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阳带着叶菲燕来到了存放杨雄物品的房间。
    他们要把这些书全部过一遍。
    因为刚刚陆阳去问过杨春芳了，她说她儿子失踪那一年，一直在看相关的书籍。因为听说杨子斌那时候给杨雄开了空头支票，说他是他们那群混子中学历最高的，以后公司做大了，就让他当管理层，去包工程。
    杨雄失踪的一年前，可不就是云岛水灾前半年嘛。
    叶菲燕带着几个人开始快速翻动书页，尤其要注意有标记的地方或者有标注的地方。
    正在这时，陆阳的手机响了。
    是霍雪儿。
    “喂，雪儿，什么事情？”陆阳问道。
    “演唱会这边，场地已经确定好了，各方面的筹备也做好了。尤其是安保方面，这次确定不会再出现什么问题。”霍雪儿道，“歌手那边，宥栗、安琪、雪国女团也都把档期空了出来。”
    “只有她们吗？再多邀约一些朋友吧。”陆阳开口。
    演唱会的事情，是他上次承诺的。
    转眼间，已经过去大半时间了。
    可雪国娱乐和德丰之间的矛盾却并没有任何缓和的意思。
    德丰的封杀令仍然在发挥效用，雪国娱乐的明星还是没有在西南区域有任何的通告。
    这种情况下，张宥栗的第三次演唱会真的能够如愿举行吗？
    很多人都打出了一个问号。
    包括雪国娱乐内部人员。
    所以，霍雪儿又怎么敢邀请其他的艺人朋友来给这次演唱会助阵？
    不是叫不来这些人，雪国娱乐这点影响力是不缺的，但……万一人来多了，关注度更高了，结果演唱会再一次因为各种原因而失败的话，雪国娱乐又该如何收场？
    到时候，恐怕等待雪国娱乐的就是群虎噬龙的局面了。
    “放心吧，问题很快就能解决，德丰稳不了几天了。”陆阳道，“这次演唱会，正好是我们雪国娱乐立威的好机会。敲山震虎，这次之后，再有人想针对雪国娱乐，不管是其他地域性的地头蛇还是那群互联网水鬼，以后怕是都会先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了。”
    霍雪儿大受鼓舞：“好，那我就去办了。”
    陆阳：“大办特办！”
    霍雪儿：“那宣传那边，我也让人开始启动，按照a级作品的待遇来宣传？”
    a级作品，在雪国内部的分类中，已经是第二高的了。
    基本上除了非常需要宣传公关或者雪国非常看重的作品，才能拥有这个级别的宣传待遇。会在宣发上投入大量的财力人力物力。
    就连陆阳的作品，也并非部部都是a级作品的。
    而其他艺人有资格动用公司a级宣传方案的，就更不多了。
    “s级！”陆阳提高了宣传标准。
    霍雪儿神情一凛，知道陆阳这次是下重注了。
    按照s级的宣传力度，到时候说是全国皆知都不为过。
    “陆阳，你快来看！”
    两人聊着，叶菲燕突然插话。
    电话那头的霍雪儿脸色当即一暗。
    是叶菲燕？
    那个女人为什么会出现在陆阳身边？
    她……这段时间一直都在陆阳那里？
    不知道为什么，霍雪儿心里非常不舒服。
    “我先挂了，这边有一些新的线索。”陆阳也知道情况不太对劲，果断挂断电话。
    他摸了摸额头上的汗，自己这是在虚个啥？
    不管是霍雪儿也好，还是林梦澜也好，这些女人从来都没有对陆阳提出过任何要求。
    全靠陆阳自觉。
    额……自觉吗？
    把这些有的没的抛到一边，陆阳接过叶菲燕递过来的一本工程类书籍。
    上面有大量的笔记。
    但陆阳仔细一看。
    这些不是笔记，而是……日记。
    通过日记，陆阳等人终于把当年的真实情况，彻底了解了一遍。
    杨雄是一个关键人物。
    他亲自参与了当年德丰关于云岛的所有行动！
    包括……鲜少有人知道的，最后一个绝密的行动。
    ……
    二十年前，杨雄因为打架殴斗被学校开除。
    他也正式成为了无业游民，跟着一群不三不四的人混着。
    因为好狠斗勇，杨雄很快就创出了名声。
    而正跟着德丰水涨船高的杨子斌荣归故里，结识了张道士等人，但却苦于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心腹。结果在一次走亲戚的过程中发现小时候老是跟着自己的杨雄竟然混出了一些名头。
