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公公面色一僵,明显有点为难。
冷清欢知道他对太后忠心耿耿,定是误会自己别有居心,慌忙补充道:“没有别的意思,实话说给喜公公知道。今日我与王爷进宫,原本是为了和离一事。谁知道适才麒王爷突然改变了主意,而且对我好像有什么误会,我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
喜公公这才缓了脸色:“这个倒是好说,我打发桂子过去找太后娘娘跟前伺候的人问一声就行。”
桂子就是那个伺候他的小太监,领了吩咐出去,一会儿的功夫就回来了,向着冷清欢一五一十地回禀了。
“奴才适才已经打听清楚,好像是王妃娘娘走了以后,太后询问起麒王爷,今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最初麒王爷是不肯说的,禁不住太后娘娘追问,就说府上侧妃娘娘跟前的丫头中毒,怀疑是王妃娘娘所下,两人起了争吵。”
这个倒是实话,冷清欢点头:“后来呢?”
“后来太后宣了御医过去,御医解释说,那丫头极有可能是吃了太多的荔枝,导致的突然晕厥,王妃娘娘所说的话,很有道理。太后将麒王爷训斥了一通。麒王爷仍旧是坚持要与王妃娘娘和离。”
“那后来怎么又改变了主意呢?”
小桂子悄悄地瞅了喜公公一眼。
“后来,太后娘娘很生气,要治侧妃娘娘无中生有,挑拨离间的罪过。王爷就不得不做出让步,说误会解开就好,等回府一定向王妃娘娘好生道歉,对和离一事绝口不提。”
太后这分明是拿冷清琅来要挟慕容麒,这令冷清欢很吃惊。难怪慕容麒会在太后跟前忍气吞声,惺惺作态,转身就对自己冷言冷语,讥讽嗤笑。
冷清琅那是他的心尖宠,他怎么舍得让她被治罪?
太后娘娘您怕落个言而无信的埋怨,可是这笔账,慕容麒无疑是算在了我这苦命小白菜的头上。
冷清欢轻叹一口气,自己想要与慕容麒和离,岂不是也遥遥无期了吗?
从喜公公那里出来,有宫人告诉她,慕容麒去了惠妃娘娘那里请安,让她出来之后直接去前面御花园口上等着,一会儿一块回宫。
想想上次进宫,惠妃对着自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嫌弃样子,冷清欢觉得,等着是最好的选择。虽说有那么一丁点失礼。
宫人带着她去了御花园便转身回去了。她坐在一处荫凉里,四处张望,眼巴巴地盼,饿得前胸贴后背。
远远地,终于看到慕容麒的俊朗身影,从惠妃宫殿方向走过来,走得不紧不慢,似乎是闲庭信步一般。身边还跟了一个高挑纤细的宫装女子,离得他挺近。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话,慕容麒目不斜视,依旧是一身傲气凌人。
待到走得近了,冷清欢看清了女子的眉眼,蛾眉凤目,瑶鼻樱口,一笑两个深深的梨涡,正是标准的古典美人气质,一看就是温婉贤淑的大家闺秀。
她的唇畔始终挂着一抹浅淡的羞涩笑意,抬脸望向慕容麒的时候,眸子里则是浓的化不开的敬慕之意。
就说这个慕容麒沾花惹草,不管走到哪里都有备胎啊。去给自家老娘请个安,还能拐个美人出来。
冷清欢躲在花架荫凉处,一眼看到了慕容麒,慕容麒四处张望一眼,却看不到她。微微皱了皱入鬓剑眉,有点不耐烦。
“好了,你回去吧,帮我劝劝母妃。”
美人轻轻地“嗯”了一声:“表哥放心,惠妃娘娘那里自然有我。她也是一心为了表哥盘算,顾虑也周全。她的话,其实表哥可以考虑考虑。按照规制,您是王爷,可以纳两个侧妃的。”
慕容麒轻轻地“嗯”了一声:“关于王妃一事,我心里自有计较,也会妥善解决。你回去吧。”
美人脚下没动地儿,欲言又止,终于鼓起了勇气:“那冷清欢与冷清琅二人我是见过的,她们全都配不上表哥。你值得更好的女子。”
慕容麒神色淡淡的,看不出什么喜怒,只清冷吐唇:“配与不配我不在乎,只要喜欢就行。”
美人儿幽怨地抬脸望着慕容麒:“你就真的那么喜欢冷清琅吗?甚至于不惜违逆太后娘娘,都要废了王妃抬举她?”
