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离了他霍十九,他还办不成事儿了?
如此等着盼着一晚上,就盼着霍十九能如从前那般出现在他面前给他一底气,却不料想霍十九根本就没有出现,现在就连派去请人的绿都不见回来。
就是他现在赶来,又有什么用?金国蛮子已经都得意了一晚上了。
皇帝憋着气快步走了一大段路,横冲直撞之下,总算将心里的郁结走的散开一些,一抬头,发觉自己不知不觉已经回到寝殿门前。略想了想,他就举步直接后殿走去。
景同笑着道:“皇上要去瞧瞧皇子?”
“嗯。”
景同立即给身旁随同的内侍使了个眼色,那内侍立即会意先去坐下准备,以免这会子乳娘都带着孩子歇下了,仓促间穿着不得体的冲撞了圣驾。
皇帝来到后殿,见宫人们已经在门前跪了两排,各个恭敬惧怕,倒是叫他心里舒坦了许多,一面踏上丹墀,一面随口问道:“朕的皇子呢?”
“回皇上,皇子这会儿正熟睡着呢,倒是锦宁侯世子才刚睡醒,现在还精神着。”
“翀哥儿是个顽皮的。”皇帝话时已入内殿。
“七斤”穿了一身红绫袄,扎了个冲天辫儿,灯下的他看起来白白嫩嫩的十分讨喜,此时她正坐在临窗铺设金黄坐褥的炕上玩布老虎,动作之间左手腕儿上红绳绑着的金铃铛清脆作响,一见到皇帝来,立即咿咿呀呀叫:“爹爹。爹爹抱抱!”丢开布老虎张开手。
皇帝的心都快融化了。上前去将七斤抱了起来掂掂分量:“朕瞧瞧。翀哥儿这几日又长胖了。”看向一旁新来的四位乳娘:“你们伺候的不错。”
四名乳娘都垂首行礼道不敢。
“七斤”搂着皇帝的脖子,口水都曾在他脸上,只顾奶声奶气的叫爹爹,亲密的不得了的模样。看的一旁宫人都不免在想外头那个传言的真实性,看皇上与世子,分明就像是亲爷俩儿啊。
看到孩子,皇帝的心情已经好了许多,抱着他坐下。将七斤放在自己腿上,想想方才憋闷的事,叹了口气,再一想怀中抱着的是霍十九的孩子,且这孩子被他害的没了祖父祖母,没了叔叔婶婶,连刚出生的堂妹都没了,心里就是愧疚,那些气也都散了,巴掌轻轻地拍孩的屁股一下。
七斤被打的一愣。反而咯咯笑了。
皇帝的气彻底都消了,嗔怪宠溺的道:“你这不儿。代你爹爹受罚也笑?”
“亲亲,亲亲。”七斤嘟着嘴,啄木鸟一样去啄皇帝的下巴。惹得皇帝终于开怀大笑,一切郁结都散了。
景同看的啧啧称奇。锦宁侯世子也当真是有这种叫人开心的本事,这都多少次了,皇上只要龙心不悦,见了这位主子立即就会心情大好,这孩子若是长大了,可不就成了第二个霍十九么……
皇帝逗着七斤玩了一会,才去看熟睡的皇子,原本就早产的孩子,如今降生才刚两个月,襁褓中的孩子紧闭着眼,皮肤红红的,像个皮包骨头的猫崽一样。
方才的好心情就去了一半。
这个才是他亲生的,偏偏人家的孩子白白胖胖健健康康,他的孩子却是早产的,而且他往后能不能生育还是一,这个孩子能不能养的大也是另外一。
皇帝烦躁的拂袖离开。
景同就更摸不到头脑了。皇上变脸简直比翻还快,他们这些伺候的人都有些跟不上了。
第二天,天还未亮金国使臣就已经奉旨将国递了过来。
皇帝起身后瞧了,勃然大怒,将面前黑漆桐木几上的插了嫩花儿的美人斛狠狠摔在地上,跌了个粉碎。
“大胆,真是放肆!”
“皇上息怒!”
一众宫人都慌乱跪地。
皇帝抖着手,手中的国上毫不客气的写着金国狮子大开口的条件,丝绸、金银、粮食、种子、美女……只要是燕国有的,好的,金国就想着要,连江南的绣娘都要十个过去,是金国皇后喜欢穿燕国绣娘绣的料子。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皇帝若非还有一丝理智尚存,真恨不得当场与文达佳珲宣战去!
“皇上,您息怒啊,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好?”
“锦宁侯还没来么?”皇帝气鼓鼓坐下,看着宫人轻手轻脚的拾起碎瓷,将地面清扫干净。
景同低眉顺目道:“回皇上,锦宁侯还没来呢,听侯爷身子有恙,许是精神不济,多睡片刻也是有的。又或许是锦宁侯夫人心疼侯爷,不叫出来也未可知呢?”