    于是他收编了杨雄，靠着童年的友谊、亲戚关系和大方的手笔，杨雄很快就死心塌地的跟着杨子斌了。
    甚至，就连杨子斌帮德丰对付云岛的村民的时候，杨雄都没有站在自己乡亲们那边。
    杨春芳是坚决反对离开云岛的，但杨雄却认为守着这个死地方不如那一笔钱出去创造机会。
    双方都有各自的理由，谁也说服不了谁。
    在参与了几次对村民的围殴后，杨春芳一度和杨雄闹到了断绝母子关系的地步，杨雄这才没有参与后续的几次打砸。
    然而这段时间，杨子斌对杨雄另有用处。
    他们在山上弄了一个项目，也就是采石场一类的。
    杨雄在这个项目上得到了重用，对杨子斌愈发信服。
    但现在来看就会发现，这个采石场的项目其实距离油城水库非常近，只是隔了一座山而已。
    以当时的交通条件，要去这两个地方，可以说是南辕北辙。
    方向都不同，路径也不同，完全是两个地方。
    要从德丰的采石场到油城水库，得坐车去城里周转，差不多要花一天的功夫。
    但如果有人愿意花费功夫翻山越岭的话，这两地其实又没有那么远。
    而在采石场的那段时间，工人们还会准备一些爆破类的材料。
    然后时间就来到了云岛水灾的前十天。
    采石场突然停工，只留下了部分亲信。
    他们要负责把那些爆破材料通过人力翻山越岭运送到油城水库那边去。
    而且还不能对外透露。
    当时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作为其中之一的杨雄也不知道。
    完成搬运之后，杨子斌驱散了所有人。
    直到十一号晚上。
    那段时间连续下了两天暴雨，而且据说还会继续下几天。
    杨子斌穿着雨衣，冒着大雨离开了。
    杨子斌正准备翻山越岭，结果却看到了杨雄！
    原来，杨雄和母亲去舅爷爷家里吃饭，期间和母亲又爆发了争吵，于是他离开了舅爷爷家，想着不如去山上陪杨子斌喝两盅。
    于是他提着两瓶白酒，开着杨子斌给他配的烂桑塔纳上了山。
    杨子斌无奈，只能让杨雄跟着自己。
    然后，在那个大雨夜，杨雄的世界被颠覆了。
    随着一声巨响，油城水库的堤坝上出现了一个小孔。
    随后又延伸出了无数裂纹。
    砰！
    水库决堤！
    仿佛世界末日，天河倒灌！
    这时候的杨雄还在担心自己等人对堤坝的破坏会不会坐牢，根本不知道下游的云岛上，已经出现了惨绝人寰的一幕。
    很多人甚至在睡梦中被冲走。
    大河波涛滚滚，吞噬了一切。
    第二天，杨雄得知一切之后，整个人彻底傻眼。
    那可是四十四条人命啊！
    那不是意外。
    是杨子斌早就安排好的。
    甚至，杨雄自己也在不知不觉中参与到了其中。
    那些爆破材料，就有他亲自背的一筐又一筐。
    他也是帮凶。
    他也是凶手！
    那段时间，杨雄表现的很不正常。
    杨子斌那时候也是真的看中杨雄，所以给了杨雄一笔钱，并且让杨雄玩一段时间就去他那里上班，以后他们两叔侄有钱一起赚。
    而杨春芳则是以为杨雄在为他自己过去做的事情而伤感，毕竟他当初也带领过不少混混打砸过云岛，他对不起云岛上的所有人。
    尤其是杨雄的朋友杨义。
    杨雄当初被学校开除，就是因为他被人欺负，他的好朋友杨义为他出头结果被人打断了腿。然后杨雄铤而走险去报复对方，事情闹大。
    杨义也是云岛村民，而且决堤的那天晚上……他就在岛上。
    事实上，杨雄也确实在长达半年的时间内一直接受灵魂拷问，即便那时候他已经重新跟着杨子斌，当杨子斌的司机了。
    但不久之后，他收到了一封信。
    ……
    “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我对不起云岛上的所有人，我更对不起我的好兄弟杨义。我不配当人，我要去自首！我想过了，我会承担下一切罪名的，子斌叔也会被我摘出来，他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他不是一个好人，但比他更坏的是幕后主使，是吴杰！”
    “子斌叔会理解我的，我今晚上会跟他说这件事，无论他支不支持我，我都决定这样做了。希望他能够利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把和他有关的痕迹都抹去……”
