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谈判还在继续,知道已经走投无路,乔建农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场面上的形势犹如紧绷着的一根弦。
为了安抚他的情绪,陈泊宇只好按照他的要求,先弄来了一辆防弹车。
不一会儿,车子就停在了医院里。乔建农又用枪口顶着江秋池的脑门儿,威胁他们警察退出三百米远,陈泊宇也照做不误。
眼看警察都退出了医院的大门,乔建农这才从四楼走了下来。
他一路上都用江秋池当挡箭牌,身子慢慢向着特勤车移动,目光死死盯着不远处荷枪实弹的警察们。只要他们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他就一枪崩了这位江家大公子!
但这时候,最不怕死的那个人,反而是江秋池自己。
江秋池靠乔建农最近,他已经看到了:对方的白大褂下缠着一捆炸药。
说白了,乔建农要车,并不是真正想逃跑出去——他是打算驾车冲到特警跟前,就点燃身上的炸药,跟这些警察同归于尽!
这些林学巍的属下,都是跟他一样疯狂嗜血杀戮的毒蛇。
乔建农拽着他,一步步走到了院子里。路上,江秋池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残忍决绝,这让他想到了八年前,当林学巍第一次跟他说起溃坝案计划时,也是这种眼神——
“我们齐心合力,给周家人一点颜色瞧瞧!”
“周丰菱毁了你的母亲,你难道不想找他报仇吗?”
“如果没有周丰菱和你父亲联手欺骗你母亲的话,她本应该是个幸福的女人。”
“江秋池,你是个男人的话,就应当付诸行动,让你的仇家不得好死……”
蛇哥知道他深爱着母亲,于是,一步步引导他沦陷进仇恨的深渊。
他像是掉进了流沙中的人,没办法挣脱,被一股无名的力量给拉进了黑暗……
快要挪到车前,江秋池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忽然吼道,“快打死他!他身上有炸药,想同归于尽!”
他原本已经气息奄奄,只剩下一口气。但这一刻,他回光返照,才将这句话给嘶吼出来。继而大口大口地吐起了血。
“狗日的小杂种!我弄死你!”
江秋池的这句话立即激怒了乔建农。
他想立即按下扳手,打穿江秋池的脑袋,但比他快了那么一秒钟,风雨中,一颗子弹呼啸而来,嘭——!陈泊宇率先扣动了狙击步枪,先被打穿的是乔建农的额头。
顿时,乔建农的眼睛瞪大,一动不动地直直栽倒下去……
与此同时,失去了支撑力的江秋池也栽倒下去。他稍一抬头,就看到了乔建农被打穿的这张脸,格外的狰狞丑陋。
由于失血过多,他的身体也已经是强弩之末,眼前的一切画面都蒙上一层红色的滤镜。就像是做了一场红色的噩梦……
忽然,他听到了滴滴答答的倒计时声,从乔建农失去心跳声的胸前传来。
这一刻,他的脑子里忽然明白了什么,再回头一看,陈泊宇和几名特警正向着自己冲过来,距离不到三十米远……
瞬息之间,江秋池已经做出了自己的反应,“别过来!他身上有定时炸药!”
同时,他往前一扑,扑在了乔建农的身上,死死盖住了乔建农的身子。
这一刻,他想起的是颜蕾那天厉声质问自己,“你们嘴上说着爱白蔷蔷,实际上做的都是伤害白蔷蔷的事。这样的爱,白蔷蔷她愿意要吗?她死的瞑目吗?”
“她既然是你的太阳,你为什么杀了自己的太阳?!”
“他日,你去了地下,有什么脸面去见白蔷蔷呢?!”
是啊,他伴随蛇哥一起走入了黑暗,害死了白蔷蔷,有什么颜面再去见她呢?
于是这八年来,他的良心被架上篝火,不断拷问。日日夜夜不得解脱。
上天,他忏悔无门。下地,他更是害怕面对曾经最心爱的白家大姐姐。
好在现在,他终于可以解脱了……
下一秒,乔建农身上的定时炸弹爆炸,瞬间绽放出一朵血色之花。
陈泊宇和其余几名特警的反应很快,听到江秋池喊“定时炸药”两个字,他们就卧倒在地上。
嘭!地一声闷响,周围的尘土飞扬。
再次睁开眼,陈泊宇立即冲到了江秋池的面前,只见他原本熟悉的面容,已经变得非常陌生,只有笑容依旧完整。
原来死亡来临的那一刻,江秋池是笑着闭上眼的:他终于完成了赎罪的心愿。
这一刻,大地无言,云收雨霁。
这一场持续了八年的噩梦,终于在他的死亡中结束了忏悔。
陈泊宇默然:颜蕾逃脱之后,跟他谈过江秋池的事。她说:“这两个月的相处下来,我就知道:江秋池他始终是后悔的。他和蛇哥不同,他对于当年的溃坝案,背负上了很大的心里债和负罪感。他违背蛇哥的意思救了我,只是想求得一个原谅……”
这一切,都是因为林学巍利用了江秋池,诱导了他的仇恨,导致他走上了歧途。
陈泊宇握紧了拳头:蛇哥的受害者名单上,再次添上了一个人的名字。
这些累累的血债,只因林学巍的欲望与仇恨而生。
此时,其余的特警立即闯入了整容医院。果然不出所料:里面没有蛇哥的身影。
乔建农所做的这一切,只不过是为了掩护蛇哥撤退而拖延时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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