虽是劝解的一番话,可皇帝听着只觉得心中火气更盛了。强压火气咬牙切齿的道:“都这个时候了,他可倒是能睡的着!”
话的功夫,外头就有内侍低垂着手到了廊下,声音略有些颤抖的道:“回皇上,锦宁侯觐见。”
皇帝正心烦着,并未主意内侍的神色,景同却是个惯于察言观色的,见那内侍的样子就知有异,迎上前去随口问道:“怎么回事?黄脚鸡似的。”
“景公公。”内侍压低声音道:“绿公公叫锦宁侯给带进来了。”
景同闻言心里就是一动,声音便略大了一些:“绿公公回来了?”
皇帝隐约听见个“绿”字,就蹙眉问:“嘀咕什么呢?”
“皇上。”景同转回身,犹豫着道:“是绿回来了……是,是锦宁侯给带回来的。”
皇帝的眼睛便眯了起来。
不多时,霍十九与曹玉便一前一后到了廊下,绿捆成个粽子一般,被曹玉放在了地上。因口中堵着破布,绿就只有哼唧的份儿。
“皇上。臣霍英求见。”
“英大哥,进来吧。”皇帝调整心绪,言语中已经听不出半分不满,到霍十九进门时,容长脸上甚至还堆着和善依赖的笑容,“英大哥昨儿晚上怎么没来?叫朕一个人去面对金国人,朕当真是心理没底啊。”
霍十九到了近前,与曹玉先给皇帝行礼,随后虚弱的歉然道:“回皇上,臣感冒了风寒,为空入宫来将病气过给皇上,今日虽然略好了一些,却也没有全好,本不该来的。只是……昨儿夜里,墨染抓住个贼。”
曹玉将绿丢包袱一般丢在了皇帝脚下,随即单膝跪地拱手道:“皇上,这个人昨日夜间潜入侯府,意图不轨,臣本打算一到了结了他的,可他口口声声是皇上的人,臣不好动作,只能将人绑了等近日侯爷醒来再发落。”
皇帝惊诧不已。
绿这个蠢蛋,怎么还潜入侯府去?他分明是吩咐他去请霍十九来的,谁叫他多此一举了!
原本此时就是在风口浪尖之上,皇帝整日里担心英国公与霍十九明实情,叫他们的感情生分,绿此举,岂不是要将他架在火上烤吗?
“狗奴才!”皇帝愤然踢了他一脚,“你不要命了!几个脑袋瓜子你去骚扰英大哥!”
一句“骚扰”却是保护意味颇浓。
霍十九看的分明,有些事既然知道,就没有必要偏与皇帝分出个高低来,了然一笑道:“既然皇上确定他是您的人,并不是外人派来的,那就放了他吧。”着就看了景同一眼。
景同心中叫苦:侯爷您要放人自己去动手啊,叫我干甚!
他那句的太明白,不经任何询问,皇帝就在帮衬绿话,分明就是确信绿是他的人不会反叛,而且也明了绿的所作所为都是皇帝许可或者是默许的。
霍十九不吵不闹,只一句就已经将皇帝的满脸发热,连连道:“英大哥,朕并不是……绿他是……”
“皇上不必多言,您是君主,您要做什么,臣都会赞同的。”
包括派人暗杀你的家人?
皇帝脸上通红,却也知道此事不能再多言,越描越黑,除非他现在将绿处置了。问题是他手下能用的近卫本来不多,绿又是他的心腹,处置了他,他一时半刻找不到这么得心应手的人来。犯了错他自然会处罚的,但是处死有舍不得。
犹豫之时,绿已经被松了绑。
霍十九也不想审他,因为谁都不傻,谁都会疑问,绿为什么会悄然进入侯府,皇帝又为什么会这么肯定而且袒护。
“皇上,昨日宴会如何?”霍十九岔开话题。
皇帝这才想起金国狮子大开口,立即将昨日事情大致了,随后拿出了金国的国递给霍十九。
霍十九浏览一番,随即冷笑道:“他们也真开得了口。真是漫天要价了。”
“正是,我看金国皇帝根本就没将咱们放在眼里。”
“内忧未除,金国人是觉得咱们无暇应对外头,也生怕外头也着火。”
“英大哥的是。”皇帝头,有心催促霍十九快些将事情解决了不就好了。可自己也知道,国力的强弱,却并非因为一个英国公的存在而影响的,就算除掉英国公,燕国要休养生息发展平稳,至少也要二十年时间。
皇帝想了想,道:“英大哥,与金国皇帝交涉之事就交给你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