    “妈……儿子对不起你，误入了歧途，我要是不被判死刑，一定会争取减刑，早日出来伺候您老的！”
    陆阳读完了最后一段，不仅长叹一口气。
    那时候的杨雄终究还是太年轻，而且讲义气，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有多险恶。
    这是他留下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的东西了估计。
    因为日记到此，戛然而止，他没有再回来过。
    他失踪了。
    那么问题就很明显了。
    他……被杨子斌杀害了！
    陆阳相信，杨雄直到死亡的那一刻，都不会相信对他那么好的子斌叔会对他动手。
    这就是孩子般的天真。
    “这事怎么办，要告诉杨春芳吗？”叶菲燕有些不忍心。
    等了二十年，等来一个这样的结果，这对杨春芳来说有些太残忍了。
    “再等等吧，就算是死，也要见尸才行。”陆阳道，“老太太这把年纪了，什么事情接受不了？她不过是想要一个结果而已，我们也想办法给她一个真正的结果吧。”
    “只要杨子斌落网，杨雄的尸首……骨头……说不定还能被找到，到时候再通知老太太。”
    这边和叶菲燕商量完，另一边陆阳拿出了手机：“喂，詹队，你手头那几个人，有没有吐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德丰高层集体被抓，其中有几个人是逃犯，这个事情影响一度十分恶劣。
    德丰也是因此才对雪国娱乐展开了疯狂的报复的。
    那些人在詹队手中，有些人还是承认了一些过去的犯罪事实。
    “他们中，有没有当年在油城德丰采石场工作过的人？”陆阳问道。
    很快，詹队那边传来了肯定的答案。
    有两个人有这样的经历。
    “詹队，可以立案了。”陆阳道。
    詹队一愣：“什么意思？”
    陆阳道：“大案！”
    詹队问道：“多大的案？”
    陆阳：“二十年前，油城云岛水灾案！”
    詹队不解，他影响中他们系统没有这个案子。
    陆阳：“当初被认为是工程质量和设计问题，在建筑行业影响巨大，不属于你们这个领域。但……我现在十分可定，这个案子是一起故意杀人案，被害人数超过四十四名！”
    詹队原地宕机，他听到了什么？
    四十四？
    这……可能吗？
    他的手随即颤抖了起来。
    第一自然是因为歹徒的丧心病狂，让他的正义感爆发。
    第二则是因为如此大案，一旦侦破那绝对是超级大功。
    百年一遇的机会就摆在眼前。
    唯一的障碍就是……詹队并非西南地区的，如果要越界办案，存在很多手续上的麻烦。
    而且陆阳那边催得紧，怕是没有时间进行这些细枝末节的交接。
    这很冒风险。
    做成了还好，赢家通吃。
    可这个案子最后要是没有落实下去，那詹队的前途很有可能也就毁了。
    怎么，就你们帝都的探员有能力，我们西南的探员查不了案子还是怎么回事？需要你亲自暗中带队过来？
    要是人人都这么搞，大家先内卷吧要不？
    那个地方没有几个奇怪的案子？
    这些案子中，多半是牵扯到了一些权贵，才会让外界看起来觉得奇怪。
    是的，这就是第三点了，这个案子当初必定有大能量者参与。
    一旦被对方知道自己在咬这个案子，就等于和对方结了死仇。
    詹队在人家眼中，怕不过是一个小渣渣。
    “这……”
    嘀嘀嘀，就在詹队犹豫的时候，他的另一台手机响了，是他的老领导发过来的短信。
    上面只有一个字。
    “查！”
    显然，陆阳已经提前通知了曾主任，而曾家那边对这个事情估计也有一定的了解。
    油城云岛水灾案，很有可能成为一场博弈的中心。
    一旦此案告破，曾家很有可能从中获利无数。
    起码詹队就知道，他的老领导曾家老三还有曾家老大二人都有心腹学生在西南这边，其中好像还有人就是油城的领导吧？
    一环扣一环，此事，已经由不得詹队不同意了。
    成，以后青云直上。
    败，此路再无任何晋升希望。
    这将是詹队此生目前为止最重要的一个案子。
    “我马上带人飞过来！”詹队下定决心，立刻召集旧部，开展绝密行动！