着场中人念诵荒唐的台词,维克多摇头叹息,“公元七八一年,‘冷血的路多维克’击败陶森特的精灵军队。最后一任精灵王帝芙索夫,在永不衰老的兄弟姊妹尸体面前哭泣,宣布臣服于对方。
路多维克尽情的羞辱帝芙索夫。并在一年后──公元七八二年,庆祝精灵王投降周年,带兵围住高贡山脚进行大屠杀,血洗非人类种族,帝芙索夫与他剩下的子民一同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路多维克的作法为他赢得冷血──”
斜睨青年,蔷薇骑士苦笑,“──如果不想被人围殴,我建议你可以说小声一点!可敬的、充满正义感的狩魔猎人,不想看表演可以闭上眼睛!”
场上的公国卫兵,正与骑士们砰砰乓乓打得十分热闹,维克多用起司面包堵住嘴,但没有闭上眼睛。
……
就在这时帕尔梅林.劳恩法尔男爵走到休息室中央,手上拿着八张纸条,“各位,现在到我这里来抽剧本,抽到是谁就是谁,台词多寡都不要抱怨!
今天我们要纪念一二一八年的狐狸谷之战,当时有名的恶棍“棕色哈拉尔”,带领一群不法之徒南下袭击陶森特,却被一群英勇的游侠骑士驱逐,楷模就此建立!从那天后,游侠骑士成为守护公国的重要力量!
大家都知道从今年开始,胜负完全看真本事,虽然运气不好我抽到短签,所以扮演好人的是对面那八个人。但是当坏人的也不是没有优势,至少没人期待我们赢,打输不会很丢脸!”
瞥了维克多一眼,齐格菲呵呵窃笑,“这段历史总该没问题吧?还是你又有其他说法,博学的柯里昂阁下。”
“历史都是有问题的!但细说就愤世嫉俗了!”说完青年随众上前抽取。
“哈哈哈,我扮演沉默的汉尼拔!”维克多乐呵呵的像是中奖。
齐格菲则愁眉苦脸,“可恶!我是棕色哈拉尔……你这家伙闭嘴,别妨碍我背台词!
写台词的这人是白痴吗!?哪一国的强盗会用舞台剧咏叹调讲话?”
“陶森特!”旁边的帕尔梅林笑着回答。
……
一段时间过去,号角声吹响,首场表演赛结束。
司仪蝶翁仍然声情并茂,接着介绍第二场“狐狸谷之战”的双方,惯例是扮演坏蛋的“棕色哈拉尔”一伙人先行出场。
站在竞技场中央,观众对青年都不会有太多影响,他可是愤怒之拳竞技场的冠军,史凯利杰的热情绝不逊色陶森特。
但承受观众欢呼与咒骂的扰攘,维克多忽然想起曾经看过的电影“角斗士”,区别仅在陶森特没有罗马那么嗜血。
而就在高台上,安娜叶塔身边,安古兰食指戳戳,“殿下,就在靠角落那个位置,红白保护伞徽记的就是维克多!”
女爵笑笑,拍拍她的手,侧向另一边的薇薇恩,“听说柯里昂爵士连赢两天,射术与骑术竞技都是第一?”
穿着深绿与明黄的长裙,今天塔布里司女士身上首饰,仅有一条钻石与玛瑙点缀的项链。
她双手交迭在小腹,“是的,殿下,他射的速度很快,以我浅薄的见识,再没有见过有谁射的比他更快!而他的骑术表现更加优秀,草人全部一刀两断,飞靶无一遗漏!”
“确实是相当难得,那怎么会分到棕色哈拉尔那一队,难道你讨厌他,刻意要安排他输?”
“不,今年我没有做实力分组,完全随机抽取,场上十六人都是骑士,我认为没必要偏袒某边获胜,让比赛有不确定性,观众更喜欢这种刺激!”
开明女士颔首,“既然你有考量,那我们就试试。昨天的马术竞技你做的很好,在宫廷几乎没听人说你坏话,尤其下注确实是神来一笔,收入几乎快赶上花费的一半,我已经下旨往后都这么办理。”
“这是我的荣幸,殿下。”薇薇恩提裙致谢。
恰当此时,场上的表演赛以棕色哈拉尔高呼“剑在手,跟我走!”与其它手下高喊“抢钱!抢粮!抢女人!”为开端,揭开战斗的序幕。
……
一段时间过去……。
司仪蝶翁额角冒汗的来到御前请示,“殿下…前所未有的情况发生,棕色哈拉尔一伙人大获全胜…该怎么办?”
开明的女士大笑起来,“那就赶紧宣布比赛结果啊!没什么不好说的。
薇薇恩你是对的,往年安排好的那种表演确实乏味,还是未知结果的战斗比较有意思,柯里昂爵士扮演的是谁?”