慕容麒不假思索地点头:“这是本王应当给她的。”
美人儿期期艾艾:“可是她的品行一言难尽,还不及冷清欢。难道就是因为她背后有相府和尚书府撑腰?”
慕容麒盯着美人,缓缓掀唇:“本王需要么?”
语气里已经带了不快,美人儿轻轻地咬了咬下唇:“是焦锦多嘴了。”
冷清欢在一旁不远处支棱着耳朵听得清清楚楚,心里直冒火。表哥表妹,天生一对,这美人儿明显是看上了慕容麒,就觉得全天下的女子,除了她自己,全都配不上慕容麒。
她也瞬间明白了,自己大婚第二日,跑去惠妃那里敬茶,为什么会有宫人莫名其妙地为难自己,现在找到根儿了。不是惠妃娘娘闲的无聊,而是这美人儿在背后捣鬼吧?
当时慕容麒这厮一定是隐约猜得出来的,所以当时才没有戳破,向着惠妃揭发自己诬赖宫女投毒一事吧?
有这样的人守在惠妃跟前,这个亲婆婆能待见自己才怪。
看美人一副依依不舍,如胶似漆的样子,简直也太不把自己这王妃娘娘看在眼里。
冷清欢站起来,慵懒地伸了一个懒腰,就朝着二人说话的地方慢慢悠悠地走了过去。
她一站起身,慕容麒就看到了她,再次对美人下了逐客令:“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美人儿冲着冷清欢这里莞尔一笑:“这不是王妃娘娘么?既然见了,哪有不见礼之礼?”
冷清欢挑眉:“这位美人儿如何识得我?我倒是不记得从哪里见过了。”
“我是在惠妃娘娘宫里伺候的,上次王妃娘娘进宫,曾经见过一面。您可以叫我锦虞。”
若是说姜锦这个名字听起来耳生,锦虞两字冷清欢倒是知道,良将之后,母亲出身皇室,也是一位郡主,所以与慕容麒勉强算是沾亲带故。
她自幼父亲战死沙场,母亲早亡,跟在惠妃跟前长大,锦虞二字是皇帝赐给她的郡主封号。
冷清琅笑得很热络:“那我如何竟然没有见过焦锦姑娘?否则这样温婉漂亮的美人儿,只消一眼,定是忘不了的。”
焦锦面上一阵尴尬,上次冷清欢进宫,她没有露面,偷偷地躲在一旁,的确是有点不太光彩。
慕容麒应当是不想多说,一把拽住冷清欢的手:“走吧,时辰不早。”
冷清欢滑腻的小手包裹在他厚实的大掌里,柔弱无骨,轻轻挣了挣,没有挣开,脚下赖着没动地儿。有些话还没有问清楚呢,就这样走太便宜了。
慕容麒扭过脸来,看着她有点不耐烦:“走啊。”
有本事你将你的表妹撵回去啊,她跟一只狗皮膏药似的黏着你,你就欺负我老实是不?
“我与焦锦姑娘一见如故,有些话还没有......”
“累了?走不动?”慕容麒挑眉,用带着威胁的目光。
冷清欢心里瞬间警铃大作,还没有做出应对时,慕容麒一转身,背对着她,半蹲下身子,手腕使力,就将冷清欢背了起来。
一手捉着她的手腕,一手托着她的腿往上托了托,然后大步流星地出了御花园。
冷清欢最初有些抗拒,但是很快安静下来,还转身冲着呆愣在原地的焦锦挥了挥手:“焦锦姑娘,我们改日再聊。”
慕容麒托着她的手猛然使了劲儿,她情不自禁地惊呼了一声,然后抡起另一只粉拳,朝着慕容麒肩上锤了两下。看起来是娇嗔,但是也使了七八分力道。口里还娇滴滴地嗔怪:“当着焦锦姑娘的面,羞死人了,讨厌!”
冷清欢想再次扭脸看看那美人蕉的脸色,慕容麒走得太快,昂首阔步的,两三步就走得远了。再回头,那美人蕉还杵在原地,俏生生地立着,浑身笼罩着浓浓的哀怨与忧愁。
唉,我本将心付明月,怎奈明月照沟渠,这又是慕容麒欠下的一笔风流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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