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不要！我不要离开你！！”
    姬寒羽眼眶通红，泪水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她想不通，为何在她眼中强如神明的三哥，今日竟然会败给一个跋扈嚣张的古族少主。
    从小姬寒羽所受的教育便是，这条仙途凶险万重，只有沉稳坚毅，方才有问鼎巅峰的一日。
    而那些嚣张骄傲之人，向来都成了他人道途上的踏脚石。
    可怎么，今日这个跋扈近蛮横的凌族少主，竟然败了她的三哥？
    “小羽，听我的，三哥…怕是要不行了！不要报仇，永远不要招惹这个凌霄。”
    姬赢深吸了口气，脸上突然绽放出一抹笑意，“小羽，今日我死，并无悔恨，这条仙途本就如此，日后你游历世间定要更加小心，乱世已至，这个时代…变了。”
    此时姬赢的语气中，蕴含一股说不出的沧桑。
    能为顾朝辞死，他从来不觉得后悔。
    只是自始至终他都觉得，眼前这位凌族少主似乎…并未尽全力。
    何其荒谬？
    一个根骨看上去顶多二十出头的少年，杀他堂堂圣灵太子，尊境六品的青苍妖孽，竟然…未尽全力？
    “扑哧。”
    姬赢身体一颤，口中鲜血喷涌，突然伸手将乾坤袋掏出，悄悄塞进了姬寒羽的怀中。
    “小羽，快走，这里面的灵石丹药，足够你与四弟逍遥数百年，我知道…他一直很喜欢你，希望你们…能够珍惜彼此，也只有你能劝住他，不要让他为我报仇。”
    直到此时，姬赢心中记挂的，仍旧是另外三位生死之交。
    以他对三人的了解，一旦知晓自己被凌族少主诛于大婚前夕，恐怕自己这三位兄弟不论付出何等代价，都会为自己报仇雪恨。
    可，莫说三个毫无背景，起于微末的青年，纵是这青苍古族仙宗的少主传人，又有几人敢挑衅太古凌族？
    当然，姬赢相信，他的三位兄弟敢，却无异于以卵击石。
    凌霄的实力，几乎可以称得上横压一辈。
    哪怕两位哥哥年纪稍大，修行时间悠久，可在凌霄面前，还是毫无胜算。
    “哥，我不会让你死的。”
    姬寒羽突然抬头，深深看了姬赢一眼。
    哥，我又何尝不知道四哥喜欢我。
    可小羽自始至终爱慕的，都是哥哥啊。
    “嗡。”
    天地间，突然有嗡鸣声骤然响彻。
    只见姬寒羽身外，竟有一双雪白羽翼延展而出，与姬赢金翼交相辉映，颇有几分神仙眷侣的意味。
    只是此时，她的脸上似有一股淡淡的悲意，嘴角笑意凄楚，然后还不等姬赢反应过来，突然仰头发出一声痛苦的哀鸣。
    “啾！！”
    “不好！！小羽要施展妖灵禁术！！”
    “快阻止她！！”
    一众仙朝强者脸色瞬间一变，可还不等他们脚步踏出，姬寒羽身外已有血辉洒落，化作百丈结界，将姬赢的身影彻底笼罩。
    “以我血魂，唤灵而归。”
    “白鹤为媒，妖元为寿，血命祭献！！”
    此时姬寒羽的声音，空洞冷漠，似蕴含一种至高无上的决绝。
    而就在她话音落下的一刹，却见那血界之中，突然有一尊灵鹤虚影自天际显化，双翼拍打间，有层层叠叠的洁白羽翼洒落而下。
    神圣，凄美。
    姬赢愣愣地看着那随鹤而来的娇小身影，眼眸圆瞪，嘴唇轻颤，竟久久未能发出一丝声音。
    白鹤妖灵，乃是姬族最为特殊的一类妖灵。
    这道妖灵，本身并无一丝的杀伐之势，她全部的威势，尽在守护二字。
    之前姬赢虽知晓姬寒羽天赋异禀，被姬族几位老祖所看重。
    可他还是没想到，这丫头觉醒的竟是这道妖灵。
    突然间，姬赢心中生出一抹无法言说的愧疚，痛苦。
    如果，他没有贪慕顾朝辞的风华，或许一切就不会发生。
    他不会招惹上凌霄，便不会受此重创，小羽也就不必祭献生命，为他守护。
    而今日无论是他还是小羽死于此处，这段仇恨都将彻底拉开。
    以他三位兄弟的性情，一定会为两人报仇。
    一段贪念，五人皆死？
    姬赢，你未免太过自私！
    “不！！！”
    “哥，你不必自责，不必痛苦，就像你甘心为朝辞姐姐殒命，小羽也一样的！因为这样，我就可以永远住在你心里了。”
    姬寒羽的声音中并没有一丝的悲伤，反而带着一抹喜悦。
    “哥，对不起，小羽再也没法陪你踏临天巅，成就帝皇霸业了，请你…带着小羽的梦想，纵情地飞吧！”
    “小羽！！”
    姬赢狠狠咬牙，张开双手，想要将那一道白鹤虚影拥入怀中。
    可就在那鹤影与他身体接触的一刹，竟化作无穷羽光，没入了他身体之中。
    是一股很温暖的力量，沿着他的浑身经脉，游走全身。
    就连那破碎的心腑，断裂的手臂，都在此刻以一种肉身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
    “小羽！！小羽！！”
    姬赢仰天嘶吼，只是短暂的愤怒悔恨之后，他终究是不敢再有片刻的犹豫，手掌探出，撕裂空间，就欲逃离此地。
    以他如今的实力，哪怕伤势恢复，也绝无可能是凌霄的对手。
    而一旦这结界消失，他还是会死在凌霄手中。
    若是之前，他的陨落是对顾朝辞的守候。
    可现在，小羽为了救他，不惜祭献生命妖灵，他…不能死。
    他要拦下三位兄弟，努力修行，等到有一日足够强大，再为小羽报了此仇。
    甚至！！
    在轮回印记之中，姬赢知晓了一方名叫轮回天府的势力。
    原本他此次出关，是为了与顾朝辞完成婚约，再动身去找寻天府出世之地。
    据说这方神秘势力中，有人曾触及轮回彼岸，看到生死尽头。
    而姬赢只要找到这方天府，得其传承，说不定就能于轮回中…救回小羽。
    “凌霄，今日一切，我会百倍偿还。”
    姬赢神色阴戾，眼眸中甚至闪烁一抹猩光，再未有方才的出尘气质。
    只是此时，在那远空之上，凌霄却一脸的淡然，表情平和。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出手阻拦姬寒羽的祭献，亦没有趁此机会将姬赢彻底诛杀。
    天命之子，临死突破，立个誓言，气运可是会攀升的。
    杀人嘛，当然是要等他耗尽所有的光和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