“沉默的汉尼拔,一个临时编的配角。”翻阅笔记后,她很快回答。
安娜叶塔轻笑,“今天过后就不是临时了。书记官记下,沉默的汉尼拔是棕色哈拉尔手下最能打的坏蛋!”
“你的意志,殿下。”负责记述命令的贵族刷刷书写。
……
公元一二七零年,在开明女士主导下,新版的表演赛模式广受欢迎,通过对历史的不确定演绎,给予骑士表现实力的机会,也给予观众想象的空间。
而改制后首届表演赛,凯尔卓的维克多就以狐狸谷之战中“沉默的汉尼拔”一角,获得最佳演出奖。沉默冷淡的演技暨高超无畏的战技撩动人心,开创骑士比武大赛的全新传统!
当柯里昂爵士剑盾在手,无声无息将敌人一个个打翻在地,就连最挑剔的观众,也会欣赏他的勇猛!而之后的结果也证明,他是一二七零年最强的骑士!
──节录自
……
傍晚,当所有比赛结束后,唱名官蝶翁高声喊着,“先生女士们,感谢所有参与比武大赛的人们,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但是不要感到悲伤,今天的离别是为下次更美好的相遇!
让我们今夜狂欢到天际露出曙光!营地将提供最好的美酒和料理,更有全新的抽奖活动,不要怀疑每张奖券都保证有奖!运气好的人甚至能品尝到冠军所提供的‘拉菲’美酒喔!”
沐浴在掌声与跺脚声的竞技场中央,薇薇恩神色冷淡,给胜利者维克多颁奖,“恭喜,这是你的赏品,陶森特骑士比武大赛的冠军铠甲!”
“感激不尽!诅咒缠身,昨晚睡得好吗?”
“非常糟糕,因为那个诅咒我的混蛋居然拒绝我!”
他绅士的抚胸欠身,“亲爱的薇薇恩小姐,这是我的原则,倘若十八岁后你还想要的话,我随时乐意为你服务。”
“太迟了,威克!错过昨晚的机会,活该你终身遗憾!”她狠狠的白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就这样,一二七零年的“国际骑士比武大赛”,在薇薇恩.塔布里司女士的主持下顺利结束。
……
“啧!不说你不晓得,当时维克多与林法恩剑盾相撞的瞬间,那声音比雷声还要响亮,连天空也为之颤抖!我的意思是说变的阴暗。
而身为前任冠军,阿特里的林法恩斗志自然也不是吹的,那把钢剑舞的飞快,就像风车在旋转似的!看都看不清楚!
可惜凯尔卓的维克多技高一筹,直接防御姿态贴上就是一发盾牌猛击打断,接着狂暴的破胆怒吼加上拳击缴械,打的对方连连倒退!
最后切战斗姿态胜利咆哮,冲锋、断筋、旋风斩直接一套送走前任冠军!哇,我看得眼泪是哗哗哗的掉下来,太强了!”
比武大赛几天后,鲍克兰东北方的石化鸡蛇酒店里,不少酒客仍在津津乐道当时的片段。而维克多、安古兰还有齐格菲,正在享用龙虾巧达浓汤。
他们三人结伴同行,要共同穿越西奥杜拉隘口返回北方。蔷薇骑士要往西北,穿过泰莫利亚回瑞达尼亚。而幻影旅团则向东北,先后通过亚甸与科德温,返回凯尔莫罕猫冬。
而回狼派古堡还有个重要活动,就是要为安古兰筹备青草试炼,在众人的祝福中转职狩魔猎人。
闲谈笑声朗朗,有她在场气氛很难变坏,维克多与齐格菲心照不宣,都不去提维吉玛动荡中的细节。特别是关于贾奎斯的遗嘱与视死忽如归的态度,是两人心中最深的秘密。
“那你们这趟北上亚甸,会经过范格堡吗?”蔷薇骑士随口问道。
狩魔猎人梳弄头发分边,免得沾到浓汤,“当然会!亚甸的首都怎么能不去瞧瞧,况且那里还是个知名人物的故乡!某位与狩魔猎人的缘分很深的女士──”
齐格菲一拍大腿,“哈哈哈哈!我知道你说的是谁,诗歌‘狼与暴风雪’的女主角,与利维亚的杰洛特相爱,赫赫有名‘范格堡的叶奈法’!”
“完全正确!”青年拍两下手掌。
安古兰默然放下汤匙,“那位女士虽然凶巴巴的不好相处,但是我感觉得出她真的很爱大叔,也很爱希里,可惜她就那样过世了。”
维克多挑挑眉毛,伸手把汤匙塞回她手里,“别想太多,杰洛特既然能回来,她当然也没事,我们迟早会见到她!
快喝汤,凉掉就不好喝了!”
第二百六十六章 骑士冠军荣